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台所说的那些云息也知道,她不是没见过人贪图钱财可以到什么地步,听村里人说过,桃园村之外的那片天空下,有个狠心的人,为了金银钱财,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给夭折的富家公子配冥婚,有人为了争家产,悄悄谋划弑父杀兄只为还赌债。
她明白事情有多严重,可总觉得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巫台没有告诉她,现在不管出于什么,自己素来喜欢小动物,这神兽也是小动物,自己也是真心想要保护这里,于是点点头道:“我欠你一条命,该还的,我也不愿这里沦为某些人谋钱的金窟,嗯~~可是紫电他粘着我怎么办?”
“这你不用担心,紫电和小白也需要合适的环境来修炼,它们仍住这寒冰洞,破元珠已经幻化,你们之间是能感应彼此的,隔段时间来这里同它们呆一呆就好。”巫台放开云息,说道,“那你眉间这朱砂”
“咬定了不知道呗,许是娘胎里带的,这年岁了才显出来,又或者被这家伙一掌打得本姑娘淤血了。”云息指着小白。
“罢了,我送你下山吧,你自己心里要有数。”巫台看她着大咧咧的样子,只要咬定不知道就行了,料谁也猜不到这是雪猞择人的印记。
那边出来找人的队伍着急坏了,北坡是禁忌,便是如此危急的时刻,除了楚文绍,霍白也只让医师岑山和衡度长刘尚一同进山,邹靖在凉风台查看了雪地上留下的痕迹,估摸出大致的落地位置,也下山与众人汇合了。
楚文绍跑在众人前面,嗓子都喊哑了,只顾着四处查看寻人,完全不留意脚下,一跤摔下去,吓跑了路旁的野兔,惊飞了枝头的鸟儿。
眼看着快天黑了,西下的太阳躲在山丘后面,散落的光打翻在云朵中,晕红了天空,明暗交接的黄昏时分,那种熟悉的压迫和诡异感压得楚文绍愈发喘不过气。
“老楚,”一向粗声粗气的邹靖,放低了声音像个犯错的孩子,“是我不好,没料到今日峰顶如此凶险。”
楚文绍满脸的疲惫,连声音都是疲惫不堪的:“天气变幻也不是你我能做主的,但你知道的,云安他”楚文绍欲言又止。
“是我大意了,没照看好,也应该早些追上山的。要是出什么意外,我只能以死谢罪了。”邹靖往返凉风山一趟,又跟着大家寻到此时,他也早没了精神头,嘴唇干得快裂开了
“嘿哦,说什么呢,什么以死谢罪,”霍白打断邹靖,然后说:“楚兄你宽些心,孩子们吉人自有天相,老邹,你也不要过分自责,允你带孩子们上凉风山历练的人是我,我也有责任,”。
霍白思忖着,也知道大家着急,若是不赶紧找出两兄妹,自己那个逆子怕是要背上一些临阵脱逃、丢弃同伴的骂名,虽然孩子下来时已经脱力,可毕竟没有受伤,人言可畏啊,还得给他找一套说辞才好。无奈北坡是禁地,秘密太多,不敢放人进来找啊,今天已是破例了,反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霍白接着说道,“大祭司素日行踪不定,也怪我没寻到大祭司,不然定能多些把握快些找到孩子们。”
“罢了,继续找吧。”横度长刘尚没耐心听他们废话。
老医师岑山可累惨了,一路下来,骨头架子都快散了,又不得不跟着队伍,好第一时间给孩子们疗伤,他摆摆手:“走吧,走吧,趁我老骨头还能撑。”
眼看着天越来越暗,正打算寻些干燥的木枝来扎个火把,却见着云安和云息相互搀扶着朝他们走了过来。
云息和云安的脸色都不太好,岑山忙上去查看两个孩子的伤势,好在没有受重伤,带回去治疗几日便可。
想着两人已经是绝境逢生捡回一条小命,大家也没多问别的,只领着二人回家休息,再做打算。
一路上,大家各怀心思,邹靖倒是洒脱,见两个孩子没什么大碍,乐得很。
楚文绍紧绷的神经见到兄妹俩安然无恙便一下子放松下来,两腿直发软,方才寻人时也没多想,看着前面两兄妹的背影,此刻心里后怕极了。他不是没听过滑坠北坡的人尸骨无存,要不是这两个孩子命大,自己也活不了了,只是兄妹俩眼神空空的,像是丢了魂,应该受了不小的惊吓吧。
楚文绍想着想着眼睛失了焦,突然听见前面突然传来喊叫,云安走着走着腿一软没能撑住身体,倒了下去。
“哥”
“小云安”
