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了两日停在中州城,陆朝想留他们住一晚,裴刑婉拒了,和周焱宋宁租了条快船,当日黄昏,他们一行人便到了香山村。
香山村背靠巍峨险峻的连绵山峰,其中一座高山上立有一座千年古寺—香山庙。
此山因此被世人称为香山,坐落于山脚下的香山村也依此得名。
许是因为有佛法庇佑,此地数百年来未曾发生过灾祸,一直来都是风调雨顺,村民的生活也比别处富裕些。
村前环绕了一条细长碧波,是紫泊江的分支,被村民叫做绿水河,船支顺流而下快了不少。
一直送到了村尾,贴着山脚,不远处临水搭了四角亭当渡口来用,那里只零星停了三两只船,亭间坐了一个粗布衣衫的男人。
山脚下种了许多果树,树下又栽了些蔬菜,果树外围植了一圈的海棠树,枝头花团锦簇,盛开的花朵红艳似火,娇艳迷人,紧挨着果园附近是一间青砖大瓦房,这房子之所以突出,不是因为占地面积大,而是外围四周墙上爬满了粉色蔷薇,显得格外突出。
临近傍晚,现在又是农闲时期,田里也不见什么人,村庄里几户人家隐隐约约飘起了几缕白烟,时不时地传出几声孩子们的欢声笑语,船一靠岸周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往前跑了两步,才想到宋宁还没下船,又返过来扶宋宁。
宋宁搭着他的手,一上岸,急不可耐地跑向那四角亭,亭里男人瞅见他们,立刻起身过去,虽极力不让自己显得太急切,大步子也暴露了心情,宋宁扑向男人怀里叫了声爹。
“爹,你怎么坐在这儿。”周焱凑到跟前,挠挠了后脑勺,满脸欣喜。
宋老爹拍了拍宋宁后背:“行了,这么大还跟爹撒娇。”
宋宁一点也不害臊,转而搂住他的胳膊说;“爹,这次考完后,我不想再考了。”
宋老爹没回,看着周焱问:“小焱,你感觉考得咋样?”
周焱一听问这,心里也是没多大把握,讪讪道:“应该能成吧。”
宋老爹叹了口气,他也不是非求功名利禄,只是想着两孩子有个功名加身,往后日子能好过些。
裴刑抱着小时琉喊了声大山叔,时壹看这男人虽然鬓角斑白,但双目有神,身体强健高大,看起来孔武有力,观面相似才四十多来岁。
宋老爹应了声看了时琉和时壹一眼,也没多问,只招呼他们往家走:“你林叔么和红婶做了一大桌的饭菜,一会儿大家热闹热闹。”
裴刑没拒绝,先带时壹回了家,走到那栋四面花墙的房子,时壹微微有些惊讶,推开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院子西南角一个紫藤花架,花架下放了个圆桌,近旁还有两颗石榴树上面结满了果实。
时壹也没来得及观察这房子布局,被裴刑拉进了紧挨着紫藤花架的那间屋子。
见那里摆放着现代样式的桌椅沙发,房间还贴了洁白的地砖,嗯,刚才没仔细看,好像院里是水泥地吧?!
想到这,时壹猛地抬眼看向四周墙壁,竟然还刷了白粉,这也就算了,那窗户还是玻璃。
这一瞬间,要不是他身上还穿着古装,他都以为自己又穿回了现代。
“你不要告诉我,这些都是你弄的。”时壹不可置信地问。
裴刑心里很是满意他的表现,邀功道:“怎么样喜欢吗?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再也不会有人反对我们在一起了。”
时壹静静地看着他,忽地眼眶一热,赶紧侧过身,拉过小时琉,声音有些发颤;“在一起个屁,洗漱的地方在哪儿。”
裴刑牵引着他进了里间,推开一间竹子编织的门,门里大概有二十多平方米空间,入目就是那洁白陶瓷制成的大浴缸,中间用竹帘隔开,放置一个马桶与一个小便池。
时壹已经无力吐槽了,他觉得就是有一天裴刑造个大炮出来也是理所当然。
裴刑拿了干净的衣物给他,便出去了,到后院东北角那间浴房,这间建得比较大,用木板弄成了三个隔间,一个隔间里弄了蹲一个便池,还放了个浴桶,热水用竹筒从外面引进来。
他褪去衣衫,露出一身坚实有力的肌肉,健美地脊背腰线一览无余,这是一具完美地雄性身躯,肌肉线条流畅,背部挺阔,双腿强健有力,犹如蓄势待发的猛虎。
裴刑一瓢水从头顶淋下,直到此刻他才心安,脑子里始终盘旋着时壹也穿过来,现在正在他的房间里洗澡,一想此处心里就一片火热,激动令他浑身发颤。
时壹放了水和小时琉一起坐在浴池里,任由水流冲刷着自己身体,他蜷着身子,两眼无神,眼尾有些泛红,水流从头顶划过流经脸颊,一颗颗地滚落,小时琉喊了他好几声都没有回应,扑过去抱着他,一声接着一声喊三哥。
时壹突然把他搂进怀里,喊了声乖宝,好久才放开他。
他们洗漱完天色已经黑了,裴刑提了油灯领着他们去周焱家,两家对门只有几步距离,一入院子就见摆了一个大圆桌。
“哎哟,来了,来了,不用去叫了。”说话的是个妇人,虽然眼角有些细纹,依旧能看出相貌不错,那妇人看着他先一愣,之后又是一喜,“可让裴先生给盼着了,叫我红婶就好了。”
裴刑与他说过家里有个婶子,是四年前游历时救下的,膝下有个十岁大的女儿叫红萝。
时壹听不懂她那话的意思,含笑叫了声婶子,瞅见旁边唯一的一个孩子,蹲下拉过小琉的小手,指着红萝说:“乖宝,这个就是姐姐,以后有人可以和你一起玩了,开心吗?”
