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里点了六个火盆,上面都烧着炽烈的火光。所以眼前屋子不同于前面走到哪都是漆黑一片,倒是亮堂的紧。
岳是非没有急于进门,先在外打量一圈,内里除了六个火盆,就是中间凸起一块四方的土堆,土堆之上摆了一尊怪异到极点的神像。
神像有两个头颅,一个看前,一个看后,周身有十几只手,每只手都提着一个骷髅,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些骷髅头上都写着古怪的东巴文字,其中一只骷髅头上所写的东巴文字正是之前领头人后脑紫黑布上的字符。
除了十几只手,更有三条腿分呈三角形撑住神像,整个神像都是纯铜所制,镀了亮丽的金色,单看神像外表,充满贵气。但要仔细看神像头部的表情,又充满阴邪的气息,一个头颅挂着诡异的笑容,嘴角都弯到太阳穴上。另一个头颅长着血盆大口,面色增恶,口中的每颗牙齿都是人头骨的模样,仿佛一口就吞下无数人。
“都到这里,却不敢进来了?”神像笑脸的那边,有一个老者背对着岳是非,正坐在两个火盆之间。
他是幕后之人?岳是非不是很确定,但眼前老者是跟着送葬队伍以来,第一个遇到的相关之人。无论是不是操纵一切的幕后之人,都和此事有莫大关联。
“小心驶得万年船!”岳是非听出他语气里有讽刺自己胆小的意思,也不在意,随口回了一句便走入屋中。
刚进屋,老者站起身来回过头,看着岳是非,露出笑来:“尊客故意潜入,所为何来?”
乍一看老者的面孔,连岳是非也被吓了一跳。老者的双目处空空的,只剩下两个巨大的黑窟窿,和刚才黑色骷髅头一样,眼珠子已经被挖掉,纵然嘴上露出笑,但黑洞洞的眼眶实在吓人。
“眼已献给灵神,承蒙灵神恩佑,赐给我洞悉一切的新眼。我不仅能看见肉眼所见,更可看见原本看不见的真实世界。”老者果真能看见岳是非的动作,连岳是非刚刚被吓的退后一步也看见了。
其实岳是非只是骤然看见老者空洞的双目被惊到,算不上恐惧,熟悉之后就镇定下来,走入屋中,蔑视般抬眼看了下三足两首神道:“灵神?淫祀的不正之鬼罢了,也配称神?”
本来和善的老人,面色沉下来,不悦的道:“信仰不同,你信你的玄门,我信我的尊神,何以你便侮辱我派尊神?”
“来之前我曾好奇除了被你们制成送葬人的人之外,你们把其他人怎么样了?走到此地我就知道了,他们都被你们生祭了这尊灵鬼,化作他的食粮与力量。如此以活人为祭的鬼邪,也配我侮辱?根本便是下鬼。”岳是非满脸不屑。
老者突然笑了:“古礼以三牲为太牢,祭昊天上帝,岂不也是血食?你们玄门用血食祭神增其神威之事也并非没有,如何却说我邪?”
说完,老者转身对神像恭敬的作礼,虔诚的道:“只有资质上佳的人才会被灵神收走身躯,他们的魂魄常伴灵神身边,是莫大的荣幸。我曾苦求灵神将我也带去,奈何灵神不允。”老者语露无奈,痛心疾首的道。
“第一,以畜牲祭祀是因人尚食肉,非我同族。我吃猪肉,但我不会让猪去找猪来献给我。就如虎狼也食人一般,天生天杀,道之理也。第二,所谓魂魄常伴,不过是连魂魄也不放过,化作自己食粮,不要你只是因为要你代他做事,他如今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干预人间,只能借你们这些下属作恶。”
岳是非的语气充满厌恶,这是第一次在他脸上出现这种表情,对这什么灵神他没有半点好感。今天到这里他就是要诛伐其身。
老者脸色先是变得很难看,忽然风起,空气中有呢喃低语,响在老人耳边。岳是非同样听见这种低语,虽然他并不知道讲了些什么,但傻子也知道这该是那什么灵神在跟老者沟通,随即警惕的提起丁甲神印,不敢怠慢。
低语来的快,去得也快。眨眼间就止息下来。老者又笑了,道:“我还道来的是茅山的高道,原来已是玄门所弃之人。你身上业力深厚,怨气纠缠,我看你身上背负的同族性命怕也不比我少吧?”
“既如此,尊客,你有何资格指责我们的尊神?”老者哈哈大笑。
他的笑触怒了岳是非,岳是非的脸色越来越阴,愤怒蕴藉在胸。看着老者癫狂般的大笑,怒道:“看他不顺眼就骂,不行?”
说完,抬手就把铜印朝两首三足神像掷去,生生是要用铜印砸穿那座神像一般。这神像虽说镀金,可这两三人高的神像内部是空心,铸模成的器。铜印却是实打实的纯铜疙瘩,老大一块,就算没有任何的法,物理攻击也得把神像砸个窟窿。
说时迟那时快,老者身子跃起,跟运动健将般的以头往铜印撞去。
“咚!!”
沉闷的响动,老者头顶被铜印砸凹进去,身体跳起的巨大惯性更使其整个人撞在神像之上。
神像十几只手中,有一只手当胸正中穿过老者胸口,将老者整个架在了神像之上。不知何时,两首神像的另一首,张开血盆大口的另一面正对着老者头颅,仿佛马上就要将老者吞入口中。
受此重伤,老者还没死,癫狂的笑道:“灵神,终于,你愿接引我的残躯……”
“想走?”岳是非看他笑的开怀,哼道:“我今天偏要把你送去黄泉地府,让你不得遂意。”
说着大踏步向前,右手抽出兜里一串八十一颗流珠,伸出手直接抓住老者的头颅,默默诵起经来,全然不理老者的挣扎。
“放开我……”
“求求你,让我走……”
老者癫狂般的大笑大变,刚刚还无所恐惧的神情现在吓得要死,生怕岳是非从他们灵神手中将自己魂魄夺走。但岳是非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扯着他的身体,将他从神像手上拽了下来,摁在地上,反手就是一道黄符封在神像大张的口中。
怜悯似的看着老者,继续诵念着道经,抵制着四周游离的摄魂之力。一直看着老者血流过多,渐渐的断下最后一丝气息,两眼圆瞪,死不瞑目。
短短的时间,即使岳是非也不足以将老者魂魄超拔。但着实被他扣下老者魂魄,没有被那什么灵神如愿。
岳是非提起流珠,用黄符包裹了,塞到一只小葫芦里,盖上壶嘴,哼道:“有时间慢慢超拔你的,你放心,我一定送你去你不想去的地方。”
收拾完老者,岳是非将目光转向双首三足神像,捡起地上的铜印,冷冷的道:“终于让我发现你的踪迹了?你以为换个马甲我就不认识了?”
又看了下地上的老者,还有屋子里的坛,表情不满:“干,又是分坛?”
“行,你藏。我就一个个把你的分坛都挖出来,一点点断了你的力量源泉,总有一天你会主动来找我。”岳是非不满的看着神像。
“铛!”
清脆的鸣响,岳是非始终没有放过神像,哪怕其实质刚刚已经遁走,也冲上去抄起铜印狠狠往下砸,将这诡异神像的两颗头全部砸扁,砸破,砸得金铁四散,火花迸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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