“好了,该休息了,明天咱们还要赶路呢。”沉鱼气喘吁吁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萧奕城私底下偷偷学习过,原本只是跟她说两句话便会脸红心跳的青年自从离开京城之后,对于吻技这事倒是无师自通了起来。
而且对方或许是歪打正着,总知道怎样亲她会让她更舒服。
他们这几日赶路用了几日,萧奕城便在夜里偷偷压着她吻了几日。
沉鱼刚开始被对方那张英俊的小脸蛊惑还觉得挺舒服,但接连几天被萧奕城缠着索过吻,耐性本就不怎么好的她不免便觉得萧奕城有些过于粘人了。
就像是她在沧澜界时曾经养过的那只灵猫,明明她每天都要抱着它玩耍,但是每一次她修炼完毕去逗弄它,它都着急的直往她身上贴,总是“喵喵”叫着向她撒娇。
萧奕城松开沉鱼被他亲的发麻的唇,额头抵在沉鱼肩膀上深深吸了一口气,鼻尖轻嗅着少女身上的甜香,只觉自己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亲不够对方的。
但是她现在不愿意,那他便不能强迫她。
萧奕城有些遗憾的直起身体,为沉鱼整整凌乱的衣领后,他把沉鱼塞到了帐篷里的被子里面。
“你先睡吧。”萧奕城道。
然后在沉鱼不解的目光下,他掀开帐篷上的帘子踏入了外面漆黑的夜色中,在不远处篝火的映照下,萧奕城就这样坐在帐篷外面,直到有些微冷的晚风吹散他身上那种冲动之后,他才重新回到帐篷里面,将已然陷入了甜蜜梦乡的少女紧紧抱在自己怀中,这才敢闭眼睡了过去。
翌日,众人一直睡到天光大亮才逐渐从帐篷里钻了出来。
洗漱过后,他们简单喝过厨娘做的野菜汤和饼子,不紧不慢的收起所有帐篷,又把昨日生的火堆用泥土给掩埋掉,整个车队这才重新向着边关行进起来。
又这样行进了半个月之后,萧奕城和沉鱼等人才终于到了这一次的目的地,一个叫做临安的城池。
临安城便位于那座被匈奴攻破的城池丹阳城的正南边,与丹阳城之间不过五里的距离。
丹阳城是南阳国抗击匈奴所用的主要城池,而临安城则是作为他的替补存在的。
萧奕城等人到达临安城城下的时候,临安城现在守城的将领远远看到萧奕城的相貌之后,当即便让人打开了临安城城门,自己又亲自出来迎接。
临安城守将是个中年男人,长得虎背熊腰的很是健壮,但是对方的心思看起来却是不同于他外表那样的细腻。
在走近车队看到高高坐在马上的萧奕城以及对方身后被五花大绑起来的萧将军的时候,这名叫做孙富的守将脸上也并未表现出任何疑惑。
他面色如常的和萧将军以及萧奕城问了好,然后便主动带领着众人进了临安城,径直去了城主府里面。
沉鱼和萧夫人等女眷在到了城主府之后,便被城主府的带领去后院入住了,萧奕城以及萧将军还有萧姑姑的丈夫,则是全都去了城主府前院商量事情。
沉鱼虽然有心想要知道这些人有说些什么,但她也知道在这个世界,自己作为女子的身份是并不方便她去听这些事情的。
便只能遗憾的打消掉自己心底这个念头,只等着萧奕城待会回来她再去询问对方。
城主府前院里,孙富这才询问起了有关于萧将军的事情。
萧姑父便叹了口气,把在京城中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对方。
这孙富也算是萧将军手下的得力将领了,他对于萧将军自然也是十分了解的,听罢萧姑父的话,孙富不由叹了口气:“我就知道,将军他其他方面都好,但就是在面对朝廷的时候总是心慈手软优柔寡断。这次好在小将军和你二人决断快速,不然我只怕你们这次难逃一死。”
孙富语气里的肯定之意让萧姑父不由皱了皱眉头,他看着对方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孙富便抬头环视了几人所待的屋子一眼,又差使自己身边跟着的心腹去守住了房门。
这才表情凝重的开口道:“先前匈奴进攻丹阳城的时候我便发现他们似乎有备而来,且对于咱们丹阳城的城防布置十分熟悉,而且所选的也恰巧是咱们举办庆功会,防守最为松懈的时候。”
天时地利人和之下,再加上他当初心觉不妙,便没有让丹阳城守城的将士和对方死磕,而是边战边退到了如今的临安城,这才有了后来丹阳城破,边关八百里加急去向朝廷禀报这个消息。
不过也幸好他心思细,当时没有死守在丹阳城,他手底下的士兵才没有白白送了性命。
孙富继续道:“当然,这些一开始都只是我的猜测,真正让我察觉出不对的是后来秦监军那边在咱们所有人都退到临安城后,直接就目标明确的带着人来了城主府,然后搜到了那些信件。”
孙富指的是传言里那些萧将军和匈奴私下里勾结的信件。
萧姑父闻言大怒:“这不是在胡扯吗?将军他花费了这么多年时间才彻底把匈奴打出南阳国境内,打的他们怕了咱们,为此他甚至几次险些丧命,他怎么可能会背叛南阳国。”
孙富:“我自然是十分信任将军的,所以秦监军那一伙人现在已经被我给控制起来了。只可惜我当时动作慢了一点,还是让他们把这个消息传了出去,我后来在派人去给将军传消息便已然慢了一步,这几天心中一直在担心你们,还好你们今天平安回来了……不过我看夫人她们都跟着你们一起来了,这京城?”
