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岂言拍了拍罗三的肩膀示意对方可以出去验证自己的想法,自己却皱着眉头对着绫香焦黑的尸体细探查起来。
“嗯?”
陈岂言突然蹲了下去,然后拔出腰间的雁翎刀,刀光一闪,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凝结物被他从焦黑的尸体里挑了出来。
“这是”
虽然凝结物已经发黑了,但是陈岂言还是分辨出这个凝结物是由什么凝结而成,准确的说是还没被烧毁的结晶。
走到水缸边上,挑着刀,将凝结物放在刀尖上往水缸里浸了一下,淡了上面焦黑的痕迹,之后陈岂言的嘴角往上扯了一扯。
白色粉末!
离开花魁房间,陈岂言又到教坊司靠西边的后院。
后院一栏无迹,除了一口水井外还有一个老枯的魁树,走到水井旁,陈岂言发现水井旁有着很淡的血迹被冲洗后痕迹。
“小旗,花魁房间上下地方就是如此了,您可还有什么吩咐吗?”
“王校令,你有没有觉得这府中少了些什么东西?”
“啊?属下不知。”
“血。”
“什么?”
“你不觉得这里的血迹太少了吗?人都烧成了焦炭,但死者却没有一滴的血迹留下。”
陈岂言指着水井旁冲洗后痕迹继续道:“那里有血迹被冲洗过的痕迹,叫些人过来仔细搜索这水井;对了,让仵作验验这是什么?”说完把凝结物丢给王校令。
“是,大人!”
片刻后,王校令出现在陈岂言面前,快速的说道。
“大人,水中发现一具男尸,年龄大约在二十左右,胸口有一柄短刃,死因是他胸口的那柄短刃,一刀致命,他的腹部,并没有积水,双手也没有呈现溺死出现的鸡爪状,说明他确实是死后被人丢进了水里面;同时仵作把大人的凝结物验出来了。”
“是什么?”
“迷迭香!”
“水中男尸的体内也验出大量的迷迭香粉末。”
在陈岂言有了新的发现之后,罗三的验证也有了完整的进展。
“绫香这丫头在教坊司没有听说过有什么仇人呀,人长的伶俐聪明漂亮,精通音律,而且是教坊司的一颗摇钱树,我保护还来不急呢!”
听了老鸨的话,罗三点了点头,教坊司和这些花魁更像是互相合作的关系,一个提供舞台,一个负责赚钱,算的上是合则两利的,但要想找突破口还是要从这个老鸨的身上寻找突破口。
“不过倒有一个情况,三天前李家的三公子气急败坏的从绫香房间走了出来,曾言要毁了绫香。”
“当然了,这件事情整个教坊司都知道,你随便找个人都能证实。”仿佛是想到了什么,老鸨急忙开口说到。
“陈家三公子?是陈穆吗?”听到罗三的话,老鸨点了点头。
“绫香有没有什么心上人或者暗生情愫的少年郎?”罗三在不断的跟老鸨套着话,花魁爱上读书少年,这种事情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而且这个世界上文人墨客的地位也不低。
“倒是有一个,只不过近些日子没有见到过了,前些日子还听绫香提起。”
老鸨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个身穿儒袍,手持书籍的少年郎,急忙开口说道。
“他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叫鸳其,姓氏极为少见,我才对这名字记的如此清楚。”
第二个嫌疑人鸳其。
“什么时候听到绫香提起的鸳其?”
罗三感觉失火案的案情就快要浮出了水面,急忙开口问道。
“大概在一个礼拜的时候,绫香还高兴的和我说鸳其公子要来赎她呢!”
老鸨摇了摇头说道:“但是一个穷书生哪里有钱赎一个教坊司的花魁,绫香的赎金可是有一千两呢!”
