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南笙微微皱眉。他的话,她似懂非懂。

    纪老还在喃喃自责道:“是我纪家对不起你。孩子,你本来该有一个光明的前程的……”

    萧南笙打断纪老的话,冷声道:“停!”

    她看不惯有人跟她道歉,还那么卑微……

    纪老看着她,脸上仍收不了情绪。

    萧南笙顿了顿,吸了一口气,冷淡道:“纪老先生,我今天来,不是来跟您叙旧的,也不是来找您算什么账的。我是来跟您商量,我与国际中心合作的事情。”

    纪老看着她,沉默了很久。

    就在萧南笙快要忍不住的那一刻,纪老先生发声了:“你想要怎么做?”

    萧南笙:“?”

    萧南笙眼眸微动,看着纪老,有些不敢置信,她眨了眨眼睛,清冷的嗓音略带疑惑,问道:“您相信我?”

    纪老信誓旦旦:“我信。”

    纪老看着萧南笙疑惑的表情,为萧南笙解了答:“第一,因为你是萧家的女儿。第二,你今天主动上门来,如果不是真投,那你应该带着防身的东西,但你进来的时候,对我们坦诚相待,武器装备都没有戴。我们给你下了药,按理说,你应该能察觉到,但你还是喝下了。”

    萧南笙:“如果我假意顺从呢?”

    纪老继续解释道:“你在罪域,地位很高。能力和武力也是很强。若不出意料,你将是下一任罪域域主。你来国际中心的目的又是什么?有那个必要吗?”

    萧南笙:“仅仅凭着几点,你如何确定?”

    纪老先生拿出手机,点开手机。手机上,是萧南笙和墨荆的对话。一放出来。

    萧南笙眼眸一变。

    墨荆提前录音了。

    纪老先生淡笑道:“孩子,你不必担心。他是猜到了你会来我们,才把音频发来的。”

    萧南笙沉思了片刻,一切模糊的线明了。她勾了勾唇,眼尾皆是凉意:“让我猜猜,墨荆是什么背景?他对狼森的杀意,绝非是因为那女子的死,而是因为,墨荆从一开始,就不是罪域的人。他为什么要杀那女子,因为,那女子被发现了。之所以选择亲自动手,是因为不想那女子被人折磨。”

    “他双腿残疾后,遣散了一区众人。不是因为没有人跟着他,而是因为,他要给国际中心传递消息。人多眼杂。”

    “为什么选择我?”萧南笙轻笑,语气中都是讽刺,“因为有我,罪域没有人敢动他、怀疑他。因为在罪域里,谁都知道,云柯是不可能背叛罪域,云柯是狼森养的最忠诚的一匹狼。他虽然掌握了罪域所有的位置,但他也只能做点小动作,因为罪域的主系统在狼森那里。”

    “他不敢暴露我和四区其他人的信息。那是怕我怀疑,所以,他的小动作,只放在了二区和三区上。”

    萧南笙轻笑,微歪着脑袋,笑意薄凉:“让我猜猜,墨荆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您刚刚进来的时候,我第一眼记住的是,您的眉眼。我一开始觉得,傅北辰眉眼有几分神似您的眉眼,嗯……很正常,那是因为傅北辰的生母,纪婉兮是您的亲闺女。现在我觉得,墨荆的眉眼更像您。”

    “我听闻,纪家有位长孙,年幼时夭折。现在看来,不尽然。这纪家长孙,怕不是入了罪域当卧底啊?”

    纪老的眼眸微微一震。欣赏地看向萧南笙。

    萧南笙歪着脑袋,继续道:“我身份那位医术精湛的秦柏,怕也不是真名吧?”

    纪老先生眼底闪过震惊和欣喜。

    猜对了。

    萧南笙勾唇,眼底一片清寒:“墨荆将他送过来的时候,我碍于面子,将秦柏收了。可是,我并不信任他。怎么办?秦柏就开始利用我的体质特别,悄悄地给我解毒。他研究过墨荆身上的毒,对我身上的毒也一知半解。

    我身上的毒,可以多,但绝对不可以解。一旦解开,毒素混乱攻心,我将会死亡。”

    “

    “秦柏做的很巧妙,利用中医药原理,混在饭菜里。我不懂中医,也不怕被人下毒。所以,中招了。”

    “我毒发的时候,正好秦柏救了我。我感恩,开始信任他。之后,他每回都会给我熬药。”

    萧南笙顿了顿,勾了勾唇,反问纪老:“按照你们的计划,我应该早死了。但我没死,你们急了,重新派了两个人进去。但是没有想到,我认出了那两个人。”

    “你猜猜,我为什么至今没死?”