萧奕城点头:“宫里有人给我传了消息,皇上已经决定要那萧家开刀了,所以我们这次出来,其实也算是逃命了。”
孙富闻言了然:“将军他不愿意?”
萧奕城:“是,所以我打晕了他才把他顺利带出了京城。”
孙富听到这句话,不由用赞赏的目光看向了萧奕城。
“小将军行事很是果断,在下佩服。”
言罢,他有些伤心道:“看来皇上这次是真的想要置我们于死地,竟是连将军的弱点都算计的十分精准。我原本还心有期盼,以为他只是被人给糊弄了。”
他是萧将军的亲信,萧将军若是背上了叛国的骂名出了事,他自然也是不能幸免的。
萧姑父:“此话怎讲?”
孙富:“我在秦监军身边发现了一个太监,而从这太监身上,我搜到了匈奴那边王廷里的东西。”
这太监自然是被人从宫中派出来的了,而他听从的是谁的命令,在场几人心中自然也清楚。
萧姑父闻言震惊:“荒唐!他们……他们这简直是丧尽天良!这可是他的国家他的子民,只是为了算计将军他竟然就与匈奴勾结在一起,这简直就是视我们边关几十万军士的性命如儿戏。”
孙富认同的点点头,他心中自然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才会让人把秦监军一行人控制起来,最近几日也一直茶饭不思,就等着萧将军等人回到边关。
只是他想要方才进城时仍然被捆的结结实实的萧将军,不禁有些发愁起来:“那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他本还打算等萧将军回来后,可以为他指一条前进的道路,结果没想到对方竟然固执到如此地步,别人都算计到他头上来了,将军他竟然还想继续忍耐下去。
一旁原本听着两人谈话的萧奕城适时开口道:“孙叔请勿着急,父亲现在虽然脑子一时不清楚,但是请孙叔相信我,奕城一定会说服父亲的。而且就算是父亲真的想不清楚,不是还有奕城在吗?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便万万不会让两位背上叛国服骂名。”
孙富闻言有些怔愣:“你是想?”
