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玥蓬猛然气急,此等下作伶人还敢耍她,作势一掌气功就要劈向男子所在的位置。

    这气势汹汹,一掌卯足了功力,没想到男子动作也极快,闪身躲过,跃下房梁,眼前只见虚影晃过,人就已来到了孙玥蓬的身后。

    男子显然玩够了,收起了刚才的娇妩柔情,眼中杀意尽现,他靠近跟前的人,声音虽轻但无端叫人心生寒颤:“听闻贵帮最近得知了血晶玉婵的消息,不知可否告诉蕴霖呢?”

    孙玥蓬瞳孔扩大,不可置信,听到血晶玉婵这个词就知道自己落了圈套,想要拼力一搏时,却已经浑身使不上劲了。

    另外一边,白芙芝正看得乐不思蜀,越发觉得这走向有些不对劲,以为是普通的江湖恩怨,结果听到“血晶玉婵”这个词的时候,直接震惊不已。

    怎么他们也在追寻这藏宝图的下落?

    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还真是巧了。

    白芙芝更加来了精神,竖起耳朵仔细听下去。

    如今她堂堂刹阙帮舵主直接落在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手上,被传出去岂不是颜面尽失?

    孙玥蓬如强弩之末,还想再强撑一会,只能故作硬气:“你是何人?!我奉劝你不要乱来,如果伤了我,就是与刹阙帮作对,我那帮姐妹定不会饶过你!”

    白芙芝作为旁观者,压根不知道刹阙帮势力如何,但是听这语气,应该势力不会小,可那男子听到威胁的话,就如家常便饭,丝毫不受任何影响。

    还跟听了笑话似的,笑的花枝招展,然后温声细语在她耳边附道:“方才还说对我好的,怎么说变就变,还叫别的外人来对付我,啧女人呐就这般狠心么?”

    蕴霖还是那副惹人怜惜的美人头牌形象,他眼波婉转,慢条斯理接着往下说。

    “之前也有个贵人,说了对我好,什么都依我,可是蕴霖不过问了个小小的问题,就不愿回我了,自此以后,那个人就消失不见了,再无任何人见过此人,莫不成玥蓬也要这么对我吗?”

    虽然这语气尔雅,也已然掩不住里面的杀气横溢。

    女人一听,面色惨白,只觉得后怕,已然没有了刚才的气势,嘴里支吾道:“这、这个具体的,也只有我大姐知道,所有的线索都是她亲力亲为,自己去盘查的,我一概……不、不知……”

    脑袋越来越昏沉,说到后面已经支撑不住倒地晕了过去。

    男子满是嫌弃的望着地上的人,眉眼中数不尽的漠然。

    “可惜了,真是白耽搁我这么久的时间,什么都不知的废物啊。”

    细语感叹后,从身上掏出两个瓷瓶,缓慢蹲下,打开其中一个瓶子。

    白芙芝看到瓶中爬出来密密麻麻的小黑虫,然后从孙玥蓬的眼耳口鼻中钻了进去。

    不过一会,地上的女人硬生生从昏死中痛醒,撕心裂肺般惨声尖叫,眼耳口鼻中忽然流血不止,肉眼可见皮肤逐渐被啃食殆尽,画面残忍至极。

    绕是白芙芝平常用毒惯了的,也实在看不下去这么阴毒的蛊虫,只能半遮半掩的转移注意力。

    而这边即使发出如此大的声响,也没有半个人闯进来,可见楼阁雅间附近的奴仆杂役早已遣退下,或者有人在附近严守,包括孙玥蓬带来的手下也不见踪迹了。

    更像是组织群体行事,以确保不出纰漏。

    细思极恐,这梨槿苑背后究竟是个怎样的江湖势力?

    白芙芝越想越觉得心慌,包括房间里这个变幻莫测的男子,他是谁?花坊头牌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假身份罢了。

    约摸一刻钟后,地上哪里还有半点人影,只剩几根森森白骨,一摊血水。

    蕴霖坐在凳子上,冷眼旁观这所发生的一切。

    看着毁尸灭迹差不多了,再打开另一个瓷瓶,面容平静地一点点倾倒里面的黄色液体。

    白骨沾上了这种液体,逐渐被腐蚀掉,地上血水遇到液体则快速消融,血水立马转变成一摊清澈液体。

    就像有人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杯子,茶水倒在了地上一般。

    活生生这么一个人,真的就“消失”不见了。

    地上还有密匝匝的蛊虫,四处爬窜,蕴霖从袖子里摸出一颗香丸丢在瓷瓶内,然后将瓶口倾斜放置在地,蛊虫闻香聚集,纷纷乖顺的爬进了瓶子中,他再将瓶口用塞子堵住。

    一套流程下来,行云流水,仿佛重复过百千次般熟稔。

    白芙芝在屋顶上看的心惊胆战,认定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赶紧开溜比较好。

    加上屋里头香炉里的烟气缭绕,孙玥蓬身软无力肯定跟里面掺了什么东西有关。

    就算她待在外头也觉得熏人,一阵夜风刮过,瓦缝之间的烟气随风掠过她鼻尖,顿时鼻腔瘙痒,她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喷嚏,在这安静的环境里,仿佛丢下惊雷。

    不好!要完!

