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家暴么?”顾风步步紧逼。
脑袋里暂时停止了思考,水泊雨在尽量调节自己的面部肌肉。他希望自己能够轻松一点,但事实上连一个摇头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扑面而来的危机感让他窒息。
连串的猜想和追问如同一个一个脚印,每一步都踩在正确的位置上,让人始料未及。
原本已经做好准备,今天咬死不说,只要自己说“不知道”,顾风绝对不能把自己怎么样。然而水泊雨没想到自己一个字都不用说,他还是能猜到答案。
现在水泊雨好希望屈南在,但凡他这几天给自己出几个好主意,现在自己也不会这样被动。他也希望顾云赶紧来,明明说好这个时间门见面的,结果偏偏遇上了堵车。
这些想法在短短两秒内从水泊雨的大脑里一闪而过,然后变成了脸上的微表情。
顾风将每一个微表情都看在了眼里。
惊讶、意料之外、慌乱、无措……种种迹象都在水泊雨的脸上呈现,虽然他没有说一个字,但是已经给出了最明确的答案。
“他父亲是不是用刀伤害过他,也伤害了陈双?”顾风继续细化自己内心的谜底,迷雾散开,他已经看到了真相的轮廓线。
嗯?怎么回事?水泊雨听到了一声“叮”,脑袋里亮起一个“幸存”的标志。闹了半天,顾风只是猜到了这一层含义?如果能把他的猜测引导到这个方向也不是不可以。
既然瞒不住,不如将错就错。
顾风至始自终都看着水泊雨的反应。
“当然不是了,怎么可能啊,你干嘛这么严肃地乱猜啊,吓我一跳。”水泊雨僵硬地摇摇头,方才几分钟里他的舌头如同不存在了,现在终于找回了说话的感觉和调动能力,但是他立刻就否决了刚刚的主意。
告诉顾风他们的爸爸一直用刀伤害两个孩子,结局还是一模一样啊,顾风肯定要找到他进行报复。
屈南说得对,咬死不说就完事了,多说多错。既然决定了,那就瞒到底。
“真的么?”顾风继续问,忽然他停了下来,进行了两次短促的深呼吸。
水泊雨没看懂他的深呼吸,但是更加确信了大家的决定是正确的,顾风千万不能知晓真相。“当然是真的,我骗你这个干什么。倒是我和你哥的事情……你家没人发现吧?”
下午的光线打在他们的脸上,给顾风的脸蒙上一层浅色的光,水泊雨看不太懂他的神情。
“所以,你和我哥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了?”顾风像是要看到水泊雨的眼底。
“我俩……”这是成功骗过去了?水泊雨尽量放松:“你哥他只有30秒诶……你懂了吧。”
顾风的脸上一瞬间门出现了名为茫然震惊的情绪。
“嗯。”水泊雨豁出去了,“我们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顾风的眉心开始出现褶皱,他俩为了骗自己,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好啦,现在你哥来接我了,我要和他约会去。”水泊雨今天还真的约了顾云,刚好顾云发信息告诉他已经抵达校门口,他把手机屏幕给顾风看过一眼便立刻起身,“我走啦,张清和汪在晨都已经回来了,宿舍没锁门。”“嗯。”顾风点了下头,便什么都没再多说。这时凤胜男刚好路过,告诉他学生会要开会了,于是顾风和水泊雨两个人分别走向不同的方向,一个去教学楼,一个去校园北门。
从宿舍楼走到北校门用不了多久,但是水泊雨的步行速度在不知不觉之间门越走越快,就好像身后有人在追他。面对顾风的另类逼问实在太过惊悚,做了那么多种计划,结果被一举击破,还好自己拥有足够的定力在最后关头力挽狂澜。
可是他还是好担心顾风在身后紧追不放,好几次都产生了幻觉,回头检查才能放心。等到即将走到校门口时水泊雨才彻底放心,顾风没有追过来,看来这件事情真的被自己隐瞒过去了。
太好了,真是自己独立对抗顾风的一次大胜利。水泊雨穿过校门,眼熟的那辆车就在马路对面,他没想到顾云是开车过来的,上车后急忙问:“你怎么自己开车了?你为什么不好好休息啊?”