萧奕城唇角勾起一个浅笑,面上的神情却是自信到了极点。
“奕城只是觉得,咱们南阳国的百姓有权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不是吗?”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百姓们或许并不会关心那张龙椅上坐着的那人姓甚名谁,但是他们也绝对不会愿意那个位置上坐着的是一个拿他们的性命当做儿戏的统治者。
萧奕城语气凉薄:“既然陛下他不愿意安安稳稳的坐在那庙堂之上,怀疑我们萧家有不臣之心,我不想白白受人污蔑,也只能随了他的愿了。”
萧奕城转头,目光炯炯的看向孙富和萧姑父。
两个中年男人只是略微迟疑了一下,便下定了决心,表情坚定的向萧奕城抱拳道:“愿为将军尽犬马之劳。”
他们很有默契的去掉了那个原本加注在将军二字前的“小”字。
经过这一遭事,孙富和萧姑父也算是看明白了,萧将军在打仗这事上或许要比萧奕城来的成熟,但是在对待自己的亲人以及他们这些下属时,他又显然是比不过萧奕城重感情的。
又或者说萧将军其实不是不重视他们这些人,只是那忠臣二字在萧将军心里远比他们更加重要。
而萧奕城这次在得到消息后的短短一天时间里,就可以趁着朝廷里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带着这么多人从京城顺利逃了出来。
这也已经足以说明对方已经具备了作为一名将领所应该有的决断。而且对方先前跟着萧将军一起过来那五年也已经证明了他在行军作战方面的天分。
既如此,他们抛弃萧将军转而效忠萧奕城,也就不是那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了。
总归萧奕城是萧将军的亲生儿子,他们如此做也算不得背叛萧将军。
几人又在一起筹谋半晌,确定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先把丹阳城从匈奴手里夺回来之后,孙富这才又请萧奕城和萧姑父以及后院里的两家家眷一起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饭。
吃完晚饭后,孙富虽然迫不及待的想要同萧奕城商量针对匈奴的计策。但是他想到萧奕城等人长途跋涉这么久,现在更应该做的是好好休息,便打消了自己原本想要说的话,安排着城主府的人分别带着萧府以及萧姑父的家眷去休息。
也好在临安城的城主府本就占地面积颇大,又因为身处苦寒之地一向没几个人会来这边住,所以哪怕多塞了两家人进来,城主府里也勉强可以住的下。
这其中倒是出了个小插曲,城主府的人不知道沉鱼与萧奕城的关系,晚上安排两人休息的时候便给他们安排在了两个房间,且这两个房间的距离还挺远。
萧奕城晚上回来得知此事后,当即便黑着脸去了沉鱼房间,然后拉着人回到了自己在城主府的住处里面。
“这样不太好吧,被别人看到要说闲话的。”沉鱼被萧奕城带进屋子里后,有些故作矜持的拒绝道。
本来就一直在生气的青年闻言便抿着唇回头看向她,眼神里带上了几分受伤之意。
“为什么不好?你是我的妻子,我们住在一起是天经地义的。你……难不成你现在后悔跟我在一起了。”
萧奕城说完,抱着沉鱼滚到了柔软的床榻上,用自己鼻尖抵着沉鱼的鼻尖,语气不善的逼问道。
沉鱼被他这副样子刺激的心脏狂跳。
本就是风华正茂的少年郎,相貌又是沉鱼向来最喜欢的那种英俊相貌,此时面上装的凶狠,但是眼底深处却是带着些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沉鱼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一瞬间被这副样子的萧奕城给蛊惑到了。
她带着些安抚的亲了亲萧奕城的唇角,“我当然不会后悔,只是……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妻子了?”
她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萧奕城勾唇笑了笑,仍旧是沉鱼刚开始时最喜欢的那副纯情模样,只是如今他说出来的话就远不如当初那样单纯了。
“从你那天选择了我开始,你便是我的妻子了。”萧奕城虔诚的吻着自己身下的女孩。
沉鱼闻言心中感到有些好笑,这样看来萧奕城其实同刚开始她见到他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不由起了点逗弄萧奕城的想法,推开萧奕城的头之后故意在他耳边问道:“如果我当初选择了林昭云呢?”
出乎沉鱼的预料,听到她这句话的萧奕城并未表现出任何吃醋的迹象。
他只是直视着沉鱼的双眼,笃定道:“你不会选择他。”
“哦,为什么?”
沉鱼来了点兴趣。
然后她便看到面前俊美的青年唇角漾起一抹好看的笑,语气肯定道:“他那么脏,你才不会看上他,你只会讨厌他,离他远远的,永远都不想跟这种人有什么牵扯。”
沉鱼闻言一愣,这确实是她之前看到林昭云,又或者是前几个世界那如同林昭云一般让她讨厌的男主角时,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她一直都不理解甜文系统所说的那些剧情,不理解剧情里的原主为什么要选择这么一个垃圾的男人。
难道是因为爱?可是这种朝秦暮楚,品德低下,身体肮脏的男人,他们口中的爱那真的还是爱吗?
