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说就罢了,早日休息。”二人又经历了相对无声了片刻。李熠清不想为难他,站了起来。

    南浔情急之下抓住了李熠清的衣袖,指自己的嘴巴。而李熠清站起身,只看到他挥动着的手臂残影,却不知道他想干嘛。

    “你想说什么?”李熠清皱起眉头。

    但他依旧没有说话,仍是在挥动着自己的手。

    李熠清看不真切,只得眯着眼睛凑近去看他。终于看清了,原来他是在指自己的嘴巴。难道昨日与狼搏斗的时候伤了嘴巴?

    “受伤了吗?”

    南浔的个子着实有点高,李熠清眯着眼,一手按着他的肩,垫着脚又往前凑近了些,仔细去查看这个嘴巴到底怎么了。

    李熠清忽然贴了上来,南浔受到她气息的干扰,心头一震。他从未敢直视过李熠清的脸,更不用说如此近距离的盯视,肤白如瓷,眼亮如星,唇红如樱……

    南浔这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李熠清的女儿像,繁杂的思绪顿时化为空白,落入了她那如水般的眼眸之中。

    他喉结滑动,猛地抿住了她正在仔细盯视着的嘴,在寒冷的气温中,单薄的衣衫下刚洗了澡的身体又出了一身热汗。

    而李熠清还在研究南浔的嘴,她蹙着眉头,这嘴唇红润有光泽也没事啊?然后才想起来了对他的指令。暗叹了一声无奈,向后退了一步,带了些既想笑又气恼的语气说道。“说话!”

    她当真开始怀疑南浔的身份了,这呆头呆脑的小子到底是不是她家的阿浔了,小时候的南浔明明机警聪敏又可爱。怎么就成了这个呆傻的模样?难不成当真伤了脑袋?

    不过以这个死板又不知变通的智商,应不会是个探子细作吧。

    南浔反而如获重释,长呼了一口气。急切问道。“殿下身体可好?”

    “好着呢。”李熠清复又坐了下来,拍了拍身旁的石凳,示意他也坐下。“我问你,在来府上之前你可曾见过我?”

    “净乐坊的时候见过。”南浔老实回答。

    “再之前呢?”

    摇了摇头。

    “你说你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几岁前的事情不记得了。”

    “大概八九岁。”

    年龄倒是对得上,李熠清的眼睛又转为阴郁暗淡。“与我讲一下了来净月坊之前,你记得的事情。”

    南浔有些莫名,为何突然询问他的身世?不过这一问,却勾起了他的悲痛往事。

    “小人家住舟山山脚下一个偏僻山村内,家中有父亲,母亲还有一个妹妹。父亲是个药农,一家人依靠着家里的几亩薄田地过活。虽贫苦,日子倒也过得去。

    但是在一年前的深冬,年关将近,村民们都在张罗着各种年货,等待着新年的到来,这时一大群官兵带着一批生病的外地人踏着白雪而来。

    村子地处偏僻,地势又险要,方圆十几里都无村落。村子突来了外乡人,村民皆十分的新奇。

    父亲是药农,便被派去照顾病人。不过几日,本村村民却跟着接连病倒。村子也被封了起来。父亲懂些医术,猜测是瘟疫。但没有药物与大夫,他不感误判,便让我夜中偷偷出村,去防守薄弱的后山采药试验。

    天寒地冻,药草并不好找。又是大雪纷飞,我采药之时不慎脚滑跌落山下,醒来之时却已是两日后。

    回到村中,村子已经化为一片焦土。父亲,母亲,妹妹与村民全都消失不见。

    我四处打听,才得知村子因为瘟疫横行,村民皆已丧命,为了防止瘟疫蔓延,知县便连村带村民尸体,将村子一并焚烧掩埋了。

    而后我只好来了京都谋生,紧接着便进了净月坊。”

    李熠清听完讲述,眼眸不觉瞪大,而面上仍是不露声色。“官兵没有带去大夫与药物?”

    “没有。”

    李熠清陷入沉默,神情愈加阴沉。而后才又开口道:“南浔,你从未想过,村子事有蹊跷吗?”李熠清看着他,明亮的星眸变得深邃。

    闻言,南浔抬头看她,眼中带着惊疑。

    “平白无故地来了病人,又被平白无故地屠杀,你心中当真没有怨恨与疑惑?”

    南浔又垂下头,陷入愧疚之中,他是村子唯一的幸存者,像是一个怕死苟生的逃兵。“我不知道,但我是个罪人,我抛弃了他们。”

    “要我帮你调查吗?”南浔颓丧哀伤的语气使李熠清话锋一转。

    南浔眼中一亮,嘴中却说着。“南浔何德何能。”

    “村子的事情,除了适才说的,可还有其他疑点?”