而此时的顾云并没有像平时那样和他斗嘴,也没有笑着说没事,而是一手扶住方向盘,整个人趴在上面,右手压在左胸口的位置,一言不发。
这可给水泊雨吓坏了,原本还想和他显摆一下自己说赢了顾风,眼下什么都顾不得。“你没事吧?要不咱俩换个位置,我带你去医院吧,你不要吓我啊,你们兄弟俩为什么一起吓我啊……”
“没事。”顾云这才开口,脸色比他发病那天还要难看,“我只是有点难受。”
水泊雨低下头,看向了他的脸,更加确信顾云是旧病复发,而且比上一回还要严重。手术是不是失败了?为什么明明已经解决了出问题的心肌还是会这么痛苦?这是他头一回听到顾云说难受,想必是根本忍不下去了。
但是无论他再怎么问,顾云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皱着眉揉起心口来,抬起脸的时候淌下了一串眼泪。
怎么回事?顾云摸向了眼泪的位置,指尖湿润。
教学楼1f的大会议室里,学生会的几个部门都在开会,具体内容是下学期的开学准备和各项活动,以及安排学期初始的招新活动和从4月份就开始的每周公开日。
从4月份开始,应届高三学生的家长就会陆陆续续参观学校了,每年到了这个时期都是新一轮的轮回,不少有可能会成为学弟学妹的高三学生也会来看学校。这部分是下半学期工作的重中之重,也是今天开会的重点。
“学校从3月底就会开展这部分的工作,体育部这边,咱们也稍稍注意下。”凤胜男说,今年是她最后一次策划这个活动,如果不出意外,体育部部长明年就是顾风的,“顾风,到时候你提前给每个人打预防针。”
“明白。”顾风坐在第一排做笔记,圆珠笔的笔尖落在训练手册上,只写了几个字便停下。
“你有什么计划吗?”凤胜男直接问,开大会的时候点名问顾风,她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可以说说。”
“计划还是带队员照常训练吧,如果有家长来,争取以最好的面貌给家长们留下好印象。但是如果学生会搞参观周的话还是提前和我们说一下,避免和比赛日程撞上。”顾风深深地喘了一口气,合上笔记本。
“可以,这方面你可以和咱们副会长赵慧慧直接沟通。”凤胜男打算把这一大项直接给顾风练练手。“明白。”顾风说完又是一次深呼吸。但是这一次和凤胜男却没有眼神交流。
“顾风?”凤胜男叫他一下。
顾风低着头,没有回应她,肩膀起伏的程度来看还是在调整自己。
“顾风?”凤胜男好奇地走近几步,“你没事吧……”
“没事啊。”顾风再次深呼吸,抬起头的瞬间门抹掉了脸上很明显的泪水。
确实是出事了,他刚才在和水泊雨的对话中已经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要瞒着自己,水泊雨确实是一个很容易漏出信息的人,好了,现在迷雾散掉,答案揭晓。
顾风察觉到脸上湿了,周围的人都在看他,他用指腹压住下眼睑的位置,又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叫自己的名字还有什么用,自己陪着陆水从7岁到18岁,竟然是这样糟糕的一个搭档。他每天都叫自己“队长”,可是自己根本不称职。
一个不称职的队长。
水泊雨一个字都不用说,但是他的每个反应都是一个否定句。不是用刀伤害过陆水和陈双,答案只能是相反的。
刀具不是伤害他们的利器,而是陆水用来自保的武器。
一个成年男人,会做出什么事情逼得两个孩子开始用刀来反击?除了家暴,顾风心里还有一个答案。
一个自己敢去想却不敢敲定的答案。
眼泪变得很沉很重,面颊似乎接不住它的坠挂,等到顾风低下头的时候,浅灰色的运动服上忽然多出了几点深色。为什么他们两兄弟到现在还不敢分开睡,屋里的布置为什么那么怪异,顾风好像都明白了,但是理智却钓着他最后一根神经,不让他去触碰。
他忽然想起了陆水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是他入队的第1天,自己看着名单上的生僻字站着不动,怎么都想不出这个名字该怎么念。
自己问他,以后可不可以叫他“四水”。
陆水乖乖地答应了,还告诉自己,他哥哥也是这么叫他。
多讽刺,顾风用一只手捂住了眼睛,下巴上的那一颗摇摇欲坠。自己那么早就认识他了,到现在才想明白究竟发生过什么。如果只是简单的家暴,屈南不会严防死守到每一个细节,屈向北也不会只字不提,瞒得密不透风。
就是因为答案令人无法理智。
胸闷、憋气、呼吸急促、急性心痛,所有的症状都在这一刹那找上了他,右胸口里面的那颗勃勃跳动的器官好像碎掉了一样。顾风不停地擦掉眼泪,擦不干净之后便彻底放弃了,原本他想用手勉强地捂住眼睛,但最后也放弃了。
他好像什么都做不了,又好像做什么都太迟。
一连串的回忆成为了扎心刀,他想起陆水逐渐长大,想起他逐渐太过安静的转变。当时自己在干什么?自己为什么从来都没深入地问过他,为什么没有跟着他回过家,为什么没有跟踪他,哪怕一次呢?
