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安见思柳在屋里,第一反应便是不想让她知道这些非议,于是他把那个小弟子往身后藏了藏,叫掌门师兄出门叙话。

    见无泽似是要事相谈,齐衡吩咐思柳沏茶后,便抬腿出了门。

    齐衡刚一出门,白知安就眼疾手快地把门合上,拽着那个小弟子又走远了一些。

    齐衡一脸茫然地跟了上去,无泽从小便沉着冷静不似同龄人,小时候被后山的蛇咬了,都没哭过一声,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小师弟脸上见到过这般神情,冷酷中夹杂着一丝不快。

    他又扭头看了一眼院子,发现扫帚散落了一地,原本负责打扫的小弟子们都不见了踪影,只剩一个小弟子还站在原地。

    到了走廊尽头以后,齐衡开口问道,“一大早这是怎么了?你手里拎着是哪个院的弟子?”

    白知安随意地把人扔到地上,说道,“把你刚才说过的话当着掌门的面再说一遍。”

    那小弟子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嘴里支支吾吾地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来,他哪里敢在掌门面前说那些传言。

    白知安冷哼一声,抬手把站在原地的王立叫了过来,“你来,把刚才发生的事一字一句地复述给掌门。”

    王立虽然平时一着急说话就磕磕巴巴的,但他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记忆力特别好。

    想当初他刚进长云派不过一月有余,便把门派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名号都记得一清二楚,连厨房后院养了几只鸡,池塘里有几条鱼他都记得,所以每个月送信的活计才派在他身上。

    王立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白知安,见小师叔眼神里带着对他的肯定,这便有了信心,特别流利地把刚才发生的事儿,劈拉啪啦讲了一遍,甚至连对方的语气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齐衡听着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他愠怒地斥道,“谁给你的胆子,敢在背后偷偷议论尊长?看来你并没有把长云派的规矩放在眼里,难道齐月师妹平时就是这样教导月星院的弟子吗?”

    那小弟子魂都要吓飞了,若是被自家师父知道,他败坏了月星院的名声,不,都不用说师父了,如果让霏霏师姐知道这件事,她的脾气一向暴躁,回去他肯定会去了半条命的。

    想到这儿,他连忙磕头赔罪,“弟子知错,我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求掌门宽恕。”

    齐衡继续追问道:“如实交代,你究竟是在哪里听来这些浑话,此事说不清楚,你也不必再留在长云派了。”

    小弟子内心本来还在纠结,这时听到掌门可能会将他逐出门派,也不敢再隐瞒了,“有天夜里,有两个轮守长老喝酒聊天,叫我去送酒,我不小心听到的”

    长老?齐衡与白知安对视一眼,厉声问道,“哪个长老?”

    小弟子哆哆嗦嗦地说道:“就是外门的刘仁长老说的,另一个是黄然长老。弟子知错,不应该听信谣言,还在背后胡说,求掌门开恩,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呜呜”

    他说着说着已然是涕泪横流,不停地在石板地上一直磕头,脑门都已经红肿了,瞧着倒像是一副真心悔改的样子。

    齐衡长叹一声,说道,“过去几年,思柳每天都会在练功场风雨无阻地练上五六个时辰,今年内门的试炼会上,她又以最小的年纪拿下来第二名,这些事整个长云派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去吧,念你年纪尚幼,第一次违规,只罚你关一个月的禁闭好好反思一下罢,如果不想着自己努力只会怨天尤人,你的习武之路又会走到哪一步呢?”

    小弟子憋住了哭声,不住地点头,这下他是真的明白自己错在何处了。

    齐衡侧过脸看向王立,和蔼地说道,“我记得你,你的心性纯良,这次你做的很好,我会告诉齐云,让他带你到藏书楼二层选一本适合自己的功法,平日里也要记着好好练功。”

    闻言王立兴奋地点点头,他还没有去藏书楼二层的资格,这次真是托思柳师姐的福了。

    王立扶起还摊在地上的小弟子,两个人一起离开了,该受罚的受罚,该领赏的领赏。

    齐衡思忖着,看来长云派是安逸的时候太久了,连外门这些混日子的蛀虫都敢妄议掌门了,这回无泽归来,眼看着长云派就要重新在江湖上崛起,是时候该重新肃清门派了。

    想到这儿,他决定去议事堂和议事长老商讨一下,得把思柳的身世和参赛精英弟子名额选拔这两件事,在长云派内门外门同时宣布一下,避免更多的流言蜚语传出去。

    他回身拍了拍白知安的肩膀,说道,“你和我那徒儿思柳已经见过两面,也算熟悉了,我这会儿有事要先离开,你自行去找她商量一下那药膳的事儿,把你现在的身体情况说一下,等你什么时候休息好了再说练功的事儿不迟。”