    “……山贼。”南浔思忖片刻,开口道。“那些官兵,其中好似夹杂着舟山之上一个山寨中的山贼。我在山中采药之时,偶有遇见过。”

    南浔的话语,使李熠清心生疑窦。所以,心中早有疑云?

    李熠清身体前倾,猛然抓住南浔的衣领迫使他屈身与她对视。

    “这是你接近我的目的吗?”她声音极轻,语气一如反常之温和,却有着极致的诱惑之力。忽而使他坠入水眸之中,无法自拔。

    南浔望着她,他眼睫眨动,纯净的黑眸清澈透亮,毫无躲闪,反映了片刻才木木地答道:“什么目的?”

    李熠清知她有些过激,收回眼神,松开他的衣领。

    “此事我会查证的。”

    “谢殿下。”南浔喜出望外,说着又要下跪,被李熠清拦住。

    “给伤口上了药再睡。”李熠清从怀中拿出了一瓶药,放到了小桌上,没有在说什么,站了起来。

    “我送殿下。”

    “休息吧,沙棠在外面等我呢。”

    南浔将李熠清送出了门,沙棠与杉木正在门口提灯候着,李熠清向沙棠点了点头,便一起离开了。

    南浔目送着李熠清离开,直至身影消失才转头回了院子。脚步刚迈进屋,头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倏然间想起来了昨日的鼓声。

    那个面具下的眼睛又在脑海中闪现,他像是记起了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没记起来。

    但他却隐约觉得自己要做什么事情,他要做什么?他有要做的事情才对?

    ……

    当新年的炮竹声在黑夜中响起,李熠清便早早进了宫。回来之时,已是落日黄昏。每次见过父皇兄长,她都要烦闷上几天。李熠清难以入眠,只身在园中乱晃,忽而看到远处有一半悬浮状忽明忽暗的无名火光。

    恰巧一阵阴风吹来,火光随风闪动,更使李熠清不寒而栗。心中的阴郁之情瞬间驱散了,由恐怖填满。

    而若是眼亮之人,定能看到火光下的火盆与火盆一侧的人。

    李熠清夜里并看不清晰事物,好奇心偏偏旺盛。她踮起脚尖悄悄寻着火光向前,决定一探究竟。

    惊悚与好奇交织,心中思忖着,应该将沙棠喊起来的,这鬼火之奇景,人生几何得见?

    “南浔?”悄声向前,走到身旁终是看到了火光一侧的身影,虽看不清脸庞,但是这个身形,府上除了南浔,并无二人。李熠清再次大失所望。

    “殿下……”不知从何处闪现出来的李熠清将南浔先是吓个激灵,而后意识到自己的越轨之举,想灭掉火盆,却又未准备水,一时手忙脚乱起来,不知是先灭火还是先请罪,索性跪下来,试图赤手要将火扑灭。

    “手不要了?”李熠清及时将燃烧的火盆踢到一旁,南浔的手才得以保全。

    “南浔违反府规,还请殿下降罪。”南浔磕头认错,则让李熠清更加不悦,堂堂九尺男儿,竟如此胆怯?

    “起来吧。”李熠清知晓了南浔的身世,看到纸钱便知道他是在祭奠家人,人之常情,她有何资格怪罪呢。

    她半蹲下来,望着火盆中闪动着的火。“祭奠家人?”

    南浔垂首点头。

    “你继续。”

    “已经好了。”

    “是吗?”

    火盆中的纸钱逐渐燃烧殆尽,李熠清看着逐渐变成星星点点的火光,面上露出悲色。南浔看在眼里,他不知道李熠清为何悲伤,但看着她难过,他的心中也似压了一块石头,沉闷起来,便小心问道:“殿下可有烦心事?”

    李熠清看着火光有些失神,反问道:“南浔,你都不问我为什么要帮你调查村子的事情吗?”

    为什么?在南浔心中,李熠清就是一个圣人,一颗落入凡尘的明珠,是他黑暗中的太阳。就像太阳会发光那样,他也自然而然地将李熠清当作了本就是那样的人。

    一经提醒,他才产生疑问,李熠清如此一个高高在上,洁白无瑕的人,究竟为什么要如此厚待他一个如此平凡甚至笨拙的他呢?

    “为什么?”他木木地问道。

    李熠清‘扑哧’笑出了声,“你这反应,未免太迟钝了。”她用木棍戳了戳火盆中的灰烬,想起来父皇的话。喃喃地低语道:“权力,皇位……”然后又发出一声嗤笑。抬起头半认真,半嘲讽地说道:“因为我想要立功,想要皇位。”

    “……”南浔愣住了。

    “怎么,觉得这个想法很可笑?一个女子,竟想要皇位?”

    “不是的,只要是殿下想要的,一定可以得到。”他不明白皇位的真正意义,也不明白什么女子,男子。只知道她是李熠清,他家殿下是这么善良的人,若是做了皇帝,也一定是好事。

    “你真的这么想?”李熠清十分意外。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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