那只不过是他们的满嘴谎言罢了。
甜文系统察觉到沉鱼现在内心里的想法,忍不住道【爱情跟男主睡没睡过其他女人并没有任何关系,一个正常的男人,那么大的年纪了却还是个处男,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如果他是处男,那说不定是因为他的身体有什么问题。而且用处不处来断定一个男人爱不爱你,这实在是一件很冒犯且不尊重对方的事情。】
但是沉鱼不管系统如何口吐莲花想要说服她,她都只有一句话。
【那为什么女主就得是处女?】
系统闻言有些无力,它有气无声道【那都是为了保护女主,因为女主身份低微,所以我不能让女主吃亏。】
【可是明明女主跟男主一样都是正常人啊,难道女主就不能有正常的生理需求?双标就双标呗,你找什么理由扯什么遮羞布啊?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这是因为那些有机会跟女主有关系的男人都太丑了。】
【可是这个世界不是你搞出来的吗?那些男人丑不丑?不就是你一个念头的事情吗?只要你愿意,哪怕是上个世界那个丑陋的老头子,这个世界那些让人恶心的嫖客,不也照样可以是帅气又迷人的角色。】
系统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萧奕城也在这时再次开口了,他认真的看着沉鱼,又一次说起了自己之前曾经对沉鱼说过一次的话。
“但是我跟林昭云不一样,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来都没有去过回春楼那种地方,从小到大也从来都没有跟除了我母亲和姑姑以往的女人有过任何接触。”
他压低了声音在沉鱼耳边哀求道:“所以,你可以再喜欢我一点吗?”
沉鱼安抚的亲了亲萧奕城的唇,拉着对方跟自己一起滚进床榻里,同时在心中对着系统嘲讽道【你看,这不就有个现成的例子?】
【明明放着萧奕城这种洁身自好又可爱的男人,我为什么非得去迁就林昭云这个垃圾,我可没有在垃圾桶里捡男朋友的习惯。也没兴趣做什么所谓的真爱。而且如果真的喜欢的话,不是更应该在对方没出现前,守好自己的一切吗?】
沉鱼才不会委屈自己去做什么等对方长大的事情。
她舌尖探进萧奕城唇里,与对方的舌共舞。
一吻毕,她轻轻道:“嗯,再爱你一点,在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就是你了。”
这话倒也算不得说谎,至少在沉鱼已经经历过的这几个世界,每一个世界里面她都给了与自己在一起的人绝对的忠诚。
想到这里,沉鱼脑中恍惚了一瞬间,她想起了沧澜界自己脚踏多条船的那四位道侣,当初她是为什么跟对方在一起的呢?
明明应该是很深刻的记忆,沉鱼这会却是想了很久才从自己记忆一角找出那个原因。
是了,是因为她的体质,因为她的家族,因为她想要变得更强,不再受人摆布。
沉鱼垂眼,打消掉自己脑中这些杂乱的念头,窝进萧奕城怀里,很快便睡了过去。
自从这一日之后,沉鱼在白天的时候便很少会看到萧奕城了。
不过她倒也不着急,因为那天早上他们两人醒来之后,萧奕城便把自己这段时间要做的事情告诉沉鱼了。
他便要从匈奴手里收回丹阳城,要派人去南方外公那边采购粮食,还要忙着算计京城里的那些人,为自己不日后的行为做出铺垫。
沉鱼对此自然是持十二万分赞同的态度。
她对于这个国家的龙椅上坐谁倒不怎么关心,反正只要不是林昭云的父亲坐上这个位置就行。
所以萧奕城现在的举动其实也是在帮助沉鱼,帮助沉鱼粉碎掉林昭云头上那顶男主光环。
经过前几个世界,沉鱼也算是发现了,她越是破坏掉这些“男主”身上的闪光点,对方的行为就越是泯然众人。
只要她把这些男主彻底打落尘埃,那哪怕她不用手段杀掉他们,这个世界的任务也是会随之失败的。
就像是她刚开始经历的那两个世界,那两个男主最终不还是活的好好的,而她并没有杀他们,只不过让他们经历了他们本该经历的,却被男主光环给掩盖掉的一切罢了。