“穷书生?你怎么知道?”罗三眼神透出一丝精光。
“一副洗的有些发白的儒袍,身上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除了有点才气外,不是穷书生是啥。
“这种人在教坊司老娘可是见得多了,不奇怪,也就是绫香那个傻丫头会相信这件事情。”
老鸨扬了扬下巴不屑的开口说道。
“嗯,要是想起有什么遗漏的地方跟士卒说明。”说完罗三整理了下验证道的消息,朝花魁的院落赶去。
“头儿,我大致梳理了一下验证的结果,三天前绫香不知和原因跟陈家的三公子起了冲突,陈家三公子曾言要毁了绫香,同时绫香有个心上人,名叫鸳其”罗三听完了老鸨的一些话后回到了陈岂言的身边开口说道。
”嗯!这里又发现了新的尸体“
"我心里又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具尸体有可能就是陈家三公子的!"陈岂言心中又了一种推断,开口对罗三说到。
”头儿,这不会是真的吧?“
”还不敢确定,两具尸体上都发现下毒的痕迹,你在这里盯着,派人过去陈家确定下陈家三公子是否在家,若不是便让陈家来人验尸,看看是否陈家三公子。”
“还有,教坊司的现场你给我看牢了,除了咱们三法司的兄弟其余人等没有我的允许一律不准入内。另外你暗中查一下陈家的底。“
“查陈家的底?这是为什么?”罗三有些不太明白陈岂言的目的。
“这个案子里里外外很奇怪,加上涉及到陈家三公子,我总觉得跟这个陈家脱不了关系。”
“头儿心思缜密,属下大不如也。”
“行了,别拍马屁了,你抓紧时间办吧,我先回去了,这么大的案子还得给总旗汇报一声。”
出了教坊司,陈岂言没有在临城多做停留,直接通过城中的传送法阵回了临承城。
和临城不同,临承城算得上大秦整个西南有数的几个大城市之一,也只有在大城市中才会驻扎三法司卫所。
陈岂言在卫所中任职正八品小旗官,是三法司里有正式品级的最低一级官职,但他管辖的人手却是不少。
十个三法司力士,再加上两名校令,一名试小旗官,以及士卒五十,这就组成一个小旗营,陈岂言就是小旗官。
小旗官上面是从七品副总旗官和正七品的总旗官,一般而言一个总旗官麾下会有三小旗营。
总旗再往上是从六品试百户,管辖三个总旗编制,而正六品百户官又管辖两个试百户编制。
临承城的三法司所就是一个满编的正六品百户官编制,负责方圆三千里十七城的所有特殊事务。
比起城中县衙,临承城三法司所的公廨房显得很寒酸,甚至院落门口连两尊镇宅石兽都没有。
“黎总旗,属下有事要报。”
“进来吧。”
陈岂言推门进去,并不大的公廨房里坐着一个肥圆五短的中年人,正伏案疾书。此人叫黎问,总旗官,陈岂言的直属上官。
“黎总旗,今早临城教坊司的案子我去现场看过了。”
“说吧,什么情况?”
“临城教坊司的失火案,经过排查,发现死者并不是被大火烧死的,而是被人下毒谋杀的,案件中并非只有一具尸体,是两具,在属下的推断中被火烧死的并非花魁绫香,水井中的死者是陈家三公子,陈穆!”
”说说你的推理!“
“属下检查了那具被火烧焦尸体,发现尸体身上虽然有绳子捆绑的痕迹,但是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伤口,加上属下在其身上发现凝结物,经过检验,为迷迭香,证明死者是被下毒毒死的。“
“陈家三公子是陈家的第三子,陈家是勋贵之后,族内子弟都会有修为在身,虽然天赋不高,但是也是一名练气三重的修真者。”
“练气三重的修真者哪怕再弱,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花魁,恐怕只要一拳,便可击杀,何须下毒!"
"一个练气三重的修真者被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用短刃扎进了胸口,还运气爆棚,还是一刀命中心脉,直接毙命!这也太巧合了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其中必有蹊跷。这便是第一个疑点。”
“第二个疑点便是这绫香死亡的姿势,她的姿势太奇怪了,像是蜷缩在一个木箱子里面一样,然后放在了房间里面。”
“第三个疑点便是绫香的丫鬟,据我所知,教坊司的花魁都是配了一个丫鬟的,但是为什么绫香出事的时候没有发现他的随身丫鬟。”
听到涉及到陈家伏案的黎问才抬起头来看向陈岂言,但并没有打断陈岂言
的话。
“而且这个情况罗三也问过教坊司的老鸨,说是两天前怜香姑娘的丫鬟小红老家有什么事情,急急忙忙的离开了,这件事很多人都可以做证。但是太凑巧了,丫鬟小红刚刚离开教坊司回老家有事,隔几天教坊司便着火,然后绫香就死了?”
“所以你怀疑是绫香伙同鸳其合伙用毒毒杀了她的丫鬟小红和陈家三公子,然后告诉别人小红回了老家。”
“然后把装有丫鬟小红的尸体放在了房间,陈家三公子的尸体丢进水井,然后一把火烧了房间,离开了教坊司?”
"那只是表象,这种表象只会蒙蔽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
“确定那具男尸就是陈家三公子吗?”
”还未准确的确认,但属下的直觉告诉我八九不离十,那具男尸就是陈家三公子。“
“嗯!陈岂言,你的能力是我们百户所数一数二的,我相信你的推断!”
”总旗过奖了,熟练罢了。”
“不用谦虚了,但是为什么陈家三公子回卷进这个案子?这其中和陈家又有什么关系?以你的能力,恐怕已经开始暗中查陈家了吧。”
黎问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将唯一开着的一扇窗户也合上,这才转身继续道:“此事除了你安排谁去?”
”罗三。“
“很好!”
黎问满意的拍了拍陈岂言的肩膀,在狭小的公廨房内渡了两步,然后坐回了椅子上沉默良久,像是在考虑什么。
“这样,你拿我的手令,去武库领三张中阶符篆-金刚符和一瓶回气丹以备不时之需,我也会将这个案子和其余的案子分离让你不被旁人打搅。但你必须保证在下月十五前给我能拿得出手的成绩,明白吗?”
下月十五?还有半个月。
稍微一想陈岂言就明白为何黎问要将时间定在下月十五了,因为下月十五是卫所例行的例会。
“请总旗放心,属下不会误了总旗的大事。”
黎问点了点头,重新抓起桌上的笔,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沈浩可以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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