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姐，您要不要喝点什么？”助理推开私人办公室的门，对着窝在宽大的实木办公桌后面的女孩恭敬地说道。
“一杯黑咖啡，谢谢。”女孩的声音冷冽若冰泉。
很快热气腾腾的咖啡就被送上来，季小姐，或者说季言，仍然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
“季小姐，这一次的设计稿已经交稿了，您……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助理看着季言硕大的黑眼圈，委婉地提醒道。
“嗯，没事，我很快就回去休息。”季言点点头，以表示“朕知道了退下吧”之类的意思。
助理踏着三寸高跟鞋，姿态端庄优雅地离开了办公室。
“哇塞，”季言从电脑屏幕后探出半个脑袋，看着助理摇曳生姿的背影，小声地嘀咕道。“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好厉害啊……穿这么高的高跟鞋，真的不会崴脚吗？”
她压根没有碰桌子上那杯咖啡，而是在抽屉里一阵翻找，摸出一瓶可乐，拧开瓶盖，叉腰仰头，一口气吨吨吨地喝下去大半瓶。
“还是碳酸饮料提神醒脑啊……”季言撇撇嘴，把可乐扔进废纸篓，“就是不冰了。”
季言关上办公室的门，重新又坐回电脑前。她深吸一口气，飞速地敲打起了键盘，她的手指修长纤细，这样操作起来，光影纷飞，有一种异常的美感。
十分钟后，电脑切换到了一个登录界面。季言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确定真的没人后，输入id“不要说话”和密码，勾选匿名登录，然后敲下了enter键。
这是一个论坛，看上去和早期的天涯现在的虎扑没什么大差别，一群来自天南地北的人在里面聊天扯淡，讨论美女帅哥东家长西家短，想说什么说什么，只有一个id叫哪都通业务员的管理员负责管理，在用户发表不当言论的时候删帖封号之类的。但季言知道，这个论坛和普通论坛最大的不同，是它的用户——基本上都是超能力者，或者按他们的说法，异人。
别误会，季言并不是异人。她就是个top2大学毕业三年整的二十三岁金领，工科女出身，职业建筑设计师，业余时间是个小黑客，经常在网络上游逛。但她暗恋了十几年的青梅竹马、毕业即出家的王也，好像是个异人。季言就是为了他，才经常在网上有意无意搜寻关于所谓“异人”的信息。
虽然基本上一无所获。
也就是今年年初，季言才发现了这个网站，明明是个不起眼的小网站，防火墙却异常坚固，季言花了好几天功夫，才找到了一个小漏洞，绕开了防火墙，进入了这个论坛，并给自己注册了个账号，id“不要说话”，从不发言灌水，只用来默默窥屏，最多偶尔点个赞。
异人们的生活和普通人差别好像也不大，比方说今天的最热帖，就是名为“灵玉真人战损图”的偷拍图，热度达到了丧心病狂的2332，要知道异人界最近发生的最隆重的活动“罗天大醮”宣传帖，被官方置顶一周的帖子，热度都没有超过三千。
季言点进去看了一眼，虽然清晰度很糟糕，还是可以看到青年长身玉立玉貌仙姿，加上汗水、破损的衣衫和伤口，更加让人兽血沸腾。底下除了清一色的“awsl”和“灵玉真人太帅了”之类的帖子，大部分的热度都集中在一条热评“集美们谁跟我一起砍了那个不摇碧莲！”上，该评论收获了两百个赞和几十条跟评。
“哇塞，这个张灵玉的人气好像比那个诸葛青还要恐怖。”季言一边点赞让热度变成2333一边感叹道。“不过看来是输给了这个……不摇碧莲？”
罗天大醮的战况并不在论坛里公开，但可以从一些帖子里推测出结果，比方说昨天就有玩家激情发帖“谁要去组队杀那个把阿青打吐血的臭道士！”季言出于好奇点进去看了一下，和诸葛青同框的那个人已经被血色的马赛克涂的面目全非，根本看不出来长啥样。帖子底下还有个叫“正月采花么无花采”的人发帖说“我去把他埋了”，也不知道那个倒霉蛋咋样了。
总体来说，异人们的论坛看上去还是非常和平的。
“啊……按道理，小也砸应该也在龙虎山上？”季言头疼地说，“但是完全没有看到关于这货的信息啊……不会他真的只是去龙虎山旅游了吧？”
之所以这两天季言肝图肝到晕厥，是因为她前几天终于鼓足勇气去了一趟武当。她作了好几天心理建设，那个时候她站在镜子前给自己冷漠地加戏，咆哮道曾经的季言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钮祜禄·季言！并试图给自己撸一个犀利的眼妆，但那张古典纯情脸怎么搞也就是那白莲花样，遂只能放弃。
嬛嬛的御用化妆师在哪？
作为一个大学毕业三年整的金领，季言依旧是个不那么纯情的……少女，感情生活完全是空白，这无疑是惨痛的。回忆往昔，季言做出了总结——一切都是王也的错！
但复仇剧本渣男男主王也根本就没有上线过，这货去武当潇洒地当了一个道士，这三四年季言都没有见过王也。
……季言还真有点想他。
但她真买票杀上武当山的时候，也只有王也的师弟一脸纯情地告诉季言：
“师兄去龙虎山了。”师弟笑着说，“他说过几天给我带龙虎山特产来吃。”
季言怜爱地看看这位小师弟，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你的师兄不会回来了！这个渣男，什么武当山上的杏花微雨，都是错付的！他根本不会记得帮你带特产，说不定他在龙虎山就遇到了别的美貌师弟，就不会要你了！”她的心底愤怒又悲哀，仿佛已经看到了这芳心错付的师弟没有特产吃而悲伤哭泣的样子。
但她无能为力。
季言还想去龙虎山，然而她的假期结束了，她只能灰溜溜地滚回北京，继续工作。
今天的帖子差不多看完了，季言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去休息一会。她瞅了一眼那杯咖啡，想着要不要倒进水槽。也就是几秒钟的功夫，她瞟了一眼屏幕，有点惊讶。一条红色的帖子被飘到了所有帖子上方……除了管理员置顶，就只有悬赏帖才有这样的待遇。
季言迅速地点开帖子，卡顿了好几秒才ping进去界面——这证明那一刹那，有数不清的电子流同时冲向了这条讯息。
“悬赏：谁知道这小子的讯息吗？”
下面跟着的是一张高清□□大图，这个网站里基本上都是盗图和偷拍图，这么高清的照片除了老天师和zf工作人员合照，季言还没有看到过第二次。
“熟人啊……”季言喃喃自语。她没法不熟悉，她暗恋这货暗恋了十好几年。
底下跟评第一条就是“这不是武当派的王也吗？”
下面立马就有武当派那边的联络员回复说：王也已经被武当派除名了。
“这家伙……好像遇到麻烦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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