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弥抱着秦恒下楼。
他朝客厅看了看,这才发现偌大的秦家竟然只有张妈一个佣人。
“张妈?”沈之弥朝厨房叫了一声。
张妈虽然不喜欢沈之弥,但还是立刻擦着手走了出来。
“怎么了这是?”张妈问。
“发烧了,有温度计吗?”沈之弥把秦恒放到沙发上。
“有有!”张妈连忙去拿医药箱。
秦恒脸烧得通红,沈之弥又摸了一把他的额头。
沈之弥拍戏经常熬到发烧,知道这温度绝对烧得不低。那么小的孩子,就怕一不小心给烧傻了。
张妈拿着测温枪给秦恒量体温,一看数值顿时道:“这……是要叫家庭医生过来,还是去医院?”
沈之弥直接打开通讯录,找到陈助理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显示已经关机。
“家里没司机吗?”沈之弥问张妈。
“司机老李今天刚好放假。”张妈已经打通了家庭医生的电话。
那边医生问了下情况,似乎已经赶过来了。
沈之弥从医药箱里拆了两片降温贴,贴在秦恒的额头上。
这小子回来的路上还好好的,完全没看出什么不对,没想到这会儿已经烧得不省人事了。
沈之弥抱着他面对记者,感觉像是抱着个小火炉。他以为是小孩子体温高,估计那个时候已经开始发烧了。
张妈挂断电话,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看着昏睡的秦恒,她叹了口气,低头用手指抹了两下眼睛。
沈之弥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秦恻出了车祸。
秦氏高层在意的是秦恻死了之后的利益分配,媒体在意的是第一手资料,网友们乐得吃瓜。
秦恒这小孩看起来懂事又老成,毕竟还不到七岁。
一天之内得知父亲出事,又直面了集团里形形色色的嘴脸,虽然不哭不闹,但身体还是撑不住了。
张妈明显也很伤心。
沈之弥对秦恻这个合约伴侣半点印象都没有,心里更没有半点触动,这会儿坐在客厅里,觉得有些格格不入。
外面门铃响了一声,沈之弥站起身:“应该是医生来了,我去开门。”
张妈有些惊讶,抬头看他。
沈之弥怎么说也是家里的主人,张妈没稳坐着让他去开门,连忙起身跟过去。
别墅院子的大门打开,进来的不是家庭医生,而是一辆陌生的车辆。
车门打开,驾驶室走出一个陌生男人。
这人一出现,张妈表情立刻有些不好看。
男人对张妈稍微点头,说:“二爷让我来接秦恒少爷。”
沈之弥脑子里对上了人物。
这个人嘴里二爷应该是秦恻的二叔,秦恻去世后,是他在抚养秦恒。
“小恒生病了,至少等他病好……”张妈开口说。
“二爷家里有专门的医生。”
来人说话挺有礼貌,但明显没有顾忌张妈,更是看都没看沈之弥一眼,径直往客厅走。
张妈连忙跟过去,显然不想让男人把秦恒带走。
沈之弥站在门旁,不知道应不应该插手。
男人走进客厅,看到秦恒躺在沙发上昏睡。
他直接走过去,单手把秦恒抱了起来。
这人一看就没抱过小孩,只用一条胳膊把秦恒夹住。
秦恒明显不太舒服,脸朝下,降温贴掉在地上,身体也不断往下滑。
沈之弥眉头皱了一下,趁男人走到门边,伸手托了一下秦恒的身子。
他看了一眼张妈,发现张妈慌着又打了个电话,应该是打给陈助理的,依旧没有人接。
沈之弥顺手把秦恒从男人手里抱了过来。
“家庭医生要到了,等会儿再走也不迟。”沈之弥说。
男人察觉手里空了,这才正眼看了沈之弥一眼。
“这是秦家的家事,外人不要管。”他说。
沈之弥朝他露出个假笑:“不管真假,至少从法律上讲,我还算是这小孩的监护人。”
两人说话间,秦恒脑袋动了动睁开了眼。
他明显还有些迷糊,但一看到面前的男人,立刻伸手死死拽住了沈之弥的领子:“我不走!”
沈之弥险些给他勒死,忙又把他扯过来点。
“我在家里等父亲,我不走!”秦恒手脚并用往沈之弥身上爬。
他一向乖巧,这会儿挣扎起来力气倒是大得出奇。
沈之弥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假笑。
这个二爷一听就不好惹,沈之弥初来乍到也不太想得罪,说:“他现在不太清醒,你不如等他烧退了再说?”
男人不为所动,直接伸手去扯秦恒,拉得沈之弥一个踉跄。
沈之弥有了点火气:“秦恻还没死,你们秦家人就这样对他儿子?”
男人盯着沈之弥:“沈之弥,你留着秦恒没有任何好处。把秦恒交给二爷抚养,你该有的不会少。”
张妈闻言心里一凉,拿着手机站在那。
她倒是想把秦恒留下来,但她只是个佣人,沈之弥有好处拿,显然也不会帮忙。
男人丢下那句话,料到沈之弥不会再阻止,再次用力要把秦恒扯过来。
沈之弥突然冷声道:“张妈,报警。”
两人一愣。
沈之弥直接拂开男人的手,抱着秦恒退到室内。
“有人私闯民宅还抢孩子,不报警还留他吃饭吗?”他说。
“哦哦!”张妈回过神来,连忙去拨号。
男人见状一顿:“你!”
