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晚餐后,宋轻轻一直没有联系他。再看看朋友圈,也没有宋轻轻的信息。
她不是安静的人。
以前他的朋友圈从来都会被宋轻轻的朋友圈刷屏,季钊远有了一丝不好的猜测,试探着打开宋轻轻的聊天框,发送了一个句号。
消息很快发出,又弹出一个耀眼的红色叹号。
季钊远眼睛微微眯起,读着下面的话【宋轻轻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好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
他的目光定格在手机上,不敢置信,面色冷凝。
郑涛看他表情不对,问他:“怎么了?”
季钊远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放,唇边噙着一个没有什么弧度的笑:“没什么,一个小朋友闹别扭。”
·
宋轻轻不知道要用怎么样的态度来面对季钊远,只好删掉他,先继续按着现实中的轨迹来前进。
有了现实中退会的经验,这次,她熟门熟路地翻出退会申请,打算交给秘书部。
时隔几年再去看退会理由,不由一笑。当年她写得格外张扬,什么不愿同流合污,什么这黑暗的世界、腐朽的制度,现在想来也许是太过冲动了一些。
但是她不想改,保留当年的意气,也没有不好。
将退会申请装进包里,走在学校,看着熟悉的场景,也有一丝怀念。学校依旧是过去的模样,也许这就是专家组们所说的,梦境是由做梦人的记忆所构建而成的。在季钊远记忆中,学校维持着他当年毕业的状态,所以她看到的依然是当年的学校。
他在这样的校园里度过了多久?
现在退出,把他一个人留在几年前的校园里,在虚幻的梦境中继续着过去的生活,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宋轻轻依然有些纠结,正想着,已经走到了办公大楼前。一推开门,迎面的,正是刚被她删掉好友的季钊远。
看见季钊远,宋轻轻的面色也立刻冷下来。
季钊远脚步也顿了一下,他抬起手,似乎想和宋轻轻打招呼。
宋轻轻大步绕过他,直接往电梯间走。
按下楼层,身后传来脚步声,余光扫到,季钊远站在她的旁边,看样子像是也在等电梯。
宋轻轻心中闪过一丝疑惑,刚才他不是要出去吗?
但对于他的躲避,让她不愿多想。
电梯在沉默中降了下来,“叮咚”门开了。
宋轻轻率先走进去,站在电梯门口按下楼层,然后站到角落。
季钊远看了一眼,4层已经被按亮了,便在与她隔了一人的位置站定。电梯门关上,电梯厢开始上升。她紧盯着电梯,看楼层不断跳跃。
沉默在电梯厢内蔓延,像一个茧将他们包裹。
身边人的存在感,也骤然提升。
季钊远清浅的呼吸声仿佛就在耳边,她控制自己不去看他,但余光却扫到,他双手插在裤兜里,目视前方。
半响,又似乎听到他一声轻微的叹气。
宋轻轻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不由偷偷斜眼瞧他,却正好迎上他的目光,她立刻收回来,又专注盯着跳跃的数字。
电梯快要到了。
但,季钊远的视线依然停留在她身上。
宋轻轻心里犯嘀咕: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眼睛挖出来。
许久,他终于开口:“你把我删了?”
宋轻轻垂下眼眸,从余光中观察他。他发现了?可她记得,微信中除非别人主动发消息,不然不会发现自己被删掉的。
除非季钊远主动给她发消息了?
宋轻轻心头一跳,忍不住这样猜测,但却不想知道答案。她已不是当年的自己,和他的事情过去太久了,对她已经不重要了。
她敷衍着应了一声。
又听到季钊远说:“迎新晚会马上开始,纪律部和文艺部还要合作,没有微信我们很不方便联系。”
宋轻轻心想我都要退会了,管什么迎新晚会,只冷冷对他说:“有什么事,找部长说。”
话音刚落,数字停在了4,宋轻轻率先走出了电梯。
季钊远也跟着她出了电梯。她没理,径直走进了学生会秘书处办公室,办公室里有人在值班,门是开着的。
宋轻轻走到办公桌前,拿出退会申请放到桌面,对着值班的人说:“交退会申请。”
那人看她我进来,先是一脸看着热点新闻主角的好奇,还带着一丝丝意味不明的鄙夷,然后听到宋轻轻说“退会申请”后,才愣愣回神:“你确定想退会吗?”
宋轻轻点点头。
但同时,我的身后响起季钊远的声音:“她还没想好。”
宋轻轻回头,发现季钊远就站在办公室的门口,他大步走进来,拉住她的胳膊,对着办公桌后那人说:“她只是一时冲动。”
又对着她说:“宋轻轻,你要想好。”
宋轻轻甩开他的手:“想不想好也是我的事。和你没关系。你以什么身份、什么资格来管我?”
季钊远被她怼得哑口无言,立在原地。
她转身就走,留下在办公室中震惊的两个人。
出了办公楼,她慢慢梳理自己的想法,思绪也渐渐清晰。
季钊远没有什么资格来管她的事情,她也并没有什么资格一定要去救他。作为同学,她尽到了自己的义务,去试过去救过,救不了,是她无能为力。
宋轻轻在脑海中呼唤杨秘书:【我想退出梦境。】
许言说:【杨秘书不在,我让人去叫他。】
不一会儿,杨秘书来了。
她又重复了一遍。
杨秘书那边传来什么东西掉地的声音,他慌急说:【等等。你刚说什么?】
【我不能继续探究季钊远的心结了。】
【那季钊远怎么办?】
宋轻轻拐入一条小道,缓缓说:【你之前就想找可以代替我入梦的人,现在,不正好可以派上用场吗?】
之前宋轻轻很生气,觉得他瞒着自己,但现在想来这样也挺好的,她不想继续,他们多个选择,皆大欢喜。
杨秘书继续劝她:【我知道之前瞒着你,找其他人测试是不对,但我也道过歉了。而且,季钊远是无辜的啊。】
宋轻轻不为所动,说:【不关之前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想再看到季钊远了,你们换个人吧。】
杨秘书:【换一个人?你说的轻松。可现在只有你一个人能入梦。】
【那就继续找。我自认不是他什么重要的人,我都能进来,就一定也有能进来的人。10个不行,就找100个、1000个。】
她下定了决心想要退出,无论杨秘书怎么劝说也不听。杨秘书找来了许言,可许言支持她所有的选择。
现在,摆在宋轻轻面前只有一个问题:该怎么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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