萧奕城这边的行动自然是十分顺利的,他这次和萧将军之所以回京城,其实也是因为他们之前把匈奴给打跑了,打怕了。就像是萧将军之前预料的,匈奴这一次之后至少十年都是不敢再侵犯南阳国的。
但他没想到的是,自己效忠的皇帝会在背后给他捅一刀子,直接把丹阳城的地图和守备泄露给了匈奴,而他那时候又不在边关,这才给了匈奴可乘之机。
而这一次萧将军虽然不愿意回来,但现在既然已经到了边关了,那万事便也由不得他做主了。
再者萧奕城想要夺回丹阳城,这件事跟萧将军的理念其实并不冲突。特别是他这次来到边关听到自己手底下的将领们说起自己不在的那段时间,在丹阳城发生的那场惨烈的战斗之后。萧将军也终于不再提起要回京城之类的话了。
萧奕城也不管萧将军是真的想通了还是故意装出来给自己看的。总归对方现在的本领他还用的上,便点了自己手底下几个年轻的将领,让这几人看着萧将军上了战场,防止对方逃跑的同时,让这几人尽量在萧将军手底下多学一些行军打战的知识。
夺回丹阳城的过程自然是顺利的,匈奴之前本就被萧将军打的萎靡不振,现在脑子有问题的皇帝陛下派来的使臣又被孙富给扣留住了,没人再给他们通风报信了,攻城的人又是他们一直以来的死对头萧将军,匈奴负隅顽抗了一天之后才最终还是弃城逃跑了。
丹阳城这个要塞城市又重新回到了萧奕城手里。
解决了后顾之忧,萧奕城接下来需要考虑的便是自己应该如何名正言顺的出兵了。
不过这点倒也不难,毕竟他手上还握着当今皇帝的把柄,那个姓秦的监军自己那个从皇宫里出来的太监。
“他们还真是不要脸,明明我们是被他们逼的不得已才逃出了京城,结果现在他们却是在整个南阳国里宣扬是我们背叛了国家背叛了百姓,他们还真好意思说出口。”
临安城城主府正厅内,萧奕城坐在首位上看着从京城送来的信件,萧姑父则是满脸怒容的站在他面前咒骂着皇帝以及京城里那些睁眼瞎的文臣。
“一个为了自己的私心就出卖自己国家,诬陷自己手底下将领的皇帝,也亏他还有脸活在这世上。还想诛我九族?呵呵等我到时候打进京城,头一个要做的就是砍下他的头颅来为之前在丹阳城枉死的弟兄们赔罪。”
“也幸好你之前去找我的时候我信了你,把跟咱们家能扯上关系的人基本都带出来了,现在他们这些人就算是想迁怒,也找不到可以迁怒的对象。”
萧姑父以前觉得自己在京城没什么亲戚总是办事困难,但是今日他却觉得这孤家寡人也有孤家寡人的好处,至少他和妻子一家想跑的时候随时便可以带着一家人跑,而不用去担心自己的逃跑会不会给跟他们有亲戚关系的其他人带去灾难。
萧奕城倒是挺心平气和的:“不急,让他们先高兴几天,他们现在把这事宣传的越大,到时候我们澄清的时候能造成的影响也就越大。”
而对方现在竟然能想出这个主意,萧奕城不得不承认京城里这些人长久以来待在温柔富贵窝里,还真的是把自己的脑子给待坏了。
不,也许对方并不是不知道这样做的弊端,只不过是萧将军以往表现出来的良善让他们判断失误罢了。
他们以为人言可畏,只要让所有人都误会萧将军叛了国,那么萧将军就会像以往那样亲自跑去京城负荆请罪。
这其实倒也算不得他们多想,毕竟按照萧将军的性子,对方还真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但是现在边关做主的人可是萧奕城,萧奕城可不是那种会因为百姓们人云亦云的几句话就自己给自己增加心理压力的人。
而在京城那些人不遗余力的宣传下,萧将军勾结匈奴背叛南阳国的消息也是彻底传遍了整个南阳国。
就连边关这几十万军队里面,也不乏有那来自于京城的奸细在士兵中传播着谣言。
但是比起那些被人稍作引导便误以为萧将军真的与匈奴勾结的普通百姓来,边关这些士兵们很明显更加信任的是萧将军而不是皇帝。
毕竟他们实在是想象不出,有什么样的理由可以让一个带领着他们打跑了匈奴的将领,自己打自己的脸又跑去跟匈奴勾结在一起。
对方真想要背叛南阳国,难道不应该在他们之前同匈奴交战那时候动手吗?那样不是更容易达成他的目的吗?
