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你真的对kpop有兴趣?”
虽然人是会变的,我与宋老师也有五年未见,可要我相信他会对kpop感兴趣还是太强人所难了。
“不行吗?”他云淡风轻反问道。
“也不是说不行”我皱眉着眉毛,把眼珠子“滋溜”转到了上方,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那不就行了。”
“这”
腿是他的,眼睛也是他的,他想去看我也不能说打断他的腿,遮住他的眼睛吧。
宋老师见我没有阻止,继续说:“晚上请你吃个饭。”
我有一个无理无据的猜想,顺口说了出来:“宋清许,我怎么觉得请我吃饭才是重点啊??”
“你也可以这么觉得。”他微微眯眼,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似笑非笑回答说。
一阵急促的夏风拂过了我的脸,带着难得的丝丝凉意,我把额间的碎发随意别到了耳后,哑然失笑:“何必如此拐弯抹角,请我吃个饭而已,我还能不给机会不成?”
宋老师:“你明天中午是要跟郑婉婷吃饭是吧?”
我:“对啊,怎么,你也想来?”
宋老师:“不是就随口一问。”
我:“别害羞,来呗,老同学聚会,我们还有好多好多问题想问你呢。”
一听新人记者们又要出动,宋老师把大写的“拒绝”二字加黑加粗写到了脸上,看着好笑得很,到底是有多社恐啊。
“关于形容词的理论是你自创的吗?”我没有步步紧逼,想起方才他提及的“形容词都是比较级”的有趣理论,问。
“算吧。”
“你这才叫奇奇怪怪的想法多,我活了二十八年,可从来没想过这种问题。”
“你没想过的问题多了。”
我怎么听都觉得话里有话,怕是在含沙射影我头脑简单,“你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我不记得此般毫无意义的对话在我们之间发生过多少次。
但我总会忍不住问,他也会不厌其烦回答。
我抬头看了眼夏日的夜空,如墨的黑色画布上坠满了点点星屑,连成了绵延不绝向远方延伸的璀璨星河。
高中晚自习下课后,回家路上我也曾无数次情不自禁抬头看过这片无边的星河。
十八岁和二十八岁。
小城还是小城,夜空还是夜空,可我好像已经不是那个我了。
“听起来非常可笑,我十八岁的时候真的相信我们所有人都可以永远自由,永远肆意,不受拘束做想做的事情,精彩地活着。”
顺着我的目光,身旁的人也缓缓抬起了头。
我明目张胆侧头,他眼里的星空倒是比天上的还要亮上些许。
和十八岁的时候一点没变呢。
“为什么不可以呢?”他反问我。
“身边那么多人,又有几个人在这个年纪依旧肆意自由呢?”
我和我爸妈视频聊天的时候,总会听到不少老家同龄人的故事,尽是唏嘘,尽是无奈,尽是身不由己。
我总会开玩笑让她说点好的,我喜欢听飞黄腾达,走上人生巅峰的同龄人故事。
“别人我不知道,但至少你可以的。”宋老师再次把坠满星河的眼眸投向了我,笃定地说。
苦涩的笑容不自觉间爬上了我的脸颊,“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明明还有很多事想做,热情和精力已经被磨得不剩下多少了。”
其实此时的我是想喝一两口心灵鸡汤的,人偶尔也是需要补充正能量的。
可我等来的不是鸡汤,不是正能量,而是一句:“那就从现在开始,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陪你。”
听不出太多起伏的一声却把平静如镜的湖面激起了一层层细小的浪花,浪花慢慢向岸边扩散逐渐成了惊天的骇浪,
我惊愕到忘记了言语,只是抬头看着用一句话就把我的内心搅了个天翻地覆的罪魁祸首。
时间放缓了步子,周围的一切都成了慢放的黑白电影,褪了色。
嘈杂的闹市里,无边的星空下,似乎只剩下我与他两个人在静默里注视着彼此在对方眼眸里映出的样子。
我的那点仅存的理智不断提醒着我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喜欢他,陷入没有结果的感情最后抽不了身的话,现在所有的欣喜与悸动都会变成苦痛与遗憾加倍抽打回来。
可现在的我却连移开目光都做不到。
是他打破了无言,叫了我的名字。
“唐夕。”
如痴如幻。
我微微颤抖了一下,视线依旧落在了他如星火的眼眸里。
“嗯。”
我轻轻应了一声。
他的眼眸大到能映出一整片星空,也小到只有一个我。
“从现在开始,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尽管去做吧。”
他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带着如梦的期许,如絮的温柔,还有如夏晚风的清凉。
