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迟屿诀提出的罢免迟柯维迟江集团董事长的提案由到场的十二位董事会成员共同投票,最终结果以六比六达成平分。
这在迟屿诀的预料之内,他面无表情地看向坐在他右手侧会议桌正中间的迟柯维,迟柯维脸上带着淡淡的倨傲的笑意。
是那种看着不自量力的儿子竟然企图代替自己的可笑与不屑,从他那双苍老的眼睛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就连懒散地背靠着椅子的迟程看向迟屿诀的眼神都带着讥讽。
迟屿诀轻笑了一声,勾着嘴角拿出那份由傅姌亲签的股权委托代理协议,用指节敲了敲桌面,平静的声音在平静的海面投下一颗导弹,炸起水花,扭转了整个局面。
“这是傅姌董事的股权委托代理协议,将由我代理她投票。”
迟屿诀的余光瞥见愣住后皱起眉头,面色瞬间变得铁青的迟柯维,不惧他的怒意,继续往下说。
“傅姌董事,同意罢免迟柯维董事长,提案以董事会七比六,超过一半董事席位票数,宣布通过。”
迟柯维没有预料到迟屿诀竟然会跑到新西兰去找傅姌,更没有想到傅姌真的会把自己的投票权代理给迟屿诀这个毛头小子。
在迟柯维眼中,迟屿诀不过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一个任他拿捏的工具。就像是被拔了牙的老虎,一只被铁锁链关押在牢笼中的猎物。
他从一开始就对他有成见,一个懦弱的女人独自养育成人的孩子,从未受过精英教育,更没有上流社会的见识与人脉,又能够在他手中翻出什么风浪。
但迟屿诀不是笼中鸟,牢中兽,在羽翼未丰时蛰伏隐忍,就是为了能够一击制胜,一口咬死敌人的喉咙。
现在,迟柯维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养虎为患。
他将流着他一半血的迟屿诀看做随意摆布的走狗,却不想那不是一条狗,而是一只有野心的狼。
“那么,我们就继续下一个提案,推举迟江集团新任的董事长人选。”
支持迟柯维的董事自然知道,若是让迟屿诀上位,那么接下来就没有他们的好日子了。
“我推选迟程,迟程是迟董事的儿子,接任董事长的位置理所当然。”
迟桓听了这话猝不及防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像是听到什么极大的笑话,悠悠地开口嘲讽。
“怎么?还当现在是封建社会,以为是世袭制,迟江集团董事长的位置难不成是皇位,还让迟董事的儿子继承。”
迟程言语刻薄,刺得对方说不出反驳的话语。
他轻佻地挑眉看向坐在对面咬牙切齿的迟程,若真是将迟江集团交到这混小子手上,不出一年,迟家的百年基业都要败在他手上。
虽然他对迟家的感情很淡,但就算是站在外人的角度来看,这么大的产业被一个败家子给败干净了,也是格外令人唏嘘的。
迟桓冷哼了一声,完全不在意给迟程背后撑腰的迟柯维在场,瞧不起迟程的态度彰显得明明白白。
“迟程有来过一次公司吗,在公司里坐过一天班吗,还是为迟江集团做出过什么巨大贡献?”
迟桓扫视过那些盲目支持迟柯维的一派董事们,嗤笑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迟桓的致命三连问没有人回答,因为他说的的确是事实。
迟程就是一个只知道铺张浪费,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
估计让他去看股票,他连红色与绿色的含义都不清楚。
也得亏这些老滑头敢推举迟程做董事长。
反正在迟柯维眼中,他已然是与迟屿诀狼狈为奸,他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迟屿诀担任迟江集团总经理的这两年来,做出来的成绩有目共睹,不需要我再多说了吧。”
“毕竟年底分红的时候,你们也没少拿钱吧。”
迟桓说话夹枪带棒的,似乎不讥讽这群老顽固们几句他就浑身不痛快。
在场的那些股东们都是在商界打拼了半生的利益主义者,自然都不是傻子。迟桓的话虽然说得难听,倒是不无道理,就算他们看在情分上让迟程当上了董事长,这无异于放弃了生蛋的母鸡,更是损失了长久的利益。
一群见风使舵的墙头草,迟屿诀以八比五的得票当选迟江集团新任董事长。
会议结束,群鸟散,会议室内只留下了迟家的四个人。
“我竟没看出,你打得这么一手好算盘。”迟柯维冷笑着注视着这个他似乎从来都没有看懂过的儿子,疏离得像是个陌生人。
“不过你别忘了,你还姓迟。”
迟江集团的当家人还是迟家人,他自己也清楚,他不会将迟江集团交给迟程。他起初的本意就是要培养迟屿诀成为企业代理人。
迟屿诀不为所动,迟柯维想要利用他,通过他的手来管理公司,但他不会让他得逞。
当一个人手上有威胁你的把柄时,你需要拿出更重的筹码,从而压倒他。
