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思璇与裴亦做了多年的网友,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在其他人也忙着寒暄的时候,他们的交谈显得十分的平淡,无论是何思璇还是裴亦,都没有表现得十分热络。
“你好。”何思璇先于裴亦开口:“我是何思璇。”
“我知道你。”裴亦笑起来十分的帅气,但他的帅气并没有锋芒,整个人都很内敛:“不过,你和我想象中还是有些不同。”
“一个人总是处于变化当中。”
裴亦点点头:“这像是你会说的话,那么我呢,与你想象中如何?”
“差不多。”何思璇说道:“只是有些意外。”
“意外?”裴亦微微一愣,然后说道:“你果然和教授说得一样。”
何思璇看着他:“你的身份,并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如果我也能像你这样想就好了。”
在众人都忙着寒暄的时候,并没有人注意到何思璇与裴亦的谈话,等到哈斯塔教授与钟非铭教授这两个老朋友寒暄完毕,众人才被一一的介绍。
来者是客,所以先做介绍的人是哈斯塔教授,他为所有人介绍了自己带来的助手和学生,裴亦以出众的外形获得了最高的关注度。然后是钟非铭教授,依照年龄的排序,钟非铭教授依次介绍道:“这是我带的博士生王景,这是我带的研究生叶雅和何思璇。”
“你们好。”哈斯塔教授的中文说得和英文一样流利,而且没有半点口音,字正腔圆,就像是土生土长的华夏人。
“教授好。”众人一一的与哈斯塔教授握手,然后王景和叶雅都简单的说了说自己的研究方向,希望得到对方的首肯。
在得到任务之后,他们都回去研究了一番哈斯塔教授的履历,越看越觉得心惊,这可不是普通的大佬,而是大佬中的航空母舰。一想到何思璇在读大学本科的时候就拜读过这位大教授的著作,对他的了解远远胜过自己,叶雅的内心就充满了危机感,她从小就是一个十分要强的人,最怕输给别人。然而,在进入燕大之后,才真正懂得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道理。
重塑自信心的过程十分的痛苦,但叶雅还是挺了过来,好不容易成为了钟非铭教授的研究生,还没等她得意太久,年轻的学弟学姐们也读了研究生,而且一个比一个优秀,危机感又一次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叶雅只想好好表现,给哈斯塔教授留下深刻的印象,或者与哈斯塔教授身边的人能够处好关系,这对于未来的发展未必不是一条出路。
哈斯塔教授温和的模样给了叶雅一些信心,她深信自己只要好好表现,就一定会得到大佬的青睐。
“您好,教授。”
与充满了内心戏的叶雅相比,何思璇的表现只是普普通通,她遵照正常的待客礼仪,与哈斯塔教授问好,毕竟在这种人多眼杂的当下,她不可能表现得像一个狂热的信徒。
但是,在与哈斯塔教授握手的那一秒,变故突起,四周的时间似乎被停止了,空间也凝固了,只有思绪还能流动。
何思璇听见哈斯塔教授说道:“小家伙,我们终于见面了。”
“我该如何称呼您?”强制自己压下激动的心情,何思璇尽量不丢了礼貌。
“就叫我教授吧,我喜欢这个称呼。”哈斯塔教授说道:“这个世界需要教化,你们也还有许多东西要学,在这短促的一生中,我想要知道你们能够学到多少东西,又能够成长为怎样的人。”
何思璇有些犹豫,但她还是问出了压在心底许久的问题:“传说中的您和现在的您完全不同……所以,您为什么帮我?”
哈斯塔教授笑了笑:“也许,这只是一个游戏。也许,它有一个终极的答案。”
他们的交流只发生在片刻之间,只有裴亦一个见证人,哈斯塔教授说道:“你们的人生不是鬼故事,所以,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凝滞的时间立刻破碎,周围的一切又恢复了正常,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黄粱一梦,不过在何思璇的内心又多了一个怀疑“一个重生者算是一个正常人吗”,但她没有把这个问题问出口,因为在真实的世界里,哈斯塔教授已经开口说话了。
“我听过你的名字。”哈斯塔教授的话让除了裴亦和何思璇本人以外的其他人都很惊讶,尽管何思璇从大学就开始发论文了,但是没有人认为何思璇所发论文的价值能够引起这位大佬的关注。
叶雅隐晦地朝着何思璇看过去,她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忌惮,已经把何思璇当成了自己的竞争对手。
钟非铭教授也十分好奇:“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我说了,你没有在意。”哈斯塔教授对钟非铭教授解释:“我对你说过的,你有一个学生是写恐怖故事的一把好手,还顺带普及了不少法律知识。”
钟非铭教授这才恍然大悟,笑道:“你从前就是恐怖故事的爱好者,可惜,我就欣赏不来了。”然后,他又转向了何思璇说道:“小何,我一直都有听说你在写小说,没想到竟然是恐怖故事。”
“我比较擅长这个题材。”何思璇的回答不卑不亢,在她选择当一个纯粹的有神论者的时候,她就注定只能当一个恐怖小说家了。
哈斯塔教授说道:“如果有机会,你可以到魔都去看看,那里有不错的素材。”
“谢谢教授。”何思璇点头:“我会去看看的。”
等到所有人都上了大巴车,裴亦自然而然地和何思璇坐到了一起,这样的位置让叶雅十分不满。
叶雅忍不住出声:“我看你们似乎很聊得来,你们也太一见如故了吧?”