没有过。
他哥哥陈双来接他,自己就和他说“再见”和“明天见”了。
顾风忽然笑了一下。
然后看着面前的训练手册和蓝色圆珠笔,泪下如雨。
会议室里大概有几十个人,全部都是学生会的骨干成员,此刻鸦雀无声。凤胜男是第一个带头离开的,她什么都没说,更没有过去询问顾风怎么了,还能怎么了,能让他现在哭出来的原因肯定哄不好。周围都是熟人,大家能做的就是默默离场,将顾风独自留下。
一个接一个的人离场,大家带着各自的笔记本和书包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轻轻地走向前门。凤胜男是第一个出去的,但是一直站在门外没有离开,她静静地凝视着顾风,震撼犹如震感将她打败了,仿佛可以心领神会,但却无法详细地探知。
等到最后一个人离开会议室,凤胜男默默地关上了门。既然无法探知,就让顾风先哭痛快再说吧。运动员没有多少能哭的机会,先让他哭就对了。
等到陆水返校的时候天色已暗。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路边堆积的可能会是这个冬天的最后一场雪。寒冷的冬天好像快要过去了,春天只需要呼吸一下就要来到。
“也不知道你们宿舍冷不冷。”陈双送弟弟到校门口,原本想要吃完晚饭再送他的,结果跳水队的教练要求晚饭之前返校。
“不冷的。”陆水把围巾松了松才能说话,快要被哥哥裹成粽子,“你和北哥一会儿是不是也要回学校了?”
“你放心吧,我们送完你就回去。”屈向北朝着他点了一下头。
“那……”陆水说着说着拽过屈向北,背着他哥哥说,“北哥,你一定要照顾好我哥。还有,晚上记得上线下棋啊。”
“咳,以为我听不见是吧?”陈双在后面提醒,“你让北哥好好睡觉。”
“我现在每天就下3局。”陆水表现出自己的自律。
屈向北哭笑不得,是,每天就下3局,但是每局多少时间门就不好说了。“你要是有时间门就劝劝你哥,智齿该拔了。”
陆水一愣,没发表任何的看法。倒是陈双连忙摇头:“我才不要,我已经上网查过了,不拔智齿也可以,等到它们好好长出来就不会再疼。”
“那你有的受,长出来还得一两年,忍着吧。”屈向北对此无可奈何,屈南都劝不动的人自己更没办法,除非四水开口,“好了,你快进去吧,好好训练,别的不用想。还有,不用什么事都听顾风那小子的,和他保持距离。”
“嗯。”陆水用力地点头,依次抱了抱哥哥和北哥这才恋恋不舍地走进校门。学校里还是熟悉的布置,路过的同学和老师也有熟面孔,可是经历过一次大赛,陆水的心境总有点物是人非的感觉。
出发前自己可是信心满满想要拿牌子回来的,现在回来了,胸口没有牌牌。
不知道队里会不会开总结会议,肯定会的吧,这也是大赛过后的标准流程。陆水顺着步行通道往宿舍楼走去,走到一半又转向,目的地重新设定,去跳水馆。
越往跳水馆走去,身边走过的人就越是自己认识的,除了同年级的跳水生还有高年级的学长学姐。现在他们的头顶不再都是npc了,很多人都有了自己的姓名id,陆水甚至能记住一些重要人物的喜怒哀乐。
世界中越来越多的人有了名字,陆水很喜欢这种感受。
这时手机玛卡玛卡地唱起来,陆水快速地接起,把哥哥和北哥的叮嘱忘了个一干一净。“喂,队长,我已经到学校了,你是不是在跳水馆训练呢?”
“我不在跳水馆,我在宿舍楼下。”顾风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你……你是不是感冒了?”陆水听出浓厚的鼻音,“我陪你去找林菲吧。”
“刚刚已经找过了,她给我开了一些感冒药。你怎么不回宿舍?”顾风又问。
“我以为你在训练。”陆水再次转向,掉头往宿舍楼快步走去,“一会儿队里是不是要开会?”
“一会儿再说吧,你先过来找我。”
“好的。”陆水笑着挂断电话,再次加快步伐。
等到他赶到宿舍楼下的时候天更黑了,校园里路灯大亮,不少上坡和下坡的路面还竖起了“小心路滑”的牌子。有的台阶上微微结冰,陆水很谨慎地扶着楼梯扶手往下走,生怕摔跤。他在很远之外就认出了顾风,瘦长的影子被路灯斜斜地拉到路面,人就在路灯旁边。
头上还戴着那顶眼熟的棒球帽。
“队长,队长!”陆水趁他不注意跑过去,准备吓他一跳。
顾风像是从发愣中惊醒。
“是不是吓你一跳?”陆水绕到他的面前,眼睛里闪着路灯的光,像是头顶的月亮。
“你吃饭了没有?”顾风却问。
帽檐压得有点低,陆水看不清楚他的眉眼,摇头说:“明教练说让咱们晚饭之前返校,路助教说……”
“咱们去吃饭吧。”顾风将他打断。
“嗯?”陆水没听懂。
“今天不想开会了。”顾风笑了笑,“你不是一直都想吃辣火锅么?”
