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会是什么味道。
而现在的我很确定,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吃不起巧克力了。因为我正站在星沙市林福区法院的6号审判庭的被告席等待今天的第三次宣判。
上午起诉我的是城市银行和“老婆”。下午这场就厉害了,星沙市检察院。上午没了房子、车子、票子、妻子、孩子。下午这场搞好能直接解决养老。
站我旁边,肚子微凸,一身大牌,无框眼镜被他拿在手里反复擦拭的精致背头男是我的辩护律师,也是我的发小中原政法大学法学硕士杨震。看起来他似乎比我还紧张,脑门上已经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比起失去自由,上午原告席上董晴那冰冷刺骨的目光更令我绝望。也许是对她和孩子的疏忽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又或许是应了那句老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总之,这一刻的我心如死灰,对于判决也就无所谓了。当审判长宣读判决的时候,我才被杨震把魂给扯了回来。
“被告人宋明远,犯行贿罪判处三年有期徒刑,缓刑三年。没收个人财产200万元,并处50万元罚金。”
“被告人听清楚了没有?对判决有什么意见?是否上诉?”
“没意见,不上诉。”
从法院出来,杨震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脑袋。我捶了他一拳,“没吃牢饭哥们就满足了,别垂头丧气的,你大律师的格局呢?”
“不是主要责任人,还主动自首,就他妈该从轻判决!结果罚没数额还给顶格了。昨天我给那个吊毛王庭长打电话,他亲口说会酌情处理。奶奶的!咱们必须上诉!”晃动着身上的赘肉,杨震骂骂咧咧的一把拽下领带,塞进公文包。
“想开点,你还得在这行混,我后面说不定还有官司。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我努力拼凑出一个笑脸。
对于这样结果,既出乎意外又在我的意料之中。毕竟市中院的董汉伟庭长是董晴的亲哥哥。
杨震还想说点什么,刚巧他手机响了。我冲他摆摆手,独自朝停车场走去。
找了一圈才猛地记起,是这小子接我来的法院,自己压根没开车。到路边掏出手机刚准备喊个滴滴。
“宋总!”
一辆枣红色的大众在我身边停下,化着精致妆容的美女从车里探出头来。
修长白皙的脖颈,淡淡的柳眉,长长的睫毛,一双漂亮到心悸的大眼睛,异常的灵动有神。胸前那波涛汹涌的轮廓更是令人浮想联翩。
“你怎么在这?”她的出现让我尴尬到把手直接插裤兜了。
“上车!我送你!”
不挣扎了,这丫头的性格我了解。拉开后门,抬脚刚准备上。
“真当我是滴滴啊?坐前面!”
嗓门还是那么大。在法院门口的大马路,我一中年大叔被姑娘怒吼,完美。
车开的贼快,还爱抢灯,左手打方向,右手回语音。还扭过头来问我。“你去哪?”
帝景花园的别墅归董晴,和润公馆法院封了,西山苑她爸妈在住……
“想这么久就是没地方去,去我那!”曾子绮笑了,开心的那种。
第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我记不清了。那天在酒吧被这丫头灌了好多酒,早上醒来床头上的一张身份证把我吓的半死。她却笑的前仰后合,说这是为了吓唬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买的假证。不过年份是假的,月日是真的,今天是自己20岁的生日,要我陪她过。松了口气的我就开了两个小时的车,跑到一百多公里外的越洲。带她把大大小小的游乐场和购物中心逛了个遍,最后两个人筋疲力尽的累瘫在一大堆购物袋里。
她死死抱着我,咬着我的耳朵说:“从今往后,你去哪,我去哪!”
……
“老宋,记得咱俩的第一次吗?”我刚为自己的仓促缴械悲愤不已,曾子绮的头就靠了过来。
“六年前嘛!”我默默向上天祈祷她不会再问类似的问题。
“那上一次呢?”她把温暖的小手放到我柔软且弹性十足的腹肌上。
“前年……大前年!”最后一次见曾子绮是在公司,她说要介绍一个大业务。结果就把我拖出去喝酒,然后就没了。
她转过身去,幽幽的说,“去年,过年前。你全忘了。”
我正寻思该怎么安慰她,这丫头突然坐起来开始穿衣服。我也赶紧把衣服往身上套,心想她可能是真生气了。
“陪我吃宵夜!”
曾子绮把乌黑亮滑的长发扎了个马尾,一件白色露脐t恤,一条包臀牛仔短裤,一双嫩绿色滑板鞋,玲珑柔美的线条勾勒出诱人的弧度。清纯和妩媚在这个丫头身上实现了完美融合。
而我,胡子两天没刮,一件长袖衬衣,一条西裤,一双皮鞋。活脱脱的父女档!
“还是别去了吧,宵夜要少吃,对身体不好……”
“快走,别磨叽!”
我极不情愿的被她拖上车,直奔四方夜市。
四方夜市是星沙最大的夜市,但凡你能想到的美食这里都有。
喧嚣的夜,热闹的街,每当夜幕降临,慕名而来的人和车就把这塞的水泄不通。凌晨仍不消散的烟火气,慰籍着都市中每一个忙碌的灵魂。
“老板!牛羊肉再各来一手,腰花韭菜各一手。再来4瓶青岛。还有纸巾!”曾子绮就像这是她开的店一样,不停的招呼老板拿这送那。
“我尿酸高,啤酒烤串都不能碰。”我怕喝酒,更怕她喝酒。
“啥都没了,你还怕这?”曾子绮把酒杯都倒的满满的,非逼我喝。
她说的好像也没错,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还怕尿酸高?
“不对!我还有!还有几百万的债!”我纠正她。
“老宋,你爱过我吗?”
有一秒世界是静止的,但很快就恢复了运转。
“叔叔,买支花送给姐姐吧!”一个卖花的小姑娘凑了过来。
乖乖!你太会说话了!
“来,姐姐买了送给叔叔也可以的。”曾子绮买了一朵火红的玫瑰递给我。
god!
双暴击的结果是什么我不知道,反正脚趾下的长城快完工了。
几个不知好歹的小子,可能是觉得我势单力薄没啥威慑力了,对着曾子绮不停的吹口哨。
“啪”一个空酒瓶被她甩出去,在地上开出了美丽的花。
知道这娘们不好惹,口哨声没了。
我把玫瑰花放在曾子绮手心,把她轻轻揽入怀中。
“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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