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们的情谊来得毫无规律可循,却又比谁都纯稚友善。她们真心实意地希望对方能赢,若是实力允许,她们想在决赛中碰到对方,尽全力一战,输赢都好。
许嫣同黎软的选择不同,这一回,她仍旧选了同第一场相同风格的曲目,《恋夏》,声线微凉忧伤绵长。她似想将一种风格唱到极致,又或是,她不想输,只有以自己最强示人。效果斐然,当她站在台上,场内似有清风拂过,静谧安然,无限接近大自然的感觉。尾音渐渐消散时,掌声如雷涌动,许嫣竟又一次看向黎软所在的位置。
黎软笑着朝她翘起了大拇指。
接下来是导师与参与选手互动。
沈幽月开场后第二次问及选手是否擅舞。许嫣默了两秒,轻声道,“我不会。”直白,目光不闪不避。
沈幽月:“那你还有别的才艺吗?”
许嫣:“如果割稻子插秧做饭算的话,就有。”反之,就没有。
偌大会场因为她的话陷入了一种近乎诡异的静谧。
最先找回声音的是秦玺,他笑着,“那你愿意学吗?如果需要的话”
许嫣几乎没有犹豫:“我能,不过前提是我能支付得起。我也想学,但我的喜欢不能影响到父母祖辈的生活,他们已经很辛苦了。”
“我只会唱歌,我来到这里,能走到哪里就走到哪里,尽力而为。”
神色未有波动,声线亦是。
她的眼中有执拗,有对未来的渴望有很多东西,唯独没有丧气与不甘。
同一时间,观众席。
邓羡侧过脸浅睨李旭日,“这么好的苗子,帮帮人家。”
李旭日竟没有反驳:“我在她身上看到了夏晨曦的影子。”梦想受制于贫困,可她们从未放弃,逐梦的心至坚。
“那还等什么?赶紧签呀。”
“再等等。”
“等什么?等其他传媒公司先下手为强,你搭个台子出来为自己制造敌人?”其他两家传媒公司就不说了,肖然这输不起的东西经过前些天那波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一针见血,李旭日却忽然笑了,“我就是在等他们先下手为强。”只有面对诱惑还能坚定星光传媒的选手才是他想要的。他不想为别人扑心扑命培养明日之星。
这么一说,邓羡立马就明白了,头一偏,低低笑了声,“还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晋级,晋级五位评审老师严守《天籁之音》主核,考察选手歌唱水平和表现力,即便不会跳舞,她仍然带着五张晋级牌闯入南城前100名。
她回到选手席时,黎软终是没克制住心中激动将人抱住,小脸磕在她的肩头。“许嫣,你太棒了!不会跳舞也没事,明天开始和我一起练习好吗?我反正都请了私教,一个是教两个也是教。”
“你要是拒绝也没关系,我就是问问,一切以你的想法和心情为准。”
许嫣很难扛住这种热情,女孩子的怀抱香香软软的,她的善意也是那样的温暖明晰,这一点,在她真正展露出实力前就已经为她知晓了。
一点不掺假。
微乱的心绪催暖了许嫣的目光,等黎软松手退开,两个人的视线相触时,许嫣忽然笑了,“好!谢谢你,黎软。我给你送些家里种的果子做报答好吗?”她心知,这些不足以抵舞蹈课程高昂的花费,可她得人善意,亦想回赠些什么,哪怕微不足道。
所幸,黎软懂,她笑眯眯道,眼中的光亮灿若繁星,“好啊,我最爱吃水果了!!”
看到一半,邓羡和李旭日相偕离开了会场。临走前,他发信息告知了黎软。黎软一点都不介意,他能来能亲眼见证她的一场胜利,她已经很开心了。
这一场甄选结束后,《天籁之音》南城站前100名单出炉。黎软,许嫣等五人收获全部晋级牌,以大热姿态进入到下一轮。
黎软安稳休整了一天,下一场在四天后,黎软得了闲又开始惦记起攻略男神的事儿了。而且这人还欠她一个奖励呢,怎么样都不能这么算了。
被这种想法催促着,黎软给邓羡发了信息:【戳手指jpg。邓先生,您是不是忘了什么?】
之后大眼一直眼巴巴凝着屏幕,生怕错过他的信息。
邓羡没让她多等,未够两分钟就回了:【没忘,正想给你打电活你信吗?】
紧接着又是一条:【今天晚上有安排吗?没有的话,我晚上六点半去接你。】
黎软有些好奇,很快诉诸于口,【去哪儿?光吃饭我可不干,俗还长肉。】
邓羡笑到不行,但还是卖了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包准不俗。】
有了他的保证,黎软放下心来,联系了几位品牌公关,悉心购置衣饰。
傍晚来临,邓羡驱车来到锦河酒店外,随着车窗下落,黎软的面容于他的视线一点点明晰。生得本就好看,在经淡淡的妆容一映衬,美丽到张扬的地步。装束也合衬,简单的白t打了结,搭上高腰牛仔短裤,一截雪白腰线暴露于空气中,性感又帅气。
惊鸿一瞥,邓羡不禁想起前天李旭日对他说过的话,“她是天生的明星,是plaace陈孝清都无法比拟的存在”,神思和眸光也因此凝滞了一瞬。
黎软对他何其关注,敏感察觉,眸底水润遇火。下一秒,欢喜地嘿了两声。
邓羡凝神看向她,“笑什么?”