众人赶紧围了过去,云安身子瘫软,叫也叫不应,已经昏了过去。邹靖一把抱起云安飞快地往家跑,楚文绍拉着云息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心急如焚,却又因为之前的过度紧张两腿使不上力。
云息也着急的很,自己本没有大碍,而且巫台还给自己疗过伤、吃了血寒冰,这会儿浑身是劲,可为了不露出破绽,惹些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得压住内心的焦急,假装虚弱地跟在父亲身边,三步一歪。
等回到家,岑山诊断过后说云安只是脱力了,休息休息就没事了,身上的其他伤也并无大碍,该包扎的都包扎了,好生歇着便是。
安顿好云安,云息长舒了一口气,转念想着总归是不能一问三不知的,也不至于自己也昏过去,于是编了一套说辞,主动招了:“我被一只得了泛白病的雪豹拍到了头,哥哥还挡了一下也受伤了,后来我顺着北坡一直往下滚,还好上边雪厚,掉下去以后还有树枝帮了大忙,才幸得没受重伤,只昏迷了一些时候,醒来时就看到哥哥顺着印记找到了我。”
说着走到身边挽起楚文绍的手臂:“爹,您闺女福大命大,哥也福大命大。”
云息省去了很多细节,甚至乱编了许多,那日巫台把她放在离村较近又不至于被发现的地方,便回寒冰洞去。云息走了一会儿便看见哥哥像傻了一样坐在地上,她都走到跟前了,哥哥才瞧见。
云息问哥哥怎么到了这里,没想到云安的回答和自己打算编来忽悠长辈的说辞大部分一致,真是有够默契的。
兄妹俩心照不宣,知道对方的话并非实话,各自心里都装了大秘密,一时间还未消化,顾不上追问对方话里的虚实,一边往回走,一边统一了口径,然后便自顾自地发呆,接着就遇见长辈们了。
楚文绍听了女儿的话,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凉风山乃白石群峰的主峰也是最高峰,不少人死在了那里,村里人都说,去北坡便会触怒了山神,没有一个可以活着下来。
可这丫头说得云淡风轻,总觉得她还有好多细节没说,寻思着,等云安醒了再问问,便作罢,让云息去睡下了。
可谁知道,云安大病了一场,岑山来看过多次,说是心气郁结,想要再细问,他也不说话,大家也没办法,只能让他好生养着。
这段日子汤药没少吃,云息也变着花样哄哥哥开心,被霍白禁足的子岑终于解禁来家里看云安,他把云息拉到一边,悄悄问:“息妹妹,怎么回事,云安哥怎么病了?当时抓你那东西不是雪猞吗?怎么变泛白病雪豹了?云安哥也被抓了?”
云息白了他一眼:“去去去,没有。”想了一下,反问道:“你跟霍伯伯提了雪猞?”
“没有。”子岑使劲甩了甩头,“那玩意儿我本就不认识,要是你们看错了又有什么可说的。”
云息心里也知道,子岑是个惯常捅娄子的,也是个心大的,但口风严实的很,不会在长辈跟前多说话,这么问只是确认,也当做提醒他一下:“嗯,我跟哥哥在崖底碰面的时候,哥哥也说,若是书里记载的那种雪猞打的我,那我当即就该晕过了,而且雪猞不达目的不罢休,我更没命活下来,”
看了一看屋里仍睡着的云安,继续说道:“所以哥哥断定那不是雪猞,是雪豹。”
“无所谓了,你俩没受伤就好,不过听爹爹说云安哥这病是在心里,只盼他赶紧好起来。”子岑倒是没在意那东西到底是个啥,他双手合十朝屋檐的灯笼拜了一拜。
云息感激他又觉得好笑,“你干嘛啊?哪有人为别人祈福拜灯笼的啊,你去拜个神仙佛祖,哪怕过路的散仙不好吗?”
“啊,嘿嘿。”子岑不好意思地扣了扣脑袋。
不远处的树枝上,巫台屏了气息坐在那里,看着屋檐下说话的子岑和云息,对于那天寒冰洞中的事,他心里一直困惑,青离阵可探过往,追本溯源,虽那日阵法被中断,但她在云息体内发现了欧阳家族的魂元,此乃世间独一无二,因为天底下除了欧阳家,无人能修仙法。
一般人只能习武强身,修习身法技艺,精进者可以通过吐浊吸清,在经脉行气,自如运用内力配合身法气力,以此来达到原先数倍的攻击,邹靖便是如此。
巫台用他那双紫色的眼睛盯着云息看,按说到这个年纪,若是欧阳家人,头发、眼睛都应发生变化了,可她和普通人无异啊。到底是自己错了,还是这姑娘身上还有更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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