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是南瓜稀饭,煮地瓜,一碟子酱黄瓜,大白菜炖豆腐。苗绿吃着饭,看着苗初禾说道:“姑姑,你想不想学习理发?”

    苗初禾愣住了,没明白苗绿的意思。

    苗阿婆则说:“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要初禾学这个?”

    苗绿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就把昨晚梦见王二姑奶的事说了出来。苗家人是都信这个的,苗绿的话引起了她们的重视。

    苗阿婆听完后饭也不吃了,在屋里来回走,考虑着苗绿的提议。苗绿不停地在旁边鼓动着情绪,说出有钱后的憧憬,让苗阿婆和苗初禾不得不热血起来。

    这个家,苗阿婆岁数大了,有些事拿不定主意,苗初禾是个典型的依赖型小女人,所以实际掌家人是十八岁的苗绿。

    匆匆吃过饭,娘们几个开始商议起来,最后苗绿决定让姑姑过两天去县城,找一家好点的理发店当学徒。

    苗阿婆说:“我们没门没路的,人家能要我们吗?”

    苗绿说:“世界上的路都是人走的,门只要敲,总会开的,不试试怎么行,我陪着姑姑一起去。”

    话虽然这样说,苗绿心里也没底,这可不是二十一世纪,想学什么就那么容易的。这个年代学个手艺可不简单,不是说学就能学的。

    眼见着家里也没什么活计了,这天天还没亮,姑侄二人便早早地动身往镇上去,等着去县城的车。王二姑奶昨晚又托梦了,说去县城能达成心愿。

    两个人在等车的时候一人喝了一碗豆浆,天亮的时候,第一班城乡客车到了,两个人上了车,车费每人八毛钱,交了钱,两个人找了座位坐下。

    进城的人不多,等了二十分钟,要发车的时候,售票员再次向窗外喊了句:“还有没有去县城的?”

    连着喊了三声,无人应答,售货员一关门,对着司机说了句:“走。”

    车子缓缓驶向公路,往县城而去。

    大概三十多分钟到了县城,下了车,两个人都很茫然,这是她们第一次进城,人生地不熟的。

    两个人找了一个地方站了一会儿,看着过往的行人,终于,苗绿鼓起勇气走到一个行人身边问:“大哥,请问附近有理发店吗?”

    那位中年男子看了看两个姑娘,看出是乡下来的,很漠然地走开了。苗初禾拉了一下苗绿的衣角:“要不咱回吧。”

    “不行,怎么能半途而废呢。这个人不理我,总有理我的。”苗绿坚持到。

    苗绿拉着苗初禾沿着街道走,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发现一家小理发馆,苗绿十分高兴,便拉着苗初禾走了进去。

    店主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看见进来两个姑娘,问道:“你们要剪头发?”

    苗绿说:“师傅,我们想学剪头烫头,请问您这里收不收学徒?”

    那男子笑了:“我这里可养不起学徒。”

    苗绿赶紧说:“不用你养,吃住我们自己负责,就给您打下手,行吗?”

    那男子还是摇头:“你们去别家问问吧,我这里不收。”

    两个人扫兴地出门,再寻找下一家。走了大半天,绕了好几条街,遇见几个剪头的小店,人家都不收,哪怕苗绿说花钱学习,人家也不收,大概是怕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吧。

    中午,两个人找了一个面馆要了两碗热汤面,吃过之后,苗绿便带着苗初禾去下一条街碰运气。

    开始的找到两家依旧碰了一鼻子灰,两个人垂头丧气地从一家理发店出来,没走几步,被一个人叫住:“那两个姑娘,等一下。”

    两个人回头一看,是边上一家店的门口有一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大姐叫她们。

    她们走过去,大姐说道:“你们是找活干吧?”

    苗绿说:“我们想学习理发烫发。”

    那大姐面容画得跟狐狸精一样,两个眼珠子滴溜溜转,她挨个打量了一下苗绿和苗初禾,发现这两个乡下妞长得真是花容月貌,比一般好看的姑娘要漂亮。

    于是她笑呵呵地说:“来我们店啊,我们店就是理发的,不过嘛——”

    “不过怎样?”苗绿问。

    “你们得先从小工做起,先给客人洗头,按摩。”那女人贼兮兮的说道。

    苗初禾脸上露出欣喜的微笑,刚要答应,苗绿反应过来了,说道:“老板你这里该不会是~搞一些特殊服务的地方吧?”

    那女人一听,脸色忽地变了:“什么特殊服务,走走走,别在这里妨碍我做生意。晦气!”

    苗绿一看就知道被自己说中了,拉着苗初禾就走。

    走出一段路,苗初禾生气了,一甩袖子说道:“你干嘛啊,我们不就是出来找人学习剪头发烫头发的吗,刚刚那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挡掉?”

    苗绿凑到她耳边嘀咕了几句,苗初禾脸色一变,啐了一口:“真不要脸。”

    苗绿拉着苗初禾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她也觉得失望了,可能王二姑奶说的话只是鼓励自己,又或者自己可以尝试自学,要不去新华书店买一些书吧。

    想到这里,苗绿对苗初禾说:“姑姑,剪头其实也可以自学的,我们去新华书店看看有没有这方面的书。”

    苗初禾哪里有什么主意,她全听苗绿的。两个人走了那么久,属实走不动了,苗绿拦了一辆倒骑驴,五毛钱拉到新华书店。

    到了新华书店旁边,下了车,苗初禾付了钱,两个人便往书店门口走去。新华书店旁边是一家眼镜店,中间还有个电话亭,路过电话亭的时候,苗绿看见一个超级美的女人在打电话,还一边哭着。

    因为那位少妇太美了,苗绿忍不住放慢了脚步多看了几眼,那模样妩媚含春,哭起来我见犹怜,那身段娉婷袅娜,一条黑油亮的长长大波浪,和旧式的港台明星一般。

    这女人没当明星可惜了,这模样身段气质,都非一般人可比啊,到底是没有整容和美颜的年代,所谓美女都独具特色。

    人人都说姑姑漂亮,可姑姑在这个女人面前少了风情,少了妖娆,少了些女人味。

    就听那女人对着电话哭诉:“如果长松有事,我也不活了。好好的一个孩子,只是出去玩了一趟,回来就发烧,胡言乱语……可怜我儿那么聪明,将来一定能考个好大学……去了,各大医院都去了,市里的,省城最好的医院都去了,可检查不出什么毛病……找了,找了一些大仙儿,可也没说出什么,这叫我怎么办呢?我千里迢迢嫁过来,却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

    女人断断续续地哭着说着,一旁的苗绿好像听明白了。

    那女人说到最后挂断了电话,蹲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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