婆娑如水的摇曳月光在他的脸上流转着。
真好看啊。
许久许久,我才终于从沉溺里抽出了身。
我没有问他为什么要这么说,此时在想些什么,而是低头琢磨起了我想要做的事情。
不过有个前提条件,是想要和他一起做的事情。
准确来说和原本意义上的想做的事情天差地别,但我早就顾不得其他了。
太多太多了。
我想把至今人生所有的美好都和他再经历一遍。
想和他去富士山下看满开的樱花,在特卡波湖畔遥望那抹浅绿,抬头凝视费尔班克斯的绚丽极光,想让拂过瓦兹河右岸小镇的晚风也拂过他的脸庞。
真是的,我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啊。
不过一句不明所以的话而已,至于吗。
我想先给烧得滚烫的脸颊降降温,便拿起金桔柠檬爱玉贴了上去,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涌了过来。
不过没持续多久就变成我用脸给金桔柠檬爱玉加热了。
“过山车。”
嘴巴越过了嗡嗡作响失去了思考能力的脑子,脱口而出。
我有严重的恐高症,就算是站在家里全封闭的阳台,只要看一眼下面也会吓得双腿发软,头晕目眩,导致我二十八年的人生竟没有坐过一次过山车。
好奇宝宝的我其实一直对过山车充满了好奇,却怎么都战胜不了这份来自于深渊地狱的恐惧。
我极有可能在过山车爬升到前,还没开始俯冲就昏过去了。
按照之前的氛围铺垫,我这时候应该说些优雅的,高级的,有意境的东西,连我自己都想不到我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竟然是过山车。
我都被迷惑到了,跟别说宋老师了,他好像觉得我的回答触及到了人类智商的底线,准备再给我一次机会,“你所说的拿不出热情和勇气做的事情就是过山车?”
“不行吗?”
死鸭子嘴硬说的就是我。
宋老师想得比我透彻,放大招说:“可以是可以,但你不是恐高吗?”
我:“卧槽,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宋老师:“你以前说过的。”
我:“不是说要敢于挑战吗?我就不信了。”
宋老师:“大可不必在这种地方挑战自己。”
我:“宋清许,你什么意思?你别告诉我你不敢坐过山车。”
“到底是谁不敢坐?”宋老师很了解我,猜到了我现在的趾高气昂只是不知天高地厚,到时候有得哭。
“你别小瞧我,过山车而已!”
不知不觉我已经和他在小区门口站了一个多小时,周围的摊贩都收了摊,嘈杂的闹市逐渐安静了下来,只有几家二十四小时的夜宵店还灯火通明。
关顾着和他说话了,我这才察觉到小腿传来的阵阵酸痛。
腿酸的时候我会习惯于交叉着左右腿往后翘,腾空的那零点几秒对于乳酸分泌过量的肌肉也是缓解。
我才刚翘了左腿,就被宋老师发现了端倪。
“站累了吧,早点回去休息。”
我看了下手机确实到了再不回去我妈的连环夺命call也要杀到的时间了。
“好哒,你也早点休息。”
我点点头,走了两步把喝完的金桔柠檬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回身笑着说:“谢谢。”
谢谢今日的重逢。
谢谢他还记得我。
谢谢他特意买来金桔柠檬。
谢谢他说要陪我做想做的事情。
也谢谢他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烟火四散成星屑的那晚,我说让他感谢我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其实是反过来的。
即便辗转反侧,即便无疾而终,即便苦涩心酸。
我还是觉得能够遇到他,和他成为朋友,喜欢上他,真的太幸福了。
“赶紧回去吧,晚安,明天见。”他朝我摆了摆手,在夜空里笑了。
“晚安,明天见!”
我依依不舍转过了身,朝小区大门走去。
不过一个晚上的分别,我却已经忍不住想念了。
快要走进小区时,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猛然转过身朝还在原地注视着我的宋老师飞奔过去,从帆布包里的小夹层里拿出了大白兔奶糖。
我把他的左手摊开,把糖放了上去。
“作为谢礼!”我高扬着脑袋,放上去的似乎不是超市按斤撑的奶糖而是刚摘下来的星星。
他看着手心的几颗奶糖,垂着好看的眼,浅笑着问:“谢什么?”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玩笑里全是真心,真心里却掺不进一点玩笑。
十三年的时光全打碎在这句话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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