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坐上出租车，姜黎电话就响了，她摸出来接了。
对面不等她开口说一个字，就以咆哮的音量一连串吼了出来。
“你在哪儿呢现在？伤得重不重？去医院了吗？”
姜黎自己也拿不准：“我在去医院的路上呢，应该不重吧……”
小k也不等她说完，劈口就问：“哪家医院？”
“唔……去市医院吧。”
然后电话啪地就被挂断了。
小k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事肯定已经闹开了，姜黎烦闷地点开微博，想看看上面到底什么情况。
一只修长的手挡住了手机屏幕。
姜黎转头看江既言。
“别看了，闭上眼休息。”
瞧着他似乎比自己还紧张，姜黎只得按下锁屏键：“好。”
缓过最初的那一阵，情况好了不少。下车的时候，疼痛的感觉已经没有了，只不过睁开眼睛异物感还是很明显，视线也没有正常时清晰。
江既言紧张地盯着她，看她紧了下眉头赶紧问：“怎么样？”
姜黎摇了摇头，其实心里也有些紧张：“不疼了，就是视线有些模糊。”她凑过去把眼睛送给他看，“你看看怎么样？”
“眼白上有一个淤血块。”
“大吗？”
不是很大但也不小，江既言默了一下，还是盯着她的眼睛：“不小。”
周末医院里人不少，江既言看着几条长队蹙了一下眉，他看了下旁边的座椅，转头对姜黎说：“我来排队。”
姜黎：“没事，我没什么不舒服的了。”
江既言看着她，想反驳没找到语言。姜黎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紧张了，应该没什么事。”
怎么能不紧张？第一次单独带她出门，就出了这样的事……江既言不说话，和她一起站在队尾。
排了二十几分钟才挂上号。
上楼找到眼科，继续等，不过好歹能坐在椅子上等了。
等小k带着几个人风风火火赶到医院的时候，还没排到她。
小k一看到她就忙不迭扑了过来：“哪只眼哪只眼？怎么样了？”
姜黎被她晃得晕了一晕，忍不住伸手格开她：“头晕头晕。”
小k赶紧放开了。
她这才指了指自己的左眼：“这里。”
小k和另外几个人赶紧围过来看。
姜黎：“……”怎么觉得自己跟动物园的猴子似的，在这里任人参观？
恰好这时候叫到她了，姜黎赶紧站起来。
小k也忙不迭说：“我跟你一起进去。”
坐诊的医生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从头发来看，年纪应该不轻了。姜黎进去刚坐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小k已经完全代言了。
“医生，你看看她的左眼。”
于是，姜黎乖乖睁着眼睛凑过去。
小k继续发言：“被一只金镯戳到了。”
医生看得相当潦草，手下已经开始画起了其他人完全认不出来的医生体汉字，同时交代着：“基本只能靠自愈，最近多休息少用眼。”
“嗳，医生你给仔细看看啊，她这眼睛很重要。少用眼是怎么个少法？每天光是训练就要坐在电脑前十个小时以上。”
医生抬头看了小k一眼，不知是对她的质疑不满，还是对她说的“坐在电脑前十个小时以上”不满，神色不太愉悦。
姜黎这一听也有些急，周日就是决赛，训练根本一天都耽误不得：“医生，要休息多久能恢复？”
医生到底是认真给她看了几眼：“现在看东西看得清吗？”
姜黎好歹还是非常诚实：“有点模糊。”
“少说也得十天。至于你们说的训练，电脑手机看那么久是肯定不行的，最多每天三四个小时，还不能是连续的。平时多远眺多休息，电子屏幕尽量不要看。”
“三四个小时怎么行？”姜黎忍不住半站了起来，“医生，我可以吃药打针挂水，怎么都行，但必须尽快恢复，训练不能耽误。”
小k连忙应和：“是啊，医生，我们不怕花钱，您选最快最好的方案。”
医生忍不住放下了笔，也有些不耐：“我说了，基本要靠自愈。你到哪里都是这样，没什么快捷方法。刚刚说的时间已经是极限了。”
姜黎动了动嘴唇，终于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这一路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忍不住又烦躁起来。
回去的路上气氛沉默得诡异。姜黎自己坐在后座，仰头闭眼，自始至终没说话。其他人间或看她几眼，也都没开口。
到了基地，姜黎刚一进门就被小k跟在后面往里推：“去去去，你去睡一觉，好好休息。”