“可是……我明天要过秤的,你不要这样诱惑我。”陆水看不懂今天的队长,但是肚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而且我们都已经返校了,现在出不去。”
“出得去啊。”顾风带着他往右侧的小路走。
出得去?陆水虽然不知道他们要怎样出去,但还是跟上了。
十几分钟之后,两个人站在校园的围墙栅栏面前。
“队长,你是打算带我翻过去吗?”陆水疑惑且震惊。
“对啊,其实这个很好翻。”顾风先一步将自己的包扔过去,伸手去拽陆水的包,“什么东西?怎么这么沉?”
陆水说:“给大家带的礼物,我好不容易出国一趟。”
“以后还有那么多次出国比赛的机会,不用次次都买这么多。”顾风将他的包背在自己的身上,率先一步踩上围栏。
“可是……那边有摄像头。”陆水指了指左前方。
顾风顺着看了看:“没事,教练要是找你,你就说是被我逼迫的。”
“什么逼迫的啊,队长你不要这样瞎说……”陆水犹豫着,但还是踩上围栏的护墙,抓住了顾风递过来的那只手。
围栏对他们来说不算很高,再加上平时注重体育运动,肌肉强度和身体平衡能力全部在线,翻过去不算什么难事。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不要被尖锐的金属划开裤子。
“队长,咱们这么做真的好吗?”马上就要翻过去了,陆水还是很不放心,“不会被找家长吧?学校联系人那一栏我填的是我哥的电话。”
“不会的,天这么黑,咱们翻过去肯定没人看见。”顾风带着陆水稳稳落地,一转身,看到几米之外站着一个人。
冬训结束的张钊咬着蛋白棒刚好路过。
陆水立刻不敢动了。
“你俩……干嘛呢?”张钊好久没见他们,很疑惑,干,这俩人为什么还这么奇奇怪怪。
“哦,没干什么,带队员练练体能。”顾风淡淡地说,继续面不改色地看向陆水,“走吧。”
“哦……”陆水松了一口气,和张钊擦肩而过的时候朝他点了点头,“再见。”
张钊匪夷所思地回头看着,跳水队的人果然都是另一个世界的生物。
翻墙离开学校,半小时后陆水跟着顾风走进一家火锅店。餐厅地段好,又刚好是用餐时间门,原本陆水还以为今天一定要等位半小时,没想到队长提前订好了座位。
两个人不能订包间门,但安排到的位置很不错,角落刚好还靠窗,可以看着外面的车来车往。陆水想不明白今天这顿是怎么来的,但这肯定是自己过秤前的最后一顿大餐。
“我在网上看这家的风评很高。”顾风坐在陆水的右侧,率先拿起菜单浏览,“咱们吃中辣还是微辣?”
陆水没有立刻点餐,而是觉得今天的队长很不对劲,带头逃练还纵容自己吃火锅。“你真的是顾风吗?你不会是顾云吧?”
“别闹了,快选一个。”顾风笑着说。
陆水只好再仔细地看看他,没错,人是顾风,戴着棒球帽其实不太好分辨。“我可以吃特辣吗?”
顾风思考了几秒。
“您好,我们要一个特辣的鸳鸯锅。”顾风向等在旁边点餐的服务生说。
陆水不由地嘴唇一抿,就知道队长只能吃清汤。
不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餐盘,红油那边给陆水,清汤这一边给顾风。一口黄喉入肚,陆水悄悄看向右侧,夹给他一颗糖蒜。
“队长,你到底是怎么感冒的啊?”陆水很担心,好在现在可以吃感冒药了。
“不小心就着凉了。”顾风给他夹羊肉,“这个趁热吃。”
陆水赶紧低头咬住,可是听着他的鼻音就很刺耳。“我宿舍里还有热姜茶,你要不要喝啊?”
“嗯?”顾风忽然吸了吸鼻子。
“热热的,我每次感冒我哥都给我喝的。”陆水放下筷子,“队长,你怎么……”
“热油溅到眼睛里了。”顾风用指腹揉了下左眼,“没事。”
热油?这怎么可能没事。陆水放下了筷子,专心致志地扳过顾风的脸来看:“疼不疼?我给你吹吹?”
“不用。”顾风又按了下眼角。
“你别动啊,眼泪都出来了。”陆水却不肯放手,撅起嘴巴轻轻地吹了一下,“是不是有异物?”
“可能是,不过现在应该冲出来了。快吃快吃,一会儿该凉了。”顾风笑着坐正,继续夹羊肉到红油锅里面煮。
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开始震动,有新信息进来了。
基因克隆失败品30s:[你怎么回事?在哪儿呢?我过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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