    白知安点点头,掌门师兄急匆匆地离去后,他踌躇着走回了房门口,听见屋子里传来倒茶的声音,忽然心里砰砰乱跳,气息也有点不稳。

    思柳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以为是师父回来了,连忙跑过去开门,一开门两个人都愣住了,一时无话。

    白知安轻咳了一声,说道,“掌门师兄有事先去忙了,叫我过来和你商量一下药膳的事儿。”

    思柳本来还有点羞赧,忽然想起自己心里还有气恼,便摆出了一副冷漠的表情,生硬地说道,“既然如此,无泽师叔便请进来吧。”她狠狠地咬着’师叔‘这两个字眼。

    白知安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方好像在生气,记忆里思柳总是笑嘻嘻的,他还从来没见过这般冷漠的思柳,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把房门敞开着,沉默地坐到了桌子旁。

    气氛有些尴尬,思柳绷着小脸站在桌子对面。

    白知安决定先喝口茶,再想如何开口,结果茶水太烫了,他不由得’呃‘了一声,赶紧偷偷瞄了一眼思柳,见她没看这边,才放心下来。

    他也不好吐出来,只好生生地咽了下去,这一下白知安感觉自己的喉咙都要烫出泡了。

    思柳余光看到了白知安被烫的全过程,这可是她第一次见到那个人出丑,实在是有些忍不住,她的嘴角流露出了一丝笑意,又赶紧收回去,继续换成冷漠的表情。

    屋子又恢复了沉默,过了一会儿,正院里又来了一批新的小弟子,继续刚才未完成的扫地工作,他们每每路过掌门房间见到房门大开,都会忍不住往里面偷瞄两眼。

    思柳心想这样不行,时间全浪费了,她一会儿还要去练功呢,嘁,谁让她辈分低呢,还是得她先开口,总不能让外人看到觉着她没有礼数吧。

    思柳别别扭扭地开口问道:“不知无泽师叔身体哪里有恙,还请一一告知,我需要配制合适的药膳配方。”

    白知安唔了一声,还是没有开口,他的舌头很疼,没法开口讲话。

    思柳等了半天,见对方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她更是气恼了,心想我都先开口了,你还要拿架子,怎么,变成师叔以后就了不起啊?

    她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嘴巴紧紧地闭着,她也不想再和他讲话了。

    几年没发过火,还真都当她是没脾气的人呀,小娘不伺候了,勤能补拙,大不了就自己练呗,反正这些年也都这么过来了。

    这下白知安也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思柳的怒意,只是他这会儿实在是开不了口,他左右看了看,见掌门师兄的书桌上有笔墨纸砚,便移步过去,将自己的身体情况都认真地写了下来。

    思柳听见那边有窸窸窣窣地有动静传来,但她还是忍着好奇没有转头去看,她可不想再热脸贴冷屁股了。

    约莫着半盏茶的功夫,白知安总算是写清楚了,都是斟酌着写的,莫名地他不希望思柳知道他曾经中过毒的事儿,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这会儿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

    他只希望自己还能是她眼里的那个教她武功,和她一起共进午餐的白师兄。

    但现在这现在都是奢望了,不知何故她对他异常冷漠,无人时也只肯叫他师叔,六年未见,到底是生疏了。

    随着正院往来的人越来越多,白知安担心两个人单独相处,会于思柳的名声不利。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把信纸轻轻地放在了思柳面前的桌子上,见她依旧扭着头,他深深地看了思柳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听到关门声,思柳才惊讶地回过头,发现那个人已经离开了。

    她瘪着嘴在心里想道,真是个木头,好歹我们以前还做过半年的好朋友,见我生气都不知道说两句好话,竟然就这样走了,哼,看来他还是和当年一样,动不动就喜欢不辞而别。

    思柳一屁股坐下来,刚想给自己倒杯茶压压火,却发现桌子上放着一张信纸,字迹飘逸灵动,有点像他的轻功。

    墨水痕迹还未干透,她捡起来轻轻地吹了吹,上面把他的不适之处写得很是清楚,看过去也都是些小毛病,什么怕冷,淤堵之类的。

    思柳找了个信封将信纸收好放入怀中,师父说话一向谨慎,如果是这样的身体情况,根本用不上药膳调理,她忽然想起他不辞而别的那个夏天,明明天气如此炎热,他的身体却永远散发着寒气。

    她用手支起下巴,在心里琢磨着,他的身体到底是出什么问题了,或者是曾经出过什么问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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