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大门被蛮力撞到墙壁上。
“余骞,你怎么回事!”
陈女士一进门就扯起嗓子,一壁子的叫唤,径直将包包砸到沙发上。
双目嗔视着沙发上的人。
余骞有点不敢直看她,感觉陈女士连头发丝似在冒火,生怕望一眼,火势蔓延到她的眸子。
“你订什么婚,跟谁!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气炸的人指着罪魁祸首,连声音都抖着,“你现在不把我放眼里了,是不是,这么大事,连个商量都没有,直接通知我?”
她上前两步,呵斥一声,“看着我!”
余骞掀起怯怯的眼神。
前几天,渣男回来,纵目睽睽之下,一堆缤纷气球朝她求婚了。
她也搞不懂,这人明明跟旁的姑娘勾搭起来了,还跟她求婚,这是什么事情,是真的喜欢吗。
放屁吧,喜欢还会把眼睛粘到别的锅里?
本苦恼着不知如何报复渣男,这不他自己送上门了。
但当下没法跟陈女士说真话,后者铁定不给她这么干。
余骞颇为讨好的模样,去走廊接陈女士,不想玄关里还站有一个人,登时脸一白。心喊糟糕,方才陈女士肯定忘记关门了。
眼前的人更没什么好脸色,满眼的难以置信紧紧盯着她。
明明,明明她没做错什么,这是她自己的事情。
但是被方池听见了陈女士的一堆训斥,知道她干了什么,余骞就无名的愧疚爬上心头。
半响捋顺了舌头,唇间颤出这人的名字,“方池。”
陈女士闻之,妥帖好乱飞的五官,盈起笑脸,“小池,你怎么来了。”
方池亦瞬间抚平好面上的怔愕,勾起浅淡得礼的弧度,“我妈弄了烤鸡,叫我拿过来。”
“哎呀,帮我谢谢你妈妈哈。”
方池走后,余骞确认几番门锁稳后,方去厨房哄憋气的人。
“妈,不是我不想跟你说,太突然了。”余骞眨眨眼,捏捏陈女士的肩膀,捏捏太阳穴,“他也是南安人,我们是在北安认识的。”
博二那年,余骞跟着师姐去玩剧本杀,恰好里边有个徐嘉醒。
瞧模样气质,跟旁人分明得很。偏长的头发,脑后扎了一个揪,明显是搞艺术的。后来一问,这人是美院毕业,干建筑设计的。
余骞哪里见过这种艺术男啊,还要这么主动的男生,五官又立体。
有次晚上,徐嘉醒加班,她去送宵夜。
会议室里的人热烈讨论设计方案,主位上认真严谨的样子直叫她恍神。
情投意合的两人很快就在一起了。
但是第二年,余骞毕业,去了新加坡,两人异地。
一年总拢见上不到五回,但是余骞信他,因为他老实性情装得太像了。
余骞只跟陈女士叙了前半部分,后半部分自动忽略,见后者神色有缓,再勤劳些许,又捏捏胳膊,“妈,等过两天,两家出去吃个饭吧,见个面。”
陈女士目不斜视,一直捣鼓着烤鸡,也不应她。
弄完后拍拍手,将方池带来的盘子塞给余骞。
意思很明显,叫她去还。
余骞皱眼,为难得很,觉得尴尬。
但是再推脱,陈女士估计都能把她赶出家门了。
无奈之下,揣着一颗忐忑的心,摁了摁隔壁的门铃。
开门的人眼色漠然,看不出一丝的情绪。
余骞想不出场话,只现在门口,一昧将盘子递给他。
可这人不接,扔给她一个冷峻背影,似欲雨天下的疾风,还跟室内的冷气融合一起,扑到她裸//露的手臂,莫名有些凉。
里头的人甚至不给她一个正眼,坐在客厅上对着笔电,周遭都是沉压压的空气粒子。余骞瞥其一眼,直接将洗好的盘子放到厨房,准备悄悄回去。
爱理不理。
结果手刚搭上门把,背后压来一个影子。
这厮扯过她的手,转过她的身子,要她面对他。
余骞心说别怂,僵着脖子仰起面,正视他的一双疏冷的瞳眸。
她知道方池在等她开口。她偏不,谁叫他一句都不问,直接给她甩冷脸。
抵在门边的人,破罐子乱摔的做派,他不说,她也不说。
淡黄的昏光下,方池凝着双唇无言语,望着眼前一张柔媚的脸,徘徊在对面这双清透眼瞳中闪动的灵光。
他眸色一沉,唇间艰难地渗出几字,“你要结婚了?”
“订婚。“余骞纠正他。
话落,继续纠结要不要解释一下。
偏如此的沉默样子在方池心里硬生生划了一刀。
声线无端的涩滞,眉目之间似一片黯淡,“这算怎么回事?”他淡声唤她,“余骞。”
而后又砸来一堆劈头盖脸的质问,“你把我当什么,我又算什么!”