所以,对于这个谣言,大部分士兵都持有怀疑的态度。
而萧奕城也并没有让这个谣言存活多久,在那从南方运来的粮食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被人送到他手里之后,他便让人把皇帝动的一切手脚都宣传了出去。
那名姓秦的监军以及宫中太监的证词,他也是让人抄写多分,送到了南阳国各地去。
这份证词有理有据,甚至连皇帝当时吩咐这两人联系匈奴那边时说的话都被这两人给一一复述了出来。
再加上萧姑父等人对对方“叛国皇帝”这个名头的宣传,此事很快便在南阳国掀起了轩然大波。
“叛国”这罪名可以说是南阳国律法里面最严苛的一个罪名了,普通人只要敢犯这个罪,那基本都是诛九族的下场。民众们对于这种会背叛自己国家的也一向是深恶痛绝的。
但这一次这个叛国者却是由一般人变成了一个国家的君主,这怎能不让一些官员富商还有老百姓感到害怕?
南阳国境内,一时之间皆是风声鹤唳起来。
朝廷和民间之间的信任力也是在一夕之间降到了最低,有些治安不好的地方甚至都发生了动荡。
而萧奕城在揭穿皇帝的真面目后也并未耽搁太久,他便向着天下人多面打出了“保卫河山”的旗号,直接挥兵南下,往京城而去。
几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行进起来,这声势不可谓不浩大。
而更让京城中人感到惶恐的是,萧家军这一路南行下来,可以说是顺顺利利的并未遭到任何人的阻拦。甚至于对方在经过一个贫瘠的小县城的时候,还受到了当地百姓的夹道欢迎,有人甚至当着这些兵士的面喊起了“打倒昏君”之类的口号。
这些百姓也是当今皇帝苛捐杂税下的受害者,他们种出来的粮食,绝大部分都填了朝廷各种税收的窟窿。现在他们终于看到有人要推翻这个狗皇帝的统治了心中自然是激动万分的。
皇宫内,身穿龙袍的中年男人听完林丞相对于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的禀报之后,当即愤怒的把自己面前桌子上的一切都扫到了地上去。
“他们敢!这是造反!朕要诛他们九族。”
精致的碧玉砚台在地上摔成碎片,漆黑的墨汁在地板上汇聚成小小一洼,皇帝金色的衣角上也溅上了几滴漆黑的墨。
但是林丞相却可以发现,对方盛怒的表情里,隐藏着的是深入骨髓的惶恐。
他在害怕。
林丞相心中叹了一口气,也是,如今这京城里人心惶惶,有几人会不害怕呢。
萧家人手中掌握的可是这整个南阳国的七成兵力,同时这些兵士也是南阳国所有兵士里面最骁勇善战的那部分。
京城里那些多年来养尊处优的禁卫军们哪里比得上这些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兵士。
“叛军日前已经行到龙泉关了,预计要不了几日就会到达京城了。”林丞相说出了让皇帝心中更加害怕的话。
此时这个向来昏庸的男人也顾不上再生气了,他绕过地上那滩墨汁走到林丞相身边,抓着林丞相的手道:“丞相,朕现在只有你了,你一定要把他们拦住,朕把所有禁卫军都交给你,你绝不能让他们踏入京城一步,绝对不能!”
皇帝抓着林丞相,就像是抓住了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林丞相沉默一瞬,最终还是应道:“臣遵旨。”
他在皇帝欣喜的视线里,从对方手中接过了那枚可以号令所有禁卫军的令牌。
林丞相告别皇帝后,步履沉重的回到了自己家中。
他到家的时候,正巧与林昭云相遇在府门口。
林昭云身上带着点倦怠的气息,旁人很明显可以看出他刚刚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
林将军皱了皱眉:“最近外面不安全,你不要总是往外跑。”
林昭云闻言混不在意的点了点头,以往林丞相对他说的这样的话多了去了,因此他也早已练出了一副刀枪不入的脸皮。
林丞相说的时候他答应着,但这说完之后他会不会听这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只是今日林丞相似乎格外在意这件事,在看到林昭云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之后,哪怕他一向疼爱这个儿子,此时也不禁冷声道:“从今日起,你不准在出府。”
林昭云敷衍的表情僵在了脸上:“父亲,为什么?”