小时琉以前和同龄人接触不多,现下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大,穿了一身鹅黄衣裙的漂亮小女孩,不免有些局促,糯糯地喊了声:“姐姐。”
红萝是个热性子,立马回了声弟弟拉过人坐到了自己身边,
红婶看到这一幕想责怪自己女儿不懂规矩,转眼看见一脸宠溺的裴刑拉着时壹入了座,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欢欢喜喜地坐到了自己位置上,
裴先生喜欢的人,果然和他一样,也是个随性和善的人。
饭间时壹见到了宋宁的爹么,是个清秀漂亮的哥儿,听说也有三十多岁了,看着却不显,性子很是温润,话也不多。
桌上宋老爹与裴刑喝着酒:“裴小子,你觉得这次,我家小焱能中不。”
裴刑看了周焱一眼,周焱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没把握。
“问题不大,应该能行。”裴刑灌了口酒,入口香醇,他这话也没诓人,周焱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只要没意外,中个武举不难。
宋老爹年轻时上过战场,去的时候家里夫人已有身孕。
那一走就是四年,再回来,自己的媳妇难产去世,只留了个闺女让二老养着。
然还没过两年,朝廷又来征兵,一去又是四年。
再回来的时候,宋老爹聪明考了个秀才得了官身,还带回了一个哥儿,也就是宋宁的爹么,宋老爹也没说哪来的,直接给入了族谱,拜堂成了亲,哪怕只生了宋宁这一个孩子,村里人一直风言风语,两人感情依旧很好。
“哈哈哈,好小子,宋叔信你。”宋老爹闷了一口,笑得合不拢嘴,虽说周焱是收养的,但也跟他亲生的一样。
况且这孩子心性又纯良,与小宁又成了婚,两人只要有一个考上就行,他不求孩子做官,只希望有个举人官身,日后能有个庇佑,顺道也能让他家大姑娘也能沾沾光,有个依仗在婆家能抬起头。
“别那么喝,多伤身体啊。”林柯伸着白皙的手指,握住宋老爹粗壮的手腕,虽是在表达不满,说出的话却依旧温温软软。
宋老爹知道自己夫郎的性子,这么说是真心疼他了,若是不听定是又要伤心红了眼。
他也便真一滴酒不沾了,握住自己夫郎的手,给他夹菜吃。
时壹惊讶宋老爹个大老粗,竟然这么会宠自己媳妇。
一看林叔白嫩嫩地手指,也是没舍得让人做过重活。
裴刑时刻注意着时壹,以为他是羡慕了,便也夹菜放在了他碗里,又倒了杯酸梅汁,温声道;“你身上还有伤,不便饮酒,喝点这个吧。”
时壹点了点头,尝了口,酸酸甜甜还挺好喝。
“还挺好喝,不用管我,我自己夹就好。”
裴刑深深看了他一眼,自从再见到时壹,他就发现,时壹总是时不时流露出乖顺地一面,也不像上辈子一样排斥与他。
“好小子是个疼媳妇的,有你宋叔的风范。”宋老爹看裴刑,就跟看自己家孩子一样。
他是打仗带回个媳妇,裴小子是去考试带回个媳妇,两人有相似经历,看着人就更加地喜欢,不像自家养的傻小子,不开窍。
他一转眼刚想说几句周焱,就见那傻小子夹了块排骨放进宋宁碗里,憨憨笑了声说;“小宁这个好吃,你尝尝这个。”
嗯,还不错,也不算太憨,宋老爹欣慰地点了头,瞧见自家夫郎也看着一幕,嘴角带着温软的笑,心里一片熨帖。
他这辈子最大的幸事,就是娶了林柯,他的小夫郎温温软软,算是让他疼到了心坎上。
当初他打仗归来,在路上碰到他因为生病被拍花子贱卖。
围观的一群人虽然相中他出挑的样貌却无一人出钱购买,生怕染上什么病。
乱世人命如草芥,更别提地位本就低贱的哥儿,没人庇护只会被这吃人的世道吞噬,他一时心软,花三两银子把人买了。
之后又请了大夫,也是人命大,在他的照顾下,竟然好了。
宋老爹也就把人带了回来,两人过了大半辈子。
吃饱喝足已经深夜,裴刑抱着已经熟睡了的小琉。
时壹在一旁提着油灯照明,到了院里,裴刑没把小时琉抱进西北角屋子里,反而是抱着人往后院走,进了红婶住的屋子。
“这屋子是我让红婶一早收拾出来的,与红婶住的那间连着,平时照顾很方便。”
时壹心里想也是,小琉现下也大了,总不能一直跟他睡。
于是没有反对裴刑的做法,只拜托红婶多照顾。
裴刑又拉着他回了原先那间屋子,他是又累又困,也没计较倒头就睡。
裴刑还想两人能温存一翻,看他倒头就睡,知道是累坏了,心疼地亲了亲那明艳漂亮的脸蛋,给他身上抹完药,才躺下把人抱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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