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寒第一次看到这类提示：强大的敌人，建议提升实力。
她视线又在任务失败惩罚上掠过，看到“乔子杰死亡”时，瞳孔遽然一缩。
看来，这个任务风险极大。
“……姜寒。”陆云野的声音在她耳旁传来，“你最好没有被这个任务惩罚吓到。”
姜寒没有吭声。
“告诉你一声，在《末世来袭》这个游戏里，拒接任务是白痴才会做的事。”陆云野淡淡地说，“况且，如果你不接的话，任务会被系统自动默认为失败。”
“默认失败……”姜寒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皱眉道，“可以解释一下吗？”
“打个比方来说，《末世来袭》就像一个真实的世界，而我们玩家是天外来客。”陆云野说，“任务的出现，是给了我们这些‘外人’改变这个世界的机会。”
真实的世界，玩家背负着改变世界的使命。
姜寒回想着自己在《末世来袭》的经历，不得不承认，陆云野这话说的颇有道理。
她若有所思：“所以你的意思是，接任务的话，还有可能去改变现实，如果不接的话，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往下发展？”
“没错。”
这时，一旁的乔子杰开口疑惑道：“姜寒，你们在说些什么？”
他身旁的眼镜女子也一脸困惑。
作为《末世来袭》的土著npc，他们无法听到玩家之间有关游戏信息的对话。
姜寒接下任务：“没什么。乔子杰，我们会接下你的委托。”
听到姜寒的话，乔子杰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神骤然一亮，他“噌”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
“不，现在不行。”姜寒摇摇头。
他们这样的玩家可以24小时无休待机，但npc不行。
“你不是战斗人员，却在外奔波了一天。”姜寒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今晚你应该好好休息，明早我们再上路。”
“可是——”乔子杰还想说些什么。
陆云野冷冷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没有可是。乔子杰，你听着，就算接了你的任务，也不意味着你能随意发号施令。车辆、补给还有人员，都不可能一时找齐。你以为这次外出会是什么放松身心看风景的郊游？收起你不切实际的期望。听好了，今天之内不可能再出发。”
待他说完后，房间温度像是径直低了好几度。
姜寒看了眼陆云野，在心中点点头。
……抛开陆云野太过强硬的态度不谈，他的话确实很有道理。
他们即将前往一个陌生的基地市，不可能一拍脑袋就两手空空地前往。更何况，连系统都已经进行了提示：即将遇到强大敌人，建议提升实力。
听了陆云野的话，乔子杰颓废地跌坐在椅子上，他双手粗暴地插入自己的头发，像是在惩罚自己一般撕扯着头皮。
过了好一会儿，乔子杰才闷声说了句：“好。那我们明天出发。”
陆云野面无表情点点头，立刻转身走出了亭子。
姜寒则留在亭子内，又宽慰了乔子杰两句，才走出大门。而她右脚才刚迈出门，就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
“我不能退出。”
是陆云野。
只见陆云野整个人斜倚在收费亭外，身形颀长，神色波澜无惊：“系统提示我，如果我现在退出小队，任务将直接取消。”
姜寒看到他，想起了陆云野先前的“临时小队”提议。
她按照陆云野的话，试了下退出小队。结果发现，由于姜寒自己就是小队队长，如果她要退出的话，整个队伍将会直接解散。
乔子杰还在她的队伍中，如果姜寒现在遣散小队，任务将无法完成。
“那就等完成任务后再说。在任务完成之前，队伍继续存在着就好。”姜寒说。
在她看来，陆云野这个人性格是有些孤僻不近人情，但这还远远没到无法忍受的程度：毕竟，他并没有佩戴包含祸心的假面，一言一行都不掺杂质。不过有时候，姜寒会从他身上看到一种——
笨拙。
其实，把一名技术精湛的机械师称为“笨拙”，是很不可思议的。但在姜寒眼中，社交时的陆云野的确近乎笨拙。
就像是从来都不知道要怎样跟人类打交道一样，陆云野的所作所为，并不符合世俗意义上人们对于交际寒暄的期望。
让姜寒进行评判的话，她会认为，陆云野在社交上就像一只凭本能行动的莽撞野猫，哪怕一丁点刺激都会让他伸出尖利的爪子，对着人类龇牙咧嘴地恐吓。
……但猫就只是猫。
在姜寒看来，这并不具备真正的杀伤力。
她把自己腰间的光剑递给了陆云野：“既然任务已经接到了，那么……给你这个。是之前跟你说过的需要强化的武器。”
光剑未开启时只是一条20厘米的黑色条状物，姜寒本以为陆云野会问“这是什么”，但陆云野只拿在手中观察了几秒，就开了口。
“这是商店卖的磁能光剑吧。”
从陆云野口中说出的，是语气十分平静的陈述句。
姜寒说：“没错。”
“这把光剑需要15点精神力才能开启，你达到要求了？”陆云野问。
姜寒又点点头。
陆云野将光剑放在手中把玩了片刻，低声说了句：“……不错。”
姜寒盯着他平静淡漠的面容，突然觉得，除了在说武器外，陆云野的话语好像还有另一层深意。
过了几秒，陆云野又抬起了头：“你试过这个吗？”
姜寒摇摇头：“还没有。”
陆云野把磁能光剑抛回给了姜寒：“那现在试一试。”
