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船行了快三日,天气尚好,想来应该能在冯翊郡落船歇脚。
从未坐过如此久的船,景荣的身体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还能撑两天吗?趁着天气好行船快,我们可以在冯翊郡停靠。”
林肆将她扶起靠在床头,拿过药碗递到她面前。
“没事,幸好是走水路,若是连着坐三日马车怕是都要散架了。”
虽然风大的时候晃得头都晕了,但好过马车里的颠簸。
景荣接过药,一小口一小口地喝。
林肆见她喝完,接过碗放下,就拿起桌上的帕子想帮她擦嘴,手刚伸过去就被景荣拦下了。
“兄长我自己来。”
“你好好休息,我晚些再过来。”
林肆见她这般抗拒也没有说什么,左右时间还长,不要着急。
景荣刚躺下闭眼,船晃晃悠悠的有些难受。
她皱着眉,手不自觉抓紧被子。
“若是难受就不要睡了,免得待会把药吐了。”
谢晰推门进来,看见她这模样却觉得甚是好笑。
“我都这样了你还笑得出来。”
景荣随手抓了枕头就往他身上丢,可惜病中力气不足,只把枕头丢下床了。
“都怪你,枕头都脏了。”
“你倒是好不讲理,明明是你要丢我的。”
谢晰将枕头随手放在软塌上,走过去将她扶起来。
“刚喝了药,被船这么一晃,很快会吐的。”
景荣白了他一眼,却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躺着确实不舒服。
“有力气吗?起来走走?”
“没力气……”
她感觉全身都酸酸软软的,难受。
“阿序来信了,想听吗?”
谢晰可真是会抓人心思,一下子就把景荣的精神勾上来了。
“不是在水路吗,怎么还能收到信?”
景荣伸手就要去抢,奈何被谢晰压住了,轻轻扯了一下她的头发让她安静下来。
“信鸽传来的,所幸不是在海里行船,信鸽还能送信。”
谢晰慢条斯理地拆开信封打开一看,入眼就是“宝贝舟舟”四个大字。
“……”谢晰简单看了一遍,挑些重点给景荣讲。
话说他们刚启程隔天,姜太尉就进宫求旨去了,为的是姜芙和兵部尚书许家的长子。
陛下龙颜大悦,立刻命人赐了婚,旨意很快传到永安王府去了。
“那个周宣北别提有多生气了,立刻带了府丁去许家堵门,结果被许宴带人打出去了,你说好不好笑!”
字里行间能看出谢晚序很是开心,迫不及待想跟景荣分享。
“这个许宴,就是许家的长子吧?谢晰,你认识吗?”
谢晰仔细想了一番,点头,“嗯,许宴今年应该是十八了,他外祖是抚远将军,小时候寄养在外祖家,倒是习得一身好武功,永安王世子在他眼里不够看的。”
“他人如何呢?”
“许家家教甚严,不纳二色,他如今是禁军都尉,官职虽不高,可年纪轻轻却有六品也是难得。你与姜家姑娘应该没有交情吧,怎么这么上心?”
“……我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若是因为世子就随意嫁人,那就太可惜了。”
谢晰眼底有些温柔,轻轻触了一下她的发顶,安抚了一下,“姜芙是姜太尉最小的孙女,不会害她的。姜许两家是世交,两人应该早就认识了,何况她也不喜欢永安王世子。”
“你怎么知道,不是说是因为两家有仇才没有结亲的吗?”
“永安王世子纠缠多年,外界传言也甚广,加之姜家从未出面澄清,愈演愈烈了。如今这赐婚圣旨不就是最好的说明吗?”
景荣坐直身子,手撑在被上,一脸好奇地看向谢晰,“谢晰,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啊?”
谢晰被她看得不好意思,稍微错开目光,“阿序喜欢讲这些世家秘辛,我偶尔也会听一听。”
远在京城的谢晚序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啊……不知道舟舟有没有收到我的信……”
“想来浑阳王是不是要进京了?”
“没那么快,他从南境赶来少说也要半个月。”
说着说着景荣都有些困了,方才被谢晰转移了注意力,如今药性上来了。
她轻轻扯了一下谢晰的衣袖,半睁着眼,“我困了。”
谢晰收起信压在她枕头下,唤了青萝进来服侍,自己离开了。
官船在河道上又晃晃悠悠了两日半,终于在第三日晚上抵达冯翊郡。
只可惜天色已晚,城门关闭,想来只能停靠在岸边,等明日城门开后再入内休息了。
好不容易落了船,景荣可不愿意继续在船上待着,连忙待着青萝和另外几个婢女踏上岸,在岸边走走。
景荣离远了些看他们卸货,青萝就坐在她旁边,任她靠着。
“公主,等到了冯翊郡我们去买些蔬果可好?这几日天天吃鱼,我都快吐了。”
青萝也是难得抱怨,他们此行没带多少蔬菜水果,基本都给了几位贵人,能等到·分到她们婢女手里的少之又少。
“好——,这次可要多买些,过了冯翊郡想来又要行几日的船。”
两人正说着笑呢,不远处船上突然发生了骚乱。
景荣只看见一波又一波人往船下跑,似乎后面有什么在追赶一样。
“公主,发生什么事了?”
青萝刚想扶着她过去,被景荣拉住了。
“先别过去,我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再看看。”
几人躲到岸边树后偷看,直到听见惨叫声持续传来,这才发觉大事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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