“你你我我什么,你来我家抢孩子还有理了?你不要脸,我看你那个二爷要不要脸。”
沈之弥抱着秦恒,大摇大摆往沙发上一坐,俨然一副主人模样。
张妈那边已经拨通了号码,男人面色几变,最终转身悻悻离开。
男人刚走,家庭医生也来了,又是一阵忙活。
-
秦恒觉得脑袋很沉,像是在脑袋上套了个石头帽子。
他很想睡,但又记得有人要带走他。
他不想走……
秦恒挣扎着睁开眼,看到陌生的天花板一呆,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
这样一动,他才感觉到自己右手拽着什么东西,似乎因为捏了太久,已经被汗水浸透。
秦恒松开手,听到有人打了个哈欠。
“可算松开了。”
沈之弥伸了个懒腰,打开灯,走出门叫了医生。
光线亮起来,秦恒才发现这不是陌生的地方,只是他之前没怎么来过的主卧而已。
熟悉的家庭医生走进来,给他做了下检查。
张妈也在。
“没什么大事,喉咙也没有炎症,应该是被吓到了。”医生说。
沈之弥笑了一声。
秦恒觉得有些丢脸,悄悄低下了头。
“晚上注意一下,不再发烧就没什么问题。如果体温继续升高,明天要去医院做详细检查。”医生又交代了两句才离开。
张妈明显舒了口气。
她先围着秦恒问了一圈,确定秦恒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又看向床边坐着的沈之弥。
张妈面色有些复杂,开口问:“晚饭热热继续吃吧?”
问出这句话,她又把目光移向秦恒,好像问的不是沈之弥而是秦恒。
“热吧,我饿了。”沈之弥说。
张妈点点头去了厨房。
秦恒看着张妈离开,又转头去看沈之弥。
沈之弥正低头理着袖口。
秦恒这才发现自己刚刚拽着的地方是沈之弥的袖子。
“看什么?”沈之弥问。
这小子一开始拽着他的领子不松手。
后来他和医生合力掰开,秦恒又吓得跟什么似的直接拽住了他袖子。
秦恒在床上睡了接近四个小时,沈之弥捆在床边当了四个小时的独臂大侠。
秦恒声音低低哑哑的:“李助理走了吗?”
“走了。”沈之弥点头。
李助理应该就是刚才那个男人,老秦家助理可真多。
秦恒明显松了口气。
小孩胸腔一起一伏,看起来特别搞笑。
低头呆了一会儿,他又抬头看沈之弥:“你……”
“烧傻了?”沈之弥逗他。
“你为什么不让李助理带走我?”秦恒问。
为什么……
那当然是因为我是个好人。
沈之弥惨兮兮地扯了下嘴角。
刚穿书一天不到,就得罪了一个秦氏集团的董事,还有一位明显很大佬的秦二爷,还真是成就斐然。
番外里秦恒认为是他害死了秦恻,这逻辑根本说不通。
说不定是被这位秦二爷给教歪了。
现在他不让秦二爷带走秦恒,应该能避免他在番外的凄惨结局……吧?
沈之弥后悔得要死,只能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也已经很深了,沈之弥以为秦恒要在主卧睡。
但这小孩磨蹭一会儿,还是爬起来往外走。
推开了主卧的房门,秦恒转头看着沈之弥。
“谢谢。”他说。
秦恒又看了看主卧:“今天你……就在这里睡吧。”
沈之弥摸不着头脑。
他不在这睡还能睡哪儿?
这一天折腾到了半夜。
沈之弥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或许是债多了不愁,又或许是身下的床实在舒服,沈之弥这一觉睡得心满意足。
直到第二天半梦半醒间,沈之弥还在赞叹这次剧组找的酒店床品不错。
直到睁开眼睛看到房间里灰不拉几的墙壁……
沈之弥猛地坐起身,习惯性地抓起手机看了一眼。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辛苦积攒的口碑和金钱都一无所踪。
现在他只是个毫无作品、满身黑料、人人喊打的穷光蛋。
现实太悲惨,沈之弥恨不得抱着被子睡个天荒地老。
他一觉睡到了大中午,走出卧室后朝旁边看了看。
这栋别墅虽然大,但二楼只有三个房间,主卧、秦恒的儿童房,还有便是一间书房。
这书房看起来面积占地至少有两个主卧,房门乍看起来和别的房间一样,但仔细凑近了才发现颜色更深一点,好像也更为厚重,应该是某种精密的防盗门。
沈之弥扫了一眼后便下了楼,别墅里空荡荡的。
他叫了声秦恒,没有人应。
沈之弥愣了两秒,紧接着狂喜。
果然他是做梦吧!梦里的小孩根本不存在。
说不定这只是剧组租了个别墅让他沉浸式体验,而他这个三杯倒昨天喝断片给忘了!
沈之弥刚要打个电话求证一下。
他的手机还没摸出来,楼下张妈从厨房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沈之弥的眼神中一瞬间充满了幽怨。
张妈:“……”这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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