姜黎撇嘴看她：“休息啥休息？你比医生还严呢？”
话听着挺正常，是她平时一贯的风格，但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见她往训练室去了，其他几个人也跟了进去。
江既言拿出手机问小k：“晚上吃小龙虾吗？我来定。”
小k笑着“哦”了一声，尾音飘了许久。
江既言不理会，拿着手机转身进训练室。
小莫本来想问姜黎要不要双排，突然意识到她现在的情况，赶紧闭嘴。
姜黎看了他屏幕一眼，没说话。顿了一下，手指摸到鼠标，双击准备打开游戏。
也不是想打，就是现在特别想点开。
但是万万没想到，点到下面的直播图标了……
江既言走到姜黎另一边落座。就看到她手速飞快地想去点击右上角的“x”号。可是，迟了，画面一跳，软件没有关掉已经打开。
姜黎反应过来，打算再关，弹幕已经瞬间炸了。
弹幕君：黎哥黎哥黎哥
弹幕君：黎哥怎么现在开直播了，眼睛怎么样？
弹幕君：黎哥不开摄像头吗？伤得怎么样了？好想看看
弹幕君：某人家的sb脑残粉，t气炸了
姜黎停下手底动作，抿了抿唇，只能开口。
“没什么大事，你们别担心。今天这事也不能全怪那个粉丝，我也有点反应过激。而且一个人的行为代表不了一整个群体，别去跟她们撕。”
她这边才开始说，旁边电话响了，她正巧趁机说了句“别想太多了，我还有事，先不播了啊”，就果断关掉了直播。
手机翻出来一看，是她妈妈的来电。姜黎有些头疼，心里更烦了，赶紧接起电话。
江既言将还没匹配上的队列直接退出，转头看她。
姜黎把椅子稍微往后滑了些，低着脑袋：“喂，妈。”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她继续回答：“我没什么事。”
“真的，就是当时疼，缓过那一阵儿就好了。”
“我骗你干嘛，真有事我能这么快出院吗？我现在在基地呢。”
江既言就看着她把手机拿开，开了扩音，拍小莫：“你跟我妈说，我是不是在基地呢？”
小莫非常上道，赶紧摘下耳机：“阿姨，我是小莫。真没什么事，我们早回来了，您别担心。”
然后电话彼端的声音终于传了出来。
“真的吗？小莫你别骗阿姨啊。”
小莫：“阿姨，我怎么会骗您呢？我们已经从医院回来了，正训练呢。”
姜黎把扬声器关掉，手机贴回耳边：“妈你快把票退了，千万别过来。这种事不理会它，过几天就没人提了。”
“好了我会注意的，以后我就不出门，就算出去也会墨镜口罩帽子一样都不少，行了吧？”
那边不知道又说了什么，江既言注意到她眼睛一下子红了，站起来就出了训练室。
他正想跟着起身，被小莫一下子拉住了。
“别去。”
等几个人关电脑，出了训练室，只看到小k一个人在沙发上玩手机。
“小k，黎哥人呢？”
小k指了指楼上：“上去就没下来了。”
江既言点亮手机看了眼时间：“外卖还没到吗？”
刚说完小k手机就响了，小龙虾到了。小k开门把袋子拎进来。
“你们找盘子装着，我上去叫人。”
姜黎已经从楼上下来了。半干的头发昭示着她刚洗完澡，看起来心情依旧不美丽。
小k：“快来，点了超大份小龙虾。”
姜黎伸头去看：“算了吧，我还是不吃辣了。”虽然知道总决赛是没什么机会上了，但总归还是想尽快恢复眼伤。
小k仔细看了看：“有不辣的啊。”
姜黎：“吃海鲜也不好吧，我还是煮粥喝吧。”
小k：“应该没什么影响吧？那你出去吃吗？没见你下过厨啊。”
姜黎：“不出去，我去煮白米粥。”
“白米粥太没味了吧……”
小k看向基地里唯一会做饭的七七，七七已经和小莫一块啃龙虾了，感受到小k的眼光，赶紧站起身准备接下煮粥重任。
江既言已经先他一步开口了。
“我会煮，我来吧，你想喝什么粥？”
姜黎还没来得及拒绝，小k已经接下话头：“啊，我记得前天买了不少菜回来，七七上次也没做完，姜黎你去看看？”
江既言已经打开冰箱了。
姜黎只好凑过来跟他一起看。
“香菇青菜可以吗？”她不会煮，也不知道煮起来费不费事。
江既言把装有香菇和青菜的袋子都提出来：“可以。”
“那我来给你打下手。”
江既言切香菇，姜黎在水池旁洗青菜。
“江既言。”
江既言切香菇的刀顿了一下，而后他“嗯”了一声，手上继续动作。
“你是不是因为今天是你带我出去的，所以一直内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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