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柏刚到机场的时候,南宫律就赶忙去机场接他。

    南宫律忍不住道:“云姐都叫了你多少天了,你才来。”

    秦柏抬了抬眼镜,冷瞥了南宫律一眼,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闲?”

    南宫律不敢置信道:“我闲?”

    秦柏懒得理他,坐到后座上去。问道:“云姐呢?”

    南宫律:“在别墅里。”

    其实,三天前,看见萧南笙那副样子,真的把他吓了一跳。但他也知,萧南笙向来强大。

    **

    别墅。

    秦柏下车,看着南宫律的别墅,冷不丁道:“啧啧啧啧,日子过得真滋润。”

    南宫律:“怎么,羡慕?”

    秦柏面无表情道:“对啊。”

    南宫律自讨没趣,没再说话。

    两人一起走进别墅里。秦柏在楼下,很敏锐地闻到了血腥味。

    秦柏皱眉:“你杀人了?”

    “怎么可能!”南宫律反驳,闻了闻浓厚的血腥味,他抬头,朝着方向看过去,是萧南笙的房间!

    南宫律刷的一下变脸。

    南宫律二话不说,立马冲上楼。

    秦柏见他神色不对,立马跟了上去。

    南宫律一直敲门,喊道:“云姐,云姐。”

    “砰砰砰”敲门声一直响起,萧南笙却没有吭一声。

    南宫律猛烈地敲打着门。

    意识到不对。

    南宫律想直接踹门而入。

    秦柏皱眉,“你想干嘛?”

    南宫律瞥了他一眼,眼尾猩红:“云姐她疯了!”

    南宫律一脚就踹开了门。屋内,传出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酒气。萧南笙拉了窗帘,屋内一片漆黑。

    南宫律开了灯。四处找人。

    秦柏微微皱眉。他可不认为萧南笙会自残。毕竟,没有人比她更惜命了。

    南宫律最后在床边找到了萧南笙,萧南笙手中拿着一块碎了的玻璃片——是酒瓶碎了的玻璃片。

    手上血痕累累,血流不止。

    南宫律一把将她捞起,朝着门外吼道:“阿秦,云姐血流不止!你快进来!”

    秦柏眼眸一惊,身体比脑子转的还要快。他立马冲到房间里。看见南宫律怀中的女子,像一张薄纸,轻轻地躺在他怀里。手上的血痕印记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秦柏脑子一片空白:萧南笙在自残!

    南宫律和秦柏没有将萧南笙送到医院。

    秦柏很快冷静了思绪,有条不紊地给萧南笙处理伤口。可手心的汗,暴露了他的心境。

    **

    萧南笙昏睡了三天三夜。

    再次醒来的时候,秦柏、南宫律、南宫煜华趴在她的床边。女子面无血色,唇色发白。

    南宫煜华眨了眨眼睛,奶声奶气地声音中多出了几分哭腔:“姑姑,你醒了。”

    这一声,弄醒了秦柏和南宫律。

    秦柏连忙道:“云姐,哪里不舒服吗?”

    萧南笙唇色发白,摇了摇头。

    这一眼,秦柏看清了她眼底的深沉和痛苦。

    秦柏心提了一下。

    萧南笙扫了一眼南宫煜华。南宫律心领神会,将南宫煜华带走。

    南宫煜华反抗:“不!我跟姑姑说话!”

    南宫律面无血色道:“回去睡觉,明天早点去学校。”

    南宫煜华执拗:“我不!”

    南宫律咬牙切齿道:“南宫煜华!”

    南宫煜华闻言,懵了。

    南宫律从未这么凶过他。

    南宫律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对,声音低下来几分:“回去睡觉。”

    南宫煜华看了看萧南笙的房间,沉默了很久,声音像是卡在喉咙里,道:“好。”

    南宫律见他进房间里了,走进萧南笙房间,锁了门。

    萧南笙还躺在床上,她挣扎了一会,起身。

    秦柏连忙道:“云姐,你的身体……”

    萧南笙冷瞥了他一眼,冷淡道:“死不了。”

    她身体的痛,抵不上心里的痛。

    萧南笙步伐僵硬,坐到沙发上去。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已经不是三天前那套了。

    南宫律连忙解释:“云姐,你的衣服是我的女助理换的。放心,她的嘴很严。”

    萧南笙眼帘下垂,冷然道:“嗯。”

    沉默了良久。萧南笙看着窗外,眼底覆上一层阴影。

    萧南笙语调不疾不徐道:“还记得721事件吗?”

    南宫律:“记得。”

    秦柏:“记得。”

    两个的声音不约而同响起。

    萧南笙缓了一会,语调平淡又低沉,平静地在陈述一件事:“那天,我杀了好一百来号人,说不出什么滋味,只是温热的血液溅到我身上,我面无表情。最后离开的时候,我和一个男人交手,那男人武力不错,不过,他还是输了。当我要动手杀了他的时候,我看着他的眼睛,他看着我时,眼眸惊愕,像是透过我寻找什么人的影子。我记得,我心慈手软了,那是我第一次心慈手软,但我还是废了他的腿筋。以我当时的手段来说,不出意外,那男人的腿,此生都不可能再痊愈了。后半辈子,也只能坐在轮椅上过了。”

    萧南笙顿了顿,眼帘下垂,嘴角扯出一抹笑,似嘲讽,又似挖苦:“前几天,我看见他了。他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阿秦、南宫,你猜,他是谁?”