“我想您也许还不知道,您已经不是迟江集团持股最多的股东了。”
迟柯维眉头紧缩,后知后觉地看向站在一边看戏恶狠狠地盯着迟屿诀的迟程。
迟程是迟柯维族谱上唯一的儿子,但是他受迟柯维的管制,其实手中可以花销的钱财并不多,所以他抛售了迟柯维转移到他名下的百分之六的股份。
而这些股份先是由以迟桓为法人的herren公司买下,再秘密转到迟屿诀手中。
之前在zong夜店会见的那些迟江集团的小股东,迟桓也是用herren的名义先买下,一共收购了百分之九的股份。
除此之外,迟屿诀还买下了傅姌手中百分之十的股份和迟桓手里百分之五的股份。
他的手上,现在已经有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超过了迟柯维手中百分之二十六的股份。
迟柯维的手掌重重地拍桌,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你这个逆子。”
迟程垂着脑袋,一时不敢直接对上迟柯维的怒火。
迟屿诀冷漠地注视着迟程,在他的世界里,迟程才是迟柯维的私生子。但是,那个世界的迟柯维仍然偏心于迟程,只因为他是他喜欢的女人生下的孩子。
这个世界的迟程成了迟家名正言顺的儿子,懒惰愚蠢,迟柯维还是护着他。
怪不得人心是偏着长的。
虽说他手里只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还不到一半,但傅姌和迟孟骁手头还剩下的一共百分之十的股份,只要他想要,一样可以拿到手。
“他做的荒唐事可不止这些。”迟屿诀慢慢悠悠地出声。
“他利用您的名头挪用公司公款的事情,我的手上已经有了切实证据。还有他调换公司材料供应商,险些导致品控不过关,使得公司丧失重要客户和订单的事情,想必您也还不知道。”
迟柯维多少知道些迟程平时的所作所为,却不知道他有这样大的胆子,竟然把手伸进了公司。
迟江集团是迟柯维的底线,迟屿诀挑拨离间得很自然。自此之后,迟柯维还会不会放心地放纵迟程为所欲为,他同样很好奇。
“如果您不想您的儿子去牢里思过,我想您还是不要再插手我的事情了。”
迟柯维想要用商业联姻彻底将他捆绑住的小动作他都看在眼里,不说,只是因为知道他没有机会得逞。
“有这个闲心,倒不如多管管你这个不省心的儿子。”
迟程抬头对上迟屿诀漫不经心的视线,迟屿诀从来都没有把他看做过旗鼓相当的对手。
凭什么,他区区一个私生子,一个觊觎别人东西的“窃贼”,竟然能够这么云淡风清。
他就一点都不会心虚吗。
迟柯维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站在一边的迟桓都担心他会被迟屿诀气得当场晕过去。
事实证明,能够坐在迟江集团董事长位置上的迟柯维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没有那么弱。
“跟我走。”他对身边那个不省心的儿子冷冷喝道。
迟桓见两人离开,直接一屁股靠在了会议桌上,动作要多懒散有多懒散。
“掰倒了那老狐狸,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迟屿诀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女孩的笑颜,他垂下眼,食指摸了摸手上的戒指。
“去见一个人。”
迟桓吹了个口哨,微微眯着眼睛,看着他的眼神暧昧。
“啧,想不到我们迟董这么纯情。”迟桓想起那天在夜店见到的女孩,看起来像是个学生。
没想到迟屿诀喜欢这一口。
他当时在二楼依靠着栏杆,将楼下的情景一览无余地纳入眼底。
迟屿诀将人拉进怀里,又把人拉着手带走的举止更是没有躲过他的眼睛。
迟江集团管理层变动早就有了风声,但是早上的董事会开会,几乎是将风声做实的程度。
迟江董事长席位变动的公告公布后,彭卉乔火急火燎地跑到她的位置上。
“你干什么这么着急。”
彭卉乔一把扯过她的手臂,把她拉到没人的楼梯间。
“你知道吗,迟江集团的董事长换人了。”
江稚柔并不迟钝,看着她脸上震惊的神色,试探地问:“迟屿诀吗。”
彭卉乔重重地点了点头。
迟屿诀一直在忙的事情就是这个吧。
江稚柔心里一抽,商战之所以带着一个战字,便是承载着和战争一样尔虞我诈,你死我亡的残酷和针锋相对。
他下意识地将她排除在危险之外,当初在席瑞佩尔酒店的晚宴上,他也是故意装作与自己不熟的样子。
可是当她陷入困境时,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站在她的身前,保护她。
这一刻,她好想见他,想要抱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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