黎软长睫眨动,以一种极其肯定的语气,“我看你晃神了,因为我的美貌?”
邓羡抑不住笑出声,在时光中渐渐隐匿的少年感随之破出,明朗又帅气。黎软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只觉福利满满,世间大幸福不过如此。
“上车吧,美貌大明星。”片刻后,邓羡的笑声歇停,望向仍固执站在车外等待他答复的女孩儿,大方遂了她的心愿。
黎软心满意足地坐进了邓羡的副驾座,迅速地绑好了安全带。轿车稳稳地驶向主道时,黎软眼角的余光不经意扫到了车窗外的南城塔,伫立在远处仍显高耸巍峨。她的目光在那处停了许久,转过头来,浅睨着邓羡,
“羡哥,那里就是南城塔吗?好玩吗?”
邓羡循声看向她那侧,“是,南城塔。南城最高建筑了,上面有蹦极。”
黎软顿时来劲儿了,眼底一片亮:“蹦极,我想去!”
邓羡:“等你比赛结束了带你去。”
黎软:“为什么?”
邓羡:“那上面,我去过小几十次了,每次上去再下来,耳朵都是嗡嗡作响。为什么你知道吗?”
“玩的人叫得太大声?”
“没错,就没一个不叫的,还都是撕心裂肺那种叫法。你现在还在比赛周期,还是消停点吧。”
“再等等,比赛一结束我就带你上去。”
黎软又看了眼光影灿亮的南城塔,不死心,“我不会叫的,我从小胆子就大。”
邓羡朝她扯了下唇,笑容温清,是能够催生出人希望的样儿,可他却在说,“不行。”
短促又笃定的口气。
黎软:“”今日份的白马王子有点不可爱。
黎软的怨念终止于明曦绣坊,古香的招牌挂在青瓦门檐下,庭院景致藏在了不起眼的红砖墙后。这地儿怎么看都不向对外开放的?邓羡带她来干什么?
被这些疑惑催促着,黎软的目光扫向邓羡。她还未言语,邓羡已经提步往前,“进去看看。”
黎软只能快步跟了上去。
片刻后,两个人停在朱红的大门前,邓羡的手握住门环,几下轻叩。
“来了来了。”内里有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出。
一两分钟后,门开,庭院风华一寸寸在黎软的眼底凝实。冷泉不知在何处叮咚作响,古旧潮湿的木栈道绵延通往深处,一眼竟看不到尽头。栈道两侧各种名花竞相争艳,冷白暖红,馥郁香气如浪袭来
“阿羡,这位就是你说的小姑娘?”来开门的是明曦绣坊的老师傅韦启正,一身宽松柔软的青衫,一见到邓羡,笑得眉舒眼展,万般熟络的模样。
邓羡微笑颔首:“是阿。突然来,麻烦您了。”
韦启正:“胡乱客气什么呢?随时来,不麻烦!吃了晚饭没?”
邓羡也不客气:“没呢!”
韦启正:“那就一块,大伙儿正吃着呢。”
邓羡问了黎软的意思才回他说:“行。”
韦启正很是高兴,带着两个人往里,他的步子很大。黎软又不知怎么地,脚步慢慢缓了下来,凝着老人家的背影若有所思。落远时,邓羡察觉到,停下来等她。待到她慢吞吞地行至他面前站定,他揶揄道,“你想什么呢?这都落了近两米了。”
多少有点夸张,可黎软无暇顾及,恰逢这会儿韦启正已经进了大厅,她问得又快又直接,眸光浸着惊诧,“刚那大叔是不是叫韦启正?旗袍神手!!”
邓羡顿了两秒,“是吧?”
“”黎软第一次起了想锤爆邓羡脑袋的心思,神色一言难尽。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是吧?
邓羡被她的样儿逗笑,补充道:“是不是旗袍神手我不知道,但他确实叫韦启正。”
!!
