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闹了乌龙,打工人的专业素养还是让小姐姐很热情地把宣传册硬塞到了我手里说指不定之后有机会,我挤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接过说了声谢谢把宣传册放进了包里。
小插曲过后,我拉着宋老师迫不及待冲进了商场里面,沁人心脾的凉意从四面八方袭来。
每个夏天我都会对空调的发明者报以最崇高的敬意,实在是太伟大了。
我:“空调是谁发明的来着?”
宋老师:“威利斯·开利。”
我:“啥时候的事儿?”
宋老师:“一九零几年吧,具体记不太清了。”
我:“他为什么要发明空调?”
宋老师:“那你要去问他。”
我:“是不是因为他也觉得夏天太热了??”
宋老师的表情瞬时僵住了,想说点什么却被我的智商劝退了。
我说话向来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思维跳跃性非常大。我只用了三秒钟思考威利斯·开利为什么要发明空调,觉得知道了也毫无意义便把话题扯回了刚才的乌龙。
“你知道cp是什么意思吗?”
毕竟他和广大人民群众之间还是有壁的,我怕他没听过这个词。
“couple。”宋老师秒回。
“卧槽,厉害啊!!不愧是宋老师!!”
“”
短短几秒钟内,他迎来了第二次无语凝噎。
宋老师的性格让他和同龄人比起来显得要成熟稳重得多,说他周末会去公园和赤膊的大爷们一边扇扇子一边下棋聊人生我都不会觉得有违和感。也正是因为此,每日诵读《金刚经》的离谱传言才会甚嚣尘上,愈演愈烈。
在经历一连串“你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的离谱事件后,宋清许在我心底已经被划归到“非正常人”之列。为了给自己打个预防针我认真地问过他有没有看过《还珠格格》,《情深深雨蒙蒙》和《西游记》。
得到了还算正常的回答:那还是看过一点的。
可我实在无法在脑中勾勒出小小宋清许看着电视里紫薇绝望地说出“一个破碎的我如何拯救一个破碎的你”时的样子。
“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了?”宋老师一语道破天机。
眼看着要被发现了,我赶紧打起马虎眼试图挽回一下,嬉皮笑脸地说:“哎呀,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我哪敢啊。”
内心的真实独白是:今天才发现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我看他严肃凝重又带着些想把我狗头打爆的表情,实在滑稽,没忍住,笑得前仰后合,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老师眯起眼睛,好看的眉毛蹙成一团,边走边看我捂着肚子笑了一路。
待我终于缓过劲来,他才怨念地幽幽开口问:“到底哪里好笑了?”
我只是扬起脑袋笑着没有说话。
这个笑点全世界应该只有我一个人能get,我才懒得费口舌跟他解释呢。
不经意间瞄到了张手边的海报,本以为是商场的促销活动,走近了看,才发现是下午举行的kpoprandoance的宣传。
和大多数人一样,我的童年也是各种特长班堆砌而成的。周六画素描,周日去青少年宫学民族舞的日子苦不堪言。可惜碍于性格原因没练就出什么傲人的气质,倒是一到文艺汇演就遭了秧,上台表演的苦差事总会落到我头上。
大学加了学校的舞蹈社团,后来入了kpop坑,和一群圈内的朋友组了个cover舞团,kpoprandoance,kpopinpublic等一众活动没少参加。
“咱们这地方竟然还有kpoprandoance!!”我看着海报,摸着下巴不禁感叹了一声。
kpoprandoance在大城市不算新鲜,但咱们小城能办起来还是让我有些震惊。
去哪里凑这么多人啊??
宋老师的世界是和爱豆无缘的,第一次听说这词儿,凑过来问我:“kpoprandoance是什么?”
我跳kpop的事情他是知道的,闲聊的时候提过,但我突然心血来潮想逗逗宋老师便故意来了句:“我先问你,你知道kpop是什么吗?”
“我还不至于连kpop都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哎哟,不错啊。”我稍微提高了丢丢难度又问:“知道blackpink,bts,twice吗?”
宋老师眼珠子滋溜转了一圈,沉思后点点头说:“好像哪里听过。”
“天哪我要给你点一个大大的赞,太棒了,宋清许!!!”
不是我大惊小怪,他能听过这几个名字已经算博学多识了。和他相称的应该是物理,书本,实验室,爱豆什么的和他根本不在一个次元里。
被戏耍的宋老师终于忍无可忍,发出了一句直逼灵魂的拷问:“唐夕,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宋老师在我心里什么样的形象呢?
我问了自己一声。
尽管我嘴上不饶人,没少数落他不懂人情世故,高冷,脑子一根筋,书呆子,跟不上时代潮流,但无疑宋老师依旧是完美的,挑不出一点毛病的。
也正因为如此,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跟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抬起看着宋老师,轻笑着说出了心中所想:“尽管跟你认识十三年了,我还是这么觉得,我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宋老师的眸子陡然一沉,低着声音问:“到底是什么地方让你觉得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不是我第一次这么说,也不是他第一次这么问。
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是个非常主观的朦胧感觉,很难说出判断依据,但感觉却强烈到不需要理由。
宋老师对一切没有理论依据,只讲感觉的事情是下意识排斥的,什么都要问出个一二三。
可惜世间有很多东西是不遵循公式的,是没有道理可言的,是说不出所以然的。
我不知道要怎么去描述我和他之间的那条无法跨越的银河,便给了个宽泛的回答:“所有地方。”
“举个例子。”宋老师不依不饶,追问说。
“比如我下下辈子也不可能考上清华的。”我从最浅显的层面找了个理由,显然有更深层次的原因,但我很难用言语准确表达出来。
这个理由一目了然到似乎只需要它就够了。
“清华又如何?说白了只是考试的分数而已,能代表什么呢?每年那么多人考进去,难道每个人都能成就一番丰功伟业吗?学生时代的评判标准单一只有分数,进社会以后谁还会在意高考考了多少分?”
“那是因为你太优秀了,像我这种成绩差的可没资格这么说。”
我知道宋老师的意思,但学历和环境给予人的机会与眼界绝对不是一句“高考绝不是人生唯一的出路”就能抹杀的,我们班这群清北复交的精英们就是最好的证明。
虽远远不到“何不食肉糜”的程度,但这些话的确是拥有了的人才有资格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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