不出去,他怎么可能忍住不出去。
自从上一次被沉鱼指着鼻子骂他不如妓子之后,林昭云便深感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沉鱼的伤害。
他原本是想把对方抓回来,好好报这折辱之仇,但是奈何沉鱼跟在萧奕城身后离了京,他心中哪怕再是恨极,也根本拿对方没有办法。
所以林昭云便只能去杨柳巷找了自己以前那几个相好,这段日子他便一直流连在杨柳巷各大青楼之中与那些女子厮混。
而看着这些女子伺候自己时小心翼翼的样子和倾慕的眼神,林昭云这才觉得自己被沉鱼伤到的心总算是被人修补了回来。
林丞相有些无奈,看着脸上露出委屈表情的儿子,他只好拉着对方进了府中书房。
道:“萧家的军队马上就要攻到京城了,或许过不了几日南阳国便会不复存在了。”
“萧奕城?他们真的打过来了。”林昭云闻言震惊:“可是父亲,萧将军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先前萧家连夜逃出京城,林昭云心中虽然有些担忧,但是他心中其实是没多少害怕的情绪的。
因为他了解萧将军,了解那个固执的男人。虽然对方这一次不知为何没有按照父亲的计划来行事,但是林昭云也仅仅只是怀疑对方说不定只是不想背上叛国的骂名,所以才想先逃出去,然后和皇帝谈判。
他那时还曾和父亲细细商量过一番,到时父亲该如何说服皇帝暂且放弃解决萧家的念头,他们可以先把人安抚下来,然后等过段日子,再慢慢想另外的办法,夺回对方手里的兵权,而没有了兵权的萧家,自然是不被林丞相和林昭云放在眼里的。
但是现在,事情为何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萧将军怎么可能会造反呢?
林丞相眼神冷了冷:“据说现在萧家当家做主的人是萧奕城,萧将军已经被他给架空了。”
“萧奕城?”
林昭云瞳孔微缩,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会从父亲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可是萧奕城不是最听萧将军的话了吗?而且边关那些将军为何就愿意听萧奕城的话?”
这其实也是林丞相之前心中的疑惑,不过方才在回来的路上,他基本已经理清这一点了。
“或许这就是萧家之前放出来迷糊我们的消息。”林丞相道:“他之所以可以掌握那只军队,或许也跟他之前那五年边关生涯有关。”
林丞相之前也是听说过的,萧奕城在边关那五年可以说是打下了赫赫威名。只不过以前他的注意力都在萧将军身上,萧奕城对他来说只有萧将军的儿子这个身份,所以他一直以来并未在对方身上多画心思罢了。
但现在想想,这说不得正合江萧将军的意。
林丞相冷笑:“说不定那姓萧的以前也是故意装给我们看的,倒是我小瞧了他的心机。”
“说不得他其实也跟我们一样,对那个位置有着不可告人的想法。”
林昭云直觉有些不对,在他眼里,萧将军那人就跟一张白纸似的,勇猛有余心机不足,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来。
而且父亲方才所言,也确实是他们能想到的,对这件事最合理的解释了。
林昭云想到说不定就是自己之前算计萧奕城去边关受苦,才导致了今日的一切,内心不禁五味杂陈起来。
萧夫人原来其实并不想自己的儿子跟萧将军一样走上这样的道路的。为此他一开始甚至已经说服了萧将军把萧奕城放在自己身边进行教导。
是他看不惯萧奕城,看不惯京城里其他大臣家的孩子,有些宁愿跟在萧奕城后面做个跟屁虫,都不愿意接受他的示好,而且萧奕城还总是摆出一副清高的,不愿与他同流合污的样子。
林昭云心中恨极了萧奕城这副样子,便找了个机会故意激怒了萧奕城,让对方来打他,然后又给萧将军递了消息,让他把萧奕城给带到了边关去。
本来十分完美的一个算计,却因为今日的结果而变得十分可笑。
林昭云问:“父亲,那我们是否还有机会?”
林丞相闻言脸上显出一点落寞来:“无解。”
除非时间可以倒退回他第一次说服皇帝册封萧将军那一天,换个人去抵御匈奴,不给萧将军接触边关军队的机会。
但是这却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哪怕时间真的倒退回那一天,林丞相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因为那时摆在他面前的,是岌岌可危的南阳国以及气焰嚣张的匈奴。
萧将军是那时候南阳国所有将领中唯一一个可以带领军队抵御匈奴入侵的人。
“时也,命也。”林丞相感叹一句。
“去收拾行李吧,如果京城真的守不住,那咱们便只能向南退了。”
林丞相挥手打发了林昭云,他步履蹒跚的走到书房一个书架面前,站立良久后伸手在书架某个隐秘的位置拧了一下。
下一刻,他身边的墙壁上突然便露出了一个暗格。
林丞相伸手,分外珍惜的用手捧出了暗格里放着的那件金色的衣服,用手摸了摸。
这是一件龙袍,也是他半辈子的筹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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