叶雅的声音稍微有点大,其他人都转过头来了,毕竟叶雅口中的敌意和怀疑实在是太明显了。
钟非铭教授也转过头来,笑道:“居然有人能与小何这么快就合得来?这也太不容易了。”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要把这件事盖住,叶雅十分不满意。
正当叶雅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何思璇突然开口:“我们是老朋友了。”
“是的。”裴亦笑着解释:“虽然我们生活在不同的国家,但我们确实是老朋友了。”裴亦说话的时候,中文也说得十分流利,完全符合他混血儿的外表,他说道:“老朋友见面,我们自然要好好聊聊。”
听见何思璇与裴亦是老朋友了,叶雅脸上的不满更多了,只觉得这一次的迎接活动简直是败兴而归,白瞎了她好好化妆打扮的心情。
大巴车启动后,钟非铭教授和哈斯塔教授自顾自的聊天,王景也与另外的来宾聊得十分开心,何思璇与裴亦是老朋友叙话,只有叶雅一个人在生闷气。
何思璇忍不住调侃道:“我是不是该发扬一下尊重前辈的精神,把位子让给叶雅?”
“你是在开玩笑吗?”裴亦说道:“我和她有什么好谈的?我都不认识她。”
“也许谈谈就认识了。”
裴亦没有理会何思璇的调侃和玩笑话,而是直接了当的说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何思璇立刻就懂了,如果一个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背叛,那他依然相信世界上拥有“真善美”的概率是极小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圣人们的容人之量。何思璇侧头去看了看裴亦,然后说道:“其实,你也算半个圣人了。”
“我不想做圣人,也不需要做圣人。”裴亦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好好好,我不说了。”何思璇立刻投降。
倒是裴亦又主动开口了:“你就对徐嘉曦在做什么一点都不好奇吗?”
“我为什么要好奇?”
“你们是情侣啊。”裴亦说道:“掌握彼此的动向,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那是别人,不是我。”何思璇说道:“而且,对他而言的好消息,对我而言并不一定是好消息,我现在关心的事情很少,比如说,明天怎么过。”
裴亦轻笑了一声:“做人需要这么薄情吗?”
“你是多情的人吗?”何思璇反问他。
大巴开回燕大之后,众人一起吃了一顿饭,何思璇还走在返回宿舍的路上,手机就响了,来电的人是徐嘉曦。何思璇非常感谢世界上有诸如薇讯之类的伟大发明,而燕大的校园内也做到了wifi全覆盖,否则她是绝对不会接这么昂贵的越洋电话。
“阿璇。”徐嘉曦一开口就是在撒娇,还带着几分心情愉悦的轻快:“我终于忙完了,你知道吗,这段时间我瘦了十斤!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凯旋回国了。”
“嗯。”何思璇点头,然后问道:“你不打算在国外多呆一段时间了吗?”
“我的学业已经完成了,事业的布局也走上了正轨,当然没有值得留恋的地方。”徐嘉曦说道:“以后,只要每年出来处理一些日常事务就可以了,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国外有什么意思?我每天都在盼望着可以早早回国,这里又不是我的故乡。对了,你今天做什么了,忙吗?”
何思璇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在打开宿舍门的时候询问:“你是打电话查岗吗?”
“当然不是!”徐嘉曦可不想惹何思璇生气,立刻否认道:“我听说你们最近有不少有趣的安排,稍微有点好奇。”
“又是听安冉说的?”
徐嘉曦的声音更小了:“你还在生气吗?安冉也只是关心你,而且,在你和黎依依毕业后,她也没有什么真正能够谈话的好朋友了。”
“如果她以为出卖我的行踪就是和好的方式,那我不接受。”何思璇说道:“我今年二十,她比我还年长,人总得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有这么严重吗?”徐嘉曦忍不住想要为自己的表妹说话,毕竟他的表妹做的一切也是为了他好。
但是,他们都没有想到何思璇会因此而生气,而且还持续了那么长的时间。徐嘉曦认真思考了一番,觉得这个话题还是就此打住比较好:“那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何思璇也没有跟插开话题的徐嘉曦计较:“不过是重复每一日,等着毕业论文答辩而已。”
徐嘉曦心中一动:“那等毕业了,你打算做什么?”
徐嘉曦的这个问题,让何思璇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当中,当没有选择的时候,人会怨恨自己的无能,当有太多的选择的时候,人会感到茫然,因为不知道该选什么,害怕走上一条错误的道路。不过,何思璇也没有向徐嘉曦征求意见的打算,便说道:“我现在是做一日和尚撞一日钟,毕业了做什么,等毕业了再说吧。”
“阿璇,你越来越不喜欢说心里话了。”徐嘉曦忍不住抱怨,他在与何思璇的相处过程中,一点儿也没有感受到情侣之间相处的特权。他身边的朋友,常常因此笑话他,可是他也非常无奈。
如果何思璇会因为别人的看法而妥协,那就不是何思璇了。
果然,何思璇的回答一点儿也没有出乎徐嘉曦的意料:“心里话,不是说给人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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