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顾一圈,亚瑟发现自己正置身于山顶,背后和左右是修道院式的黑色成片建筑,前方是一株枯黄的树木和一块凸起的巨石。
路德维尔就围绕着那块巨石,低着头,像个活尸般缓慢的绕圈。
就在他看过去的时候,笼罩在对方头部的变化迷雾已经完全散去,现在意识不清醒的状态,就是完全被梦境影响了。
亚瑟没有选择靠近,大概估算出自己的封印只能在梦境中支撑3分钟左右,就绕开路德维尔的行动区域,往靠近山顶边缘的地方走去。
他清楚自己的旧日本质,对神灵之下的存在到底有多么危险。
既然对方只提醒要入睡,那梦中应该还是比较安全的,肯定不会出现比他更危险的东西,总之离远点就行了。
走到山顶边缘,眼前的开阔场景让亚瑟有些惊讶。
他眼前是看不见底部的悬崖,悬崖对面则是一座被无数宫殿、无数高塔和雄伟城墙覆盖的山峰。
那些建筑恢弘华丽,层叠环绕,单个就异常巨大,不像人类居住的地方,组合在一起更是有难以描述的史诗感、奇迹感和神话感。
太阳悬于极远处,将黄昏的色彩洒到了那座城市上,光芒宛若凝固。
“巨人王庭”!
由第二纪那位古神“巨人王”奥尔米尔建立的神灵国度,是所有巨人的心灵归宿,已经连同传说中的东大陆失落在历史里。
“果然是集体梦境,这种稳固程度,恐怕是‘黑夜’和‘空想家’的梦境权能交织在一起,发生了不可预料的超凡聚合。”
看到这幅景象,亚瑟只感觉头疼。
情况比他预估的还要糟糕。
一旦他的梦境被融入这个“集体梦境”中,那么属于旧日的记忆,就会化作最可怕的污染飞快侵蚀梦境世界,然后借助残留的黑夜神力入侵到现实,打破已经基本沉寂下来的神力平衡,彻底引爆整个“神战遗迹”的“混乱”。
那时候,他这具旧日化身必然保不住。
所有努力都会变成一个笑话。
想到这里,亚瑟神色凝重地戴上“穿行者礼装”的兜帽,将自己彻底“封印”起来,但兜帽才戴到一半,他的身体就开始变得透明起来。
这是要脱离梦境的表现。
亚瑟也没想到自己的“穿行者礼装”还有这种能力,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他笑着放下兜帽,额外取出一团变化迷雾连接收尾组成个圆环,让它飘在自己头顶。
本来是为了阻止自己被读取梦境,但配合身上“穿行者礼装”的迷雾姿态,确实有几分神灵壁画中天使的神圣模样了。
也不知道“混乱”途径的天使会是什么模样。
回头看了眼还在不远处转圈圈的路德维尔,亚瑟直接跃出悬崖,猩红的混乱迷雾在背后化作羽翼,带着他飞往华丽恢弘的巨人城市。
原计划里并没有探索梦境这个环节。
这趟行程真正依靠的,是“虚无疆域”烙印与身为“混乱之源”化身的自己,同样作为“黑皇帝”和“审判者”途径的旧日象征,两者相加产生的非凡特性聚合定律,会让他更容易得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只是先遇到“黑皇帝”途径的痕迹,还是先遇到“审判者”途径的线索,他控制不了。
亚瑟可没有罗塞尔晚年探索“神战遗迹”的记忆,对这里的了解他甚至还不如路德维尔,想要用情报缩小范围,他需要先找到“混乱”较为平稳的地方,吸收足够的混乱迷雾,把底牌准备好。
谁知道路德维尔会不会就是针对他的陷阱呢?
操控混乱迷雾凝聚的翅膀在空中滑翔了十来分钟,只能看到身后越来越远的悬崖,可眼前的“巨人王庭”却没有任何靠近的感觉,身下是千篇一律的原始森林,看不到城市,就连外观特殊些的建筑也看不见。
“混乱之眼”也没有任何发现。
梦境世界和现实世界最大的不同,就是变化迷雾非常沉寂,缺少“活着”的感觉,甚至连真实感都欠缺。
大概过去半个小时。
还不等亚瑟找到任何线索,刺目的阳光就照了过来,眼前一切都变为炽白,继而变淡,消失不见。
亚瑟睁开眼的瞬间,就直接戴上“穿行者礼装”的兜帽,并拉着边沿往下压。
接下来他会长时间维持这种状态,避免下次遭遇意外时会来不及。
黑夜结束,正午归来。
这次的运气还不错,主动探索的行为没有引发什么危险,黑夜的持续时间也并不长,算是为他下次探索做好准备工作。
缩在墙角的洛蒂就像从高空跌落般恍惚着倾倒,不等完全清醒就浑身猛地一颤,“小丑”掌控身体的能力,让她像个不倒翁般立刻回到原位。
沿着灵性感知看向床铺的方向。
因为“穿行者礼装”的效果,变得像个普通婴儿的亚瑟让洛蒂短暂有些迷惑,但长期作为工具人的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对方的能力。没有多说什么,默默变回工具人抱着亚瑟离开船长室。
还不等回到甲板,布鲁诺的絮叨声就传入耳中:
“船长,要是天黑了因为失眠睡不着会怎么样啊?”
“咱们几个虽然不能操控梦境,但也都是精通冥想,能主动入睡的非凡者,要是换成弗萨克的白痴们,难不成要自己打晕自己?”
“还有还有啊,船长你的不死仆役好像又少了一些,难道它们也会做梦吗?”
“……”
面对这连续不断的问话和自言自语,掌舵的路德维尔根本没想理会,但感觉到船舱里的洛蒂正往甲板过来,他知道亚瑟也过来了,于是操控着灵界生物,自顾自接话道:
“当黑夜来临,如果你没有入睡,等我们醒来时,就会发现你失踪了,再也找不到了。而入睡后,我们会进入一个巨大的‘集体梦境’中,传闻它源自于第二纪的古神战争,即便能探索梦境,也不要去,因为就连神灵的梦境也混杂在其中,面对那种存在,光是了解我们就会死亡。”
说到这里,他侧过身对着洛蒂怀里的亚瑟脱帽致敬,然后继续说道:
“在梦中停留在原地,大部分时候没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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