    纪老好奇地看着她。

    萧南笙继续道:“因为每回秦柏给我熬的药,我都倒了。原因很简单,因为我嗜甜,不喜欢苦的。”萧南笙嘲弄一笑,“我没有想到,竟有一天,我会因为这个不良的习惯,救了自己一命。”

    萧南笙感觉到脊梁发凉。

    她竟有一天,会被人利用了她心中仅剩的善意。

    萧南笙沉默了半响,看着纪老,又继续道:“秦柏是在罪域长大的。不可能是卧底。我猜猜,是从秦柏去医学院学医的时候,真正的秦柏被杀了,你们整了一个样貌一样的人回来。而这个人,就是现在的秦柏。”

    纪老的眼眸闪烁着对萧南笙的欣赏,他道:“你猜对了。但有一点,你猜错了。但现在的秦柏不是整容的,他是货真价实的。他和原来的秦柏是双胞胎。”

    萧南笙眼眸微动,嗤笑道:“标榜着正道。你们竟残害一个无辜的人。”

    纪老摇头,“我们没有杀他。他是自杀的。”

    萧南笙看着他,显然不信。

    纪老继续说,“你进过罪域的训练,应该了解里面的刑罚。秦柏出生的时候,体质就不太好,受了高强度的训练后,他一出罪域,没过了多久,就死了。”

    纪老叹了一口气,道:“鸿儿认出了秦柏,在罪域里,一直养着秦柏的身体。但很不幸,他还是死了。”

    墨荆的原名叫纪清鸿。

    **

    白薇和简乔仪听着他们的对话,倒吸了一口气。

    她们相对视一眼。

    怪不得,长老会那边都说,云柯是最难对付的对手。给她一个线索,立马能将整条线都猜测出来。

    顾里看着这两缺货,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他们以为,萧南笙在国际中心没有眼线吗?只是萧南笙无心杀戮抢权,不屑争斗罢了。

    萧南笙的聪慧,远不及如此。

    顾里的目光落在远方,目光悠长又温柔。

    他记得,最次见萧南笙的时候——

    十四岁的少女,眉眼清冷又邪气,不爱说话。他被拐卖,在地下交易所被打了七天七夜。而她在地下交易所救了他。

    少女将他带出地下交易所的时候,将他带到了另一个空旷的地方。

    他问:“你为什么救我啊?”

    少女冷冷瞥了他一眼,不说话。

    她和他坐在草原上。看着湛蓝的天空,白云飘浮,太阳明媚。

    夏风轻轻吹过。良久,他听见少女清冷的嗓音:“你的眼睛长得像他。”

    他看着少女,阳光洒在她身上,少女显然清冷又圣洁。她眼底闪烁着碎碎闪闪的星空,透出一丝温柔。

    他好想问,是谁。

    少女看穿了他的心思,冷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可你不是他。”

    少年刷的一下,脸变红了。

    原因无他,少女长得太好看了。说是仙女下凡也不过分。脸白白嫩嫩的,五官精致又立体。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好看的人。

    少女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道:“你要去那里,我送你。”

    少年支支吾吾的说:“国际中心。”

    少女淡淡回了他一句。接着,她就给他带路。

    *

    再次见面时,她又救了他。

    她皱着眉,说:“你怎么那么废物?”

    *

    第三次见面。她又救了他。

    少女的脸越长越漂亮。身材纤细高挑。

    他红着脸问:“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少女冷冷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不需要。”

    他认真的说:“我现在没有那么强大,但我以后可以帮你的。”

    少女面无表情地说:“我是罪域的人。”

    他笑说:“没事,我给你当细作。”

    少女用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他执拗的说:“我认真的。”

    少女看着她,顿了顿。

    他说:“我被他们欺负了,是你救了我。我应该要知恩图报。”

    少女说:“不用。”

    *

    第四次。

    他成了一个不起眼的公务员。

    她是罪域有名的杀人,云柯。

    他第一次知道两人的区别。

    她在国际中心附近地区杀了个人。他眼眸一震。

    她冷冷瞥了他一眼。

    没有灭口。

    *

    第五次。

    她亲自来找他。因为她发现他私底下给四区偷偷转递消息。

    少女面无表情,说道:“你不需要为我做什么,做好你的事情就好。”

    他说:“为什么?”

    少女坦白说:“你的眼睛像他,眼里有正义。不该为了我放弃自己的梦想。”

    最后,一番争执之后,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她屡次救他。因为他像她心中那个少年。

    他着急地说:“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当他的替身。”

    少女冷瞥了他一眼,冷冷说道:“你不是他,只是像他。”

    她分的太清楚了。

    *

    第七次。

    她发现他还在做那些傻事。

    她说:“你效忠的是我,不是罪域。我要你做什么,你才需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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