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姝玥回到屋子时,原本没有多少血色的小脸,此时又煞白了几分,额上也布满了细汗。
昨天走太狠,以至腿伤处本就隐隐作痛,现在又在门口站了这么久,腿伤之处早已如针刺火燎一般疼,就算是杵着棍子都已经站不稳了。
她坐在床边,卷起裤腿,那条粉色疤痕的四周竟变得又红又肿,看来用力太过导致没有痊愈的断骨又磨伤了。
一直淡然的眼眸突然涌现了烦躁和无力感。
本想过几日便动身离开,可还是低估了这腿伤。
自她被人推下山崖已过了两个多月了,直到现在她还想不明白,祖父和父亲已死,他们姜家其他人也都被流放黔州,为何幕后之人还要买通押送的官差将她置之死地?
若是昨夜那个梦是真的,姜家其他人都安然无恙,却唯独对她一人下手,这究竟是为何呢?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打听姜家的消息,看昨夜的梦是否是真的。
姜姝玥恢复了平静,眼眸一如既往的淡然,好似先前的情绪不存在一般。
她拿出大夫留下的伤药涂抹在红肿之处,凉凉的,让疼痛舒缓了不少。
因疼痛而有些浑噩的脑子也清醒了几分,转而想起刚才所发生的事。
目前看来这不过是一起杀人夺物的案子罢了,只是这东西竟是一本空白的账本,这倒是有趣了。
在她看来账本空白无非有三种可能,一是账本本就是空白的,是故意用来吸引注意力的,从而让真正的账本被送往安全地方。
二是账本看似是空白的,实则另有玄机。
她曾在那些案宗上见过,用特殊墨汁所写的字迹,肉眼是无法看见的,需得用火烤或是特殊汁液浸湿才能显现。
还有一种情况则是那人原本护的是真正的账本,只是后来在躲避追杀的途中被人掉包了。
想来当时杨捕头应该是率先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怀疑李氏,只不过见李氏没有替换账本的动机和时间,这才打消了怀疑。
那名被追杀的男子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竟有十几处,有些已经结痂,有些则血淋淋的,最为严重的恐怕是离心脏不足两寸的箭伤了,箭羽已经被折断,但箭头部分还留在胸口处。
至于死因如何还得等仵作验完尸才能知晓。
男子右手虎口处有一层厚厚的茧子,应是惯用武器之人,能躲避追杀这么久,想必武功不俗。
而从他身上掉落的腰牌来看,此人应该是一名护卫,只可惜她没来得及细看,否则便能知晓这护卫的身份了。
一名武功不俗的护卫,想来他的主子也有些来头。
带着东西被追杀,无非就两种情况,一是拿了别人的东西而被追杀;另一种则是保护自己的东西而被想要抢夺的人追杀。
不管如何,唯一能确定的便是这追杀之人心狠手辣,连虎子这样的无辜之人都是说杀就杀,若是让他们知道姚诚不仅见过他们的真容,还带走了他们想要抢夺的东西,难保不会将怨气撒在姚家人身上……
想到这儿,姜姝玥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去找李氏。
刚一开门就见李氏端着饭菜站在门口。
“眼见都快申时了,想必姜姑娘早就饿了吧!”说着就端着饭菜径直进了屋。
虽然姜姝玥确实饿了,但当务之急应该赶紧离开才是,要是杀手真找上门来,以他们的身手,杀她们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还不像砍白菜一样轻松?
姜姝玥将自己的担心告诉了李氏,本以为这种草木皆兵的担心会令李氏难以接受。
可谁曾想,只是听她这么一说,李氏就立即露出了担心害怕之色,甚至还走到窗边向外四周张望,看杀手是否已经躲在暗处了。
这波操作倒是让姜姝玥愣住了,看向李氏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探究。
一个普通的村妇竟有这么高的警惕性?就好像曾经遭受过追杀一般。
现在一想,这相处的两个月,她从未听李氏提及过自己的事,就连姚氏也不曾说过。
不过刚才她倒是从村民口中得知李氏并不是这儿的人,而是被姚仵作家救下之后留下的。
如此看来这李氏也是有故事的人。
然而姜姝玥并不知道,在她拾起腰牌的时候,李氏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属于护卫的腰牌,也猜到了山上这场追杀不简单,只是没往自家身上想,所以当姜姝玥说出担心时,她下意识就认同了。
李氏看着窗外,四周并无异常,不过心中仍感到不安,思忖一番,转身对姜姝玥道:“姜姑娘,你赶紧收拾一下,我先去村长家租一辆牛车,等会儿我们坐牛车去县城避一避。”说完就着急忙慌地离开了。
姜姝玥并没什么东西可收拾,能带上的只有一个空的白瓷瓶和贴身放着的一百两银票。
这白瓷瓶是当初救她的男子所留的,她也是醒来后听李氏说了才知道,原来救她的并非姚家人,而是一路过的男子,是他将重伤昏迷的她送到了姚家,临走前还留下了这瓶上好的伤药。
也正是这瓶伤药才让她的伤恢复得如此快,否则以她的伤势恐怕还得再躺一两个月才能下床。
至于那一百两的银票则是他们一家被押送离京时,外祖家前来送行时给的,这么多的银子自然不可能明目张胆送,所以外祖母和舅母就将银票用油纸包着,再用厚实的棉布将其缝制成鞋面,就算被押送的官差检查也只会查看鞋底是否有夹层,而不会想到鞋面有猫腻。
本该有两张银票的,只是她在跌下山崖时丢了一只鞋,所以只剩这一张了。
她也曾想过去找找看,毕竟那可是一百两啊,可她当时摔晕了,压根儿不知道自己跌落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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