余骞秀目微嗔,这厮的口吻好像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么凶作甚。
那晚不就接了一个吻,能代表什么!
她又想起前几天方池那通娇滴滴的电话,及其明显躲闪的眼神。
面上立刻泛起不满,那你呢,你把我当什么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换成怄气的话,“同学,邻居。”
原以为方池听了这话后,也会赌气般放话,不想他溢出沉沉的嗓音,颇为实恳的目光,“你要是结婚了,我怎么办。”
某人一语,直叫余骞恍神,可刚刚她这么硬气的言论,断不能自己给自己拆台子。
是以,把心一横,“那你抢婚啊。”一句戏谑的词句过后,喃喃嘀咕,“看谁抢得过谁。”
说完一把对开方池,迅速开门离开。
回到家后的人,将身子陷在沙发上,长吁一声。方才险些支透了她所有力气,
这叫什么事情啊。
刚休息没两分钟,徐嘉醒就一通电话打乱余骞的计划,说要不晚上吃饭吧。
他爸明天突然有急事出差。
故而余骞顶着被逐出家门的风险,诚惶诚恐地朝陈女士说了这个安排。
陈女士哪能不骂她,说了一路,连带老公一并说,天天就知道吃饭抽烟和上班,“女儿的事情,你管过多少件。现在好了,养出来的闺女本事大了,结婚都不跟爸妈商量,直接知会,说不定明天直接领个结婚证回来。”
她爹挠挠耳朵,余骞对投了个无奈的眼色过去,耸耸肩。
陈女士说归说,但面子礼数作得很到位。
热切称呼对方母亲老姐姐,那架势,不到十分钟混成了闺蜜般的熟稔。
余骞配合着徐嘉醒,装亲密,陪笑脸,还喝了两杯小白酒,弄得她一身臭哄哄。
可算是把人送回家了。
累啊累啊。
这前脚刚到家,后脚又来了一通电话。
“你在不在家。”那头急急的声音透着喘息,“在的话,你现在下来。不在的话,我去找你,或者我在楼下等你。”
余骞随便套双帆布鞋下楼去,一到楼下,就瞧见现在自行车旁边的少年。
“你怎么来了?”还满头是汗的。
余骞摸摸口袋,还好装了半包纸巾,连忙拿出两张递给对面的人。
可是这人不接,只顾着问她,“你要结婚了?”
余骞下意识帮近希擦掉额头的汗,就前面的刘海都湿了。
她瞥一眼后者,“是订婚。”
怎么又来一个听错的人。但是近希这个着急忙慌的样子,好可爱,率真使然的可爱。
可爱到她忍不住牵起唇畔,“你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
“我……”近希明显的停顿,须臾后把背上的书包放下来,“也不是,主要是来给你看这个。”
是录取通知书,还有个盒子,比当初她的通知书精致得不知道多少。
余骞话里堆满笑意,撩起长睫,“你不是发照片给我了嘛?还特意跑过来。”
他较真的眉眼,“这不一样,我想让你看看。”
我能跟你在同一个学校了。
“好好好,真棒。”余骞忍不住摸摸他的后脑勺,手指陷进蓬松的发丝里,触感很舒服。
近希没有躲开她这般望小孩的眼神,一双透亮的眼睛里全是这个明媚的人,心思全在她莞尔的弧度里,他什么都顾不上了,说出来的话也没经过大脑思考,“你能不能不要结婚?”
为什么近希连说出来的话都这么可爱。余骞故意逗他,“为什么啊?”
近希语噎,是啊为什么,他的理由能说出口吗?半响,他垂下眼皮,碎发顺而掩过眉宇。
余骞看着眼前的人明显惆怅的神色,顿时温软起来,欲要深入问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通知书多高兴的事情啊,在近希眼里她订婚也应该是件开心的事情,惹不出低落的。
“怎么了?”她柔和的词气问他。
近希扯出讪笑,“就是有点不适应,没想到这么快,突然感觉自己长大了。”他沉默对视余骞三秒,“而你要嫁人了。”
接话的人噗嗤一笑,径自捧起近希的脸揉揉捏捏,太可爱了,嘴边亦挡不住赞和的话,“余近希,你都十八了,为什么还是这么可爱。”
“余骞,你认真一点。”近希蹙着眉端,拉下余骞在他脸上胡作非为的手,目光里隐隐不满,为什么老是把他当小孩子。
“放心,你还是小孩子,我不结婚。”余骞实在不忍心这么可爱的人如此失落。
他眼色转为茫然,“啊?”
余骞简单解释一番,那人出轨了,她可不想和平分手,便宜了渣男。要在渣男的亲戚朋友面前,揭开他的臭嘴脸。
她看着近旁的人,忍不住吐苦水,“近希,我好累啊。今天我还要配合应酬他们家人,脸都笑僵了。”
话落,两指拉起嘴角,给他重现一遍晚上的陪笑。
近希扬起笑弧,拍拍自己的肩膀凑过去,“那给你靠一靠。”
余骞真的靠了,心想臭小孩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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