    白芙芝直接瞠目结舌,脚底极速踏过瓦片,飞身落地,准备翻墙逃走,而背后传来开门声,有人追来了!

    蕴霖听到外面有声音,嘴边笑意微滞,眼神凌厉,快速追了出去。

    竟敢在他这儿偷窥,简直是不知死活了!

    他追出去时,只见到一道青裳身影闪过。已经跃过了墙头,他虽然身法轻盈,但是那偷窥之人边跑边往后撒着白色粉末,粉末遇风散开,像升起的浓郁烟雾,干扰了视线。

    就在挥袖之间,硬生生让这个人在他眼皮底下溜走了,此人也是轻功了得,如若再慢几秒,非得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想罢,蕴霖眼中阴鸷浮现,待几名手下闻声匆匆忙忙从外面赶来雅间的时候,那人早就溜之大吉了。

    “阁主,属下无能,让人混了进来。”

    男子低眸,神色晦暗,早已不像刚才的柔情蜜意,风华潋滟。

    “这般无能,看来你也很想尝尝蚀骨烂肉的滋味?”

    地上跪着的黑衣人浑身颤栗,一个劲的磕头请罪。

    后面几人也跟着首领跪了下来。

    也罢,料这偷窥的人也搅不出什么水花。

    蕴霖拂袖转身回屋,轻飘飘的声音落在空中:“没有下次。”

    *

    浮云遮月,星光稀疏。

    寻欢作乐之地四周皆是笙歌曼舞,奢靡气息颇重,即使夜深,也依旧热闹。

    有醉酒的客人经过雅间走廊,醉意朦胧中看到过道上站立着一位白玉无瑕的公子。

    这梨槿苑何时又来了位谪仙之姿的头牌?

    鸨公真有趣,还偷偷瞒着她们,将美人藏着掖着,莫不是准备哪天给她们一个惊喜?

    所谓酒醉壮人胆,这位客人跄跄踉踉走上前,准备去搂抱眼前这无双美貌的倌儿。

    可是衣角还未碰到,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闪出一位紫衣女子,手持长剑伸到那胆大客人的脖子边,低声哧道:“识相的话就快滚,否则刀剑无眼。”

    客人本身的醉意都被吓醒了,浑浊的双目清明了些,见着戾气十足的剑刃还差些许就要割破自己的喉咙了,直接哆嗦着连滚带爬跑走了。

    白衣男子恍若未闻般,走到廊台坐下,手臂搭在围栏边,下颌懒懒搭在上面。

    他眼神飘远,望着天上一弯残月。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紫衣女子一听,立马跪下抱拳,“禀告主子,刚收到梨槿苑那边传来的消息,您之前被偷袭乃是邬黔达奚世家的人所为。”

    达奚世家,江湖久负盛名的正道世家?

    男子若有所思,自诩正道,背后却趁着他练功突破之际,暗下杀手,让他伤至全身经脉,险些暴毙而亡,还好留着一口气逃了出来。

    最后功力不进反退,到今日还未恢复全,并且一时半会都无法再进行突破。

    就为了那湫鹭山居图,这所谓正道私下对付人的腌臜手段可不比他弱。

    这些人迟早要还回来的。

    他遥望远处琼台楼阁,浮光掠影,看似慵散,但是面色平静,看不出喜乐,也不知在想什么。

    半响后,他垂眸,语气颇淡:“你去盯着他们吧。”

    “是!”

    地上的女人言听计从,然后闪身从围栏边一跃而下,消失在夜色中。

    今日该办的事都结束了,打探个消息,非要亲自到这边来才肯传递,真是麻烦至极。

    男子略微嫌弃的蹙了下眉,虽然周围景色尚好,也不能待久了,万一客栈里那个冒冒失失的女人又突然找他有事,随意闯进房间发现他不在就不好了。

    舒彦下午到了客栈,也不吃晚饭,直接就说回房休息,留下白芙芝和小瑾面面相觑。

    想到此处,他不打算逗留太久,准备起身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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