    萧南笙瞥了一眼秦柏的表情。她知道,南宫律肯定告诉了秦柏,她的身世了。

    也罢。早晚知道。

    南宫律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我听闻,温家的长子温齐睿躺在病床上十年,时间退过去,正好是那年。”

    南宫律抬起头,心口隐隐作痛。抬起头看萧南笙,欲言又止。

    秦柏沉默。

    萧南笙笑,眼底一片混沌:“对,那人就是我的亲舅舅,温齐睿。”

    女子笑意不达眼底。透出浓浓的悲伤来。

    连秦柏也觉得,命运待她,似乎太过苛刻了。

    她坠入深渊,无人救她。她从深渊爬了出来,成了深渊的王。现实却告诉她,她本该属于光明。

    最后,他们听到女子问了一个问题:“如果我弃暗投明,你们该如何?”

    南宫律猛的抬起头看她。

    秦柏思考了片刻,道:“我的命是云姐救的,无论云姐是谁,誓死跟随。”

    南宫律附和道:“从南宫家落败,我沦入罪域,云姐给予我新生的那一刻起,我的命就是云姐的。”

    “誓死跟随。”

    萧南笙点了点头,嗓音清冷低沉:“好。”

    从此,她不是罪域云柯,而是萧凛之女,萧南笙。

    秦柏看着她,感觉,她又回归了十年前的状态。

    沉重的使命压在肩上。令她缓不过气来。

    萧南笙问:“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秦柏一顿。

    南宫律开口:“小华和萧煜的亲子鉴定表明,两人确认亲子关系。”

    过了半响,萧南笙轻轻道:“好。”

    她的眼眸空洞无光。

    **

    过了三日。

    萧南笙身上的伤好了点。她回了宋家。

    宋玖一听说萧南笙回来了,会议也不上了,立马从公司赶回来。

    宋玖回来的时候,看见萧南笙,立马跑过来,抱住了萧南笙。

    萧南笙嘴角噙着浅笑,笑意不达眼底。她轻轻地说:“舅母,我回来了。”

    萧南笙的嗓音依旧清冷,可宋玖听出了声音里的沉重和低哑,一语如万斤重锤。

    宋玖愣了一下,双手夹住萧南笙的手臂,看着她,欢心道:“笙笙,你怎么了?”

    女子眼底的愧疚一闪而过,轻轻一笑,眉眼弯成月牙,声音淡然:“舅母,我没事。”

    秦柏在旁边看着宋玖压着萧南笙的手臂,感到心惊胆战的。萧南笙的伤口还没有完全好呢!

    宋玖看着她的衣服,诧异:“笙笙怎么穿长袖了?不热吗?”

    萧南笙轻笑,乖乖应道:“舅母,现在是深秋了。我有点冷。”

    宋玖摸着她的双手,冰冰凉凉的。点了点头。

    萧南笙顿了顿,又问:“外公呢?”

    宋玖眼眸微闪,似乎才想起温老爷子。她拿出手机,道:“我得通知你外公和你大哥他们先。”

    萧南笙握住了她的手,淡笑道:“舅母,别担心。我回来之前,给大哥打过电话了。”

    宋玖点头:“那就好。”

    宋玖摸了摸萧南笙的柔软的头发,拨通温老爷子的手机。

    此时的温老爷子在开会——

    手机铃声凸起的响起。温老爷子微微皱眉。

    有人提醒:“温老,是您的手机。”

    温老爷子立马拿起手机,走了出去。

    宋玖:“爸,笙笙回来了。”

    温老爷子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顿了一会,他又道:“你让笙笙跟我说句话。”

    宋玖把手机递给萧南笙,撩了撩她耳边的头发,说道:“你外公想跟你说话。”

    萧南笙拿过手机,声音清冽温和:“外公。”

    温老爷子眼眸一热,应道:“哎。”

    萧南笙看着宋玖,弯了弯唇,浅浅一笑:“外公,我回来了。”

    “好,好,那就好。”

    萧南笙又问:“外公,你去哪里了?”

    温老爷子:“外公有事,来开会。”

    萧南笙:“好,那我等着外公回家。”

    “好!”

    萧南笙把手机递给宋玖。宋玖又跟温老爷子聊了几句,才挂掉电话。

    宋玖问:“笙笙这些天去哪里了?”

    萧南笙把一旁的秦柏拉回来,缓缓道:“舅母,我去接他。”

    宋玖诧异:“接他需要那么久?”

    萧南笙点头,声音清冽认真:“他脾气有点古怪。不许我带手机进他实验室,我磨了好几天,给他打了好几天下手,他才肯来。”

    秦柏架着一副眼镜,才没使得情绪暴露。

    秦柏余光瞥了一眼萧南笙,她低着头,睫毛轻颤,像极了一个鲜活的少女低头认错。

    秦柏别开眼去。

    若是不够了解她,他差点信以为真。

    萧南笙的眼底一片死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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