黎软当下就决定原谅邓羡:“那你带我来参观的?还是定制旗袍?”要是后者,她能幸福到晕过去。韦启正主理明曦绣坊多年,本人只接定制,有时候一年才出一件成品。这就算了,包括她在内的大伙儿都愿意等。可六年前,他第一次登封顶级时尚杂志就说以后不做旗袍了,安心给老婆做饭。
黎软那时候才16岁,半大不小一孩子。第一次见识到了旗袍的美和意蕴,结果没有任何结果。此刻,意外峰回路转,她的心跳都开始躁动了。
邓羡不知她心中兜转,只是凭借她过于亮的大眼揣测她的心情,知她欢喜期待,没舍得再闹她,“你想参观就参观,想做旗袍就做旗袍。”
黎软听完有些不敢信:“他不是不做了吗?安心给太太做饭!”
邓羡险些笑喷:“对外是不做了,但你想要且愿意等的话,他能给你做上一打。”
黎软总算是信了,眉眼间似有月华星光漫开,“太棒了。”
话音在邓羡耳畔凝实的下一秒,软馥馨香贴向他的胸膛,摄人心魄。她的声音如暖玉碎开,“邓羡,我一定要嫁你,让你少奋斗半个世纪。”
说完,人就往门厅去了,那速度堪比火箭炮。
只留了邓羡在原地,静静地站立数十秒,随后提步跟上。在轻易逝去的分秒里,他清楚地感受到某些东西在消失。比如她的暖香,比如她的温度
和低调到尘埃中的时尚圈隐形大佬吃了顿晚餐,黎软幸福得就像连磕了几串粉红棉花糖,没法更多了。也认识了韦启正的太太许昭,年近六十,长相给人以温柔婉约的感觉,可当她笑起来,双眸泛水似会发光。不用多问,就能看出她在婚姻里过得幸福与否。
韦启正也罕见地多喝了几杯,一喝多,话就多了。兴起处,直接睇着黎软说起了邓羡,“老四今早和我说会带人来绣坊的时候,我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年纪大了,一天添个毛病。”
黎软笑着插话:“您这才到六十,算不上年纪大。搁时尚圈,大好的年纪。”
一时间甜度超标,餐桌旁众人全都笑开来。
“阿黎嘴真甜。”
“生得也漂亮,我可太喜欢了。”
“我就和你们说生女儿好,柔软又贴心,生儿子就是还债的。”
“哈哈哈哈,那你怎么不再生一个?万一是女儿呢?”
“不生了不生了,一个都搞不定,再来一个还活不活了?我还想着搞点自己的事业呢!”
声响一点点漫开,韦启正抿了口酒,既而低低缓缓开口,“大院的几个孩子阿,我是看着长大的,看着都爱玩,其实心里明白得很,进退有度。”
“都是好孩子。这一群熊孩子里头,我最喜欢就是老四了,谁来了我都敢这么说。”
听韦启正这么一说,黎软立马来劲儿了,“我也最喜欢老四了,等我搞完了事业,我就开始追求他。”
众人又笑了起来。
许昭看她,“事业和爱情不冲突。”
黎软循声对上她的视线,笑着,大眼莹亮,“无事业不成家。”这话不是说说而已,她喜欢邓羡想做邓太太没错,可在那之前,她是黎软。她有梦想,她答应了很多人为之努力。结果怎么样都好,她想专注这个过程。
话方落,许昭便朝她翘起了大拇指,“棒!”
然后又说:“不瞒你说,我这辈子最讨厌人说,女孩子年纪到了就要嫁人,就要回归家庭相夫教子。”
“无论爱情婚姻还是孩子,都应该是女人的一个选择,而不是必经之路。”
“凡事只凭己心,管它对象是邓羡还是韦启正。”
如水的温婉被一股情绪破开,坚强有趣的内核一点点摊在人前。
黎软似被感染,桃腮上染了微淡红晕,旖丽动人。
“没错,我们女孩子一定要争强好胜,认认真真搞事业,喜欢什么搞什么。”
这回,应者众,全都是女士。
邓羡轻啧了一声,笑说,“各位日后若是发达了,一定要带带小弟我!感谢,我先说了。”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韦启正已经开骂:“瞧你这点出息,日后又是个怕老婆的。”
邓羡当即反驳,懒懒散散的样儿,“这话从您嘴里说出来特别的没有分量。”
当众被戳怕老婆,韦启正不仅不臊,反而凉凉嗤了声,随后以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有没有分量无所谓,能成就行。”
邓羡看他嘴巴动却听不见声儿,“敢不敢声音大点儿?”
韦启正扫了他一眼,回说,“不敢。”
下一瞬,扯唇笑了下,“怕老婆的怂蛋,已经救不回了。”
邓羡:“?”这世界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了?以不要脸为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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