姜寒早就想试试光剑的威力，于是便如陆云野所说注入了3点精神力，开启了光剑。
[开启需消耗精神力3点。当前剩余精神力：20点。]
在开启光剑的一瞬间，姜寒脑海中像是被一根粗针头狠狠扎了下，在短暂的疼痛后，紧接着，她四肢的气力骤然一松。
……这就是失去精神力的感觉？
“试着深呼吸，不要与这种气力流失的感觉对抗，而要去适应它。”陆云野的声音传来。
他似乎很有对待精神力消耗方面的经验。
“好。”
常年的战士素养让姜寒迅速找回了身体平衡，她只抿了抿嘴，便回归了日常状态。
此时，姜寒看到一条莹莹的蓝色光柱自光剑柄上升起。在光剑蓝芒的映衬下，原先黑黢黢的光剑柄，如今显得厚重又独特。
——这就是磁能光剑的本体。
姜寒对着空气挥舞了几下，发现这柄光剑的手感比她想象中要好很多。
也许是因为近期都在使用轻武器的原因，姜寒很快便适应了这柄光剑的重量。
等她收起光剑时，姜寒看到，陆云野正格外严肃认真地盯着这把光剑。
他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了一个小本子，笔尖流畅地滑动，在本子上飞速地写写画画。此时的陆云野似乎开启了工作模式，整个人的气场都为之一变。
“把它留在这里，明早我会把强化后的磁能光剑交给你。”
陆云野说完，“刺啦”一声把自己刚刚写好的纸撕了下来，攥在手中：“我已经了解了你的基础攻击习惯。对于这柄光剑，你还有什么其他要求吗？”
姜寒想了想，试探性询问：“我觉得李强那个‘c级·寒冰’的附加属性很不错，能不能给这把光剑也加一条一模一样的？”
陆云野摇摇头，直白说道：“不好。第一，我不能决定刷出属性的内容；第二，那项迟缓debuff不是最适合这把光剑的属性。”
“那你的意思是……”
“在适合你的基础上，我会尽力帮你强化。”陆云野补了句，“对了，如果改装过程有额外的花费，我会要求你补积分。”
姜寒一怔：“补积分？”
积分只能在《末世来袭》流通，他拿这么多积分是要干什么。
这未出口的疑问像是被陆云野敏锐地捕捉到一样，他摇摇头，开口：“习惯是要培养的。”
“习惯？”
“机械师是要用钱堆出来的职业，时间、金钱、效率，三者缺一不可。这在哪个世界都一样。”陆云野正色道，“计算成本与利润是每个机械师的必修课。当然，就像机械师要培养收钱的习惯一样，战士作为机械师的主要客户，也理应培养花钱的习惯。”
姜寒眉头一皱，从他的话语中凝练出核心要义：“花钱的习惯……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就该给机械师送钱？”
战士是一茬又一茬待割的韭菜吗？
“当然。有市场才有供给。”陆云野理所应当地点头。
姜寒叹了口气，看着陆云野端正的面容，突然觉得头有点痛。
“好吧，随便你怎么想。总之，明早见。”她说。
“嗯。”
陆云野头也没抬，继续沉浸在了工作的世界中。
安排妥当光剑的事宜后，姜寒转身离开。
她调出了任务系统，目光落在基地市疑云的第一环任务打探情报上。
当晚，姜寒在青龙基地站的海兴难民堆中转悠，前后找了六七伙人，最后终于收到了系统提示。
[你已发现【打探情报】的关键人物：赵蕊。]
姜寒没想到，这个叫赵蕊的关键人物，居然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
“姐姐好。”她跟其他人一起，围坐在篝火旁，对姜寒乖乖地打了声招呼。
姜寒望向她黑白分明的眼瞳：“你叫赵蕊？”
赵蕊点头：“嗯。姐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你，对海兴基地市的事情知道多少？”姜寒问。
赵蕊歪头想了一下：“……妈妈。”
“什么？”
“妈妈说，不能随便把我看到的事情告诉别人，除非对方值得信任。”赵蕊望向姜寒的眼睛，“姐姐，我能相信你吗？”
姜寒认真地点头：“你当然可以相信我。”
赵蕊伸出右手小指：“那，我们拉钩？”
姜寒第一次接触到这种古老的发誓方式。她愣了片刻，而后学着赵蕊的动作伸出右手小指。
“好，我相信姐姐不是坏人！”女孩纤细的手指跟姜寒的小指勾了一下，她弯起了眼眸，露出笑容。
“前天晚上，我去找妈妈的时候，我看到，乔叔叔被关在笼子里了，”赵蕊说，“当时，乔叔叔的样子很吓人，就像那些丧尸一样，但是……他还跟我说了话，让我不要害怕。”
乔叔叔？
“你说的乔叔叔，是指的海兴基地市市长乔海兴？”姜寒蹙眉问道。
赵蕊思考片刻，点了点头：“我不知道乔叔叔的名字，但我妈妈是海兴基地市的副市长，她说乔叔叔比她地位更高，那乔叔叔应该就是市长吧。”
——笼子，乔海兴，丧尸，能说话。
姜寒从赵蕊的话中提取出了几个关键字，心一惊。
难道，乔海兴把自己变成了丧尸？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从赵蕊口中获得了关键信息。b级任务【基地市疑云】第一环【打探情报】完成。]
[你获得了300点积分。]
等姜寒回过神时，她发现自己的衣袖被赵蕊怯生生地拽住。
“姐姐，你能去救妈妈吗？”
小女孩声音有些不安地颤抖：“妈妈说，把我送出来后，她也会离开的。但是，我现在还没有看到妈妈……”
[赵蕊向你发布了一项任务，是否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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