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有些意外，因为她可能觉得，萧霁身边也只有闵淑雅有这个编舞的实力了。
她原地转了两圈，居然一点不差的把萧霁刚刚跳出来的、和《枯荣》不一样的那几个拍子动作给全跳出来了。
“这样改好多了，到底是怎么想到的？这支舞是从画本上拓下来的，属于唯一传世的古舞，所以是我们学校古典舞系的必修曲目，当时的史册我也看了，能肯定的动作是那样，不能辨认出来的就自己编了。这几个动作刚好是我们后来嵌上的，比我们商榷出来的流畅多了，意蕴也多了，所以到底是谁编的？”
萧霁：“……”
说实话，萧霁没觉得这两支舞有什么区别，几个小动作，之前的也很连贯……所以，她到底在说什么？
跳大神出身的公主殿下想：几个动作而已，难不成还能看出什么意义和韵味？奇也怪哉。
老师觉得很有意义和韵味。
她追着萧霁问了半天，课都顾不上继续，萧霁：“……”
公主殿下被问得烦了，但是她真的不知道那个编舞的舞女究竟是谁，就算一直追问，她也肯定得不到答案。
但是……老师却笃定了她知道，追问不休，萧霁被问得烦了，索性说：“我。”
老师有点惊讶，看了萧霁半天，然后点头说：“这样啊。”
萧霁理直气壮。
反正这编舞的作者，现在连尸体都肯定烂了，她胡说八道也没人会知道。
而且……她可是公主。
公主想要什么，就得有什么，大不了以后黄泉相见，她亲自给人道谢。
老师想去拉她的手，萧霁不着痕迹地躲开，她也不以为意，又说：“我觉得你这个版本的《枯荣》比我们现在的版本要优秀，可以朝你要版权，做我们学院的教材吗？”
“……”萧霁慢慢说，“可以吧。”
老师自动忽略了她的“吧”字，对她说：“淑雅当时和我说你，我还觉得你年纪太大了，很可能不是跳舞的料子，但是见面之后，我发现也不能被心里定势，不能以己度人。”老师笑，“你很优秀呀，余念念。”
她年纪大，但是因为有钱，心境全不一样，相由心生，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有种没有被生活打磨过的别样的温柔。
旁边的学生们都面露异色。
余念念这人的口碑不好，学生里喜欢她的没几个，刚刚上课的时候看了她半天，觉得她动作优秀标准，现在又看到他们素来严厉的老师露出这种状态，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不会吧？我们难道还得重新学吗？这舞我都跳半个学期了。”
“你没听见刚刚老师说吗？这肯定改啊，还用说吗？”
“靠，我恨余念念！我都跳了那么久了，感觉都成肌肉记忆了，现在让我改，不是强人所难么？”
“她一来就改？这该不会是和老师商量好的，搁这儿跟我们唱大戏呢？好烦。”
“可是余念念真的很漂亮诶，我觉得我可以原谅她，她要是能跟我说一句话，她做什么我都原谅她！”
“瞅你那没出息的样！”
“我忽然就理解栾魏了，这张脸谁看谁不迷糊啊？哪怕他是栾魏，那看久了，不也得没脑子啊。”
他们越聊的声音越大，萧霁耳清目明，一字不漏地全听到耳朵里了，表情纹丝不变。
接下来的后半节课，老师安排了任务之后，就跟萧霁多聊了几句，大概都是关于舞蹈的，反正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老师还以为是她性格不好相处所致，其实是因为她啥也不知道。
学舞能那么快的原因，是她过目不忘和勤加练习，以致现在才能赶上别人的进度水平。
而且她自己也知道，她就到此了，无论再继续练习多久，也没什么进步的余地了，现在就是她的最高水平了。
聊着聊着，老师就让萧霁一直来上课，她只能说没工作就来。
下课之后，四处闲逛的康岫和周令就回来了，见到萧霁之后知道这件事，他有点忧心。
萧霁看他，一眼就看穿了他在担心什么。
康岫确实在担心，当时萧霁一口笃定自己只想爆红，一点去见王爱国的意思都没有，结果在他的坚持之下去见了一次之后，她几乎就天天往a大跑，拽都拽不回来，似乎要把她曾经的豪言壮语都给吃下去了。
康岫担心她以后也天天往这个舞蹈学校跑。
萧霁：“……”
萧霁一点这样的意思都没有。
她喜欢古语言，有关她的“本职”工作，却不太喜欢跳舞，所以这种情况基本不可能发生。
但是她在首都舞蹈学院上课的事情已经在网上传开了，学校里不少班级的学生都出来证实此时，余念念确实在他们学校。
而其中古典舞专业的学生们更因为上了同一节课而证据确凿，只是他们不想往外说。
怎么说呢？有点奇怪。
别的人不知道情况，网上的网民们却都以为余念念是来蹭的，阴阳怪气得别提有多难听了，但他们却觉得丢人——据他们偷听着了解到，余念念才学了两个月的舞。
两个月！
他们学了十多年！
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跟他们有着差不多的水平，这放谁身上谁的气会顺啊？
更别提往外说了，丢人还来不及呢。
所以他们都缄口不言，并且看余念念越看越不得劲，到也不至于嫉妒，他们学这一行，早知道有天才的存在，所以如果见到一个就要上去酸一番，现在他们早都成柠檬精了。
只是因为这个人是余念念，他们才觉得这有点不敢相信，更觉得心里乱七八糟、五味杂陈，默默地继续努力去了。
萧霁却不这么想。
她看所有学生，都觉得他们的未来还有无限可能和非常巨大的进步空间，几年的练习水平绝不会止步于此，这才是她所不能及的。
只是这些话无法告诉任何人，不过……公主殿下也没想着告诉任何人。
各人都有各人的命，如果每见到一个人就要想很多、说很对、做很多，那活着也太累了。
不在乎网上的评论，又连着往学校跑了十几天，康岫就把她从学校里薅出来，送去“特训”了。
康岫理直气壮：“你上次不是答应了吗？违约可是要赔钱的！虽然我知道你有钱、你哥有钱、你老…栾魏也有钱。但是钱不是这么花的，嗯？便宜了别人还不如便宜我呢……”
萧霁觉得他实在聒噪，后面的话基本没听，就听了第一句，想起来是之前她答应过的工作。
综艺节目，《我是特种兵》。
萧霁很想自己不是。
体能她是没什么意见，但是她却深知自己的大小姐脾气，绝不是过得惯军营生活的人，吃苦……她还真没吃过什么苦。
萧霁摸了摸自己的侧脖颈，慢吞吞地答：“嗯。”
康岫发现她的动作，问：“脖子不舒服啊？我怀疑是颈椎问题，现在好多年轻人都有颈椎病，低头族，还是要注意生活习惯，不然老了以后会很遭罪的……”
他说着说着，忽然又道：“不对啊。”他仔仔细细地看着萧霁，“你怎么可能会有颈椎病？”
他看萧霁完全不是个低头族，平时如果不是需要手机工作和付款，几乎是没有手机也能生活的那种人。
而且她也根本不坐办公室，运动量很健康，怎么可能会脖子不舒服？
萧霁根本没打算回答。
反正也讲不清楚，不如不答，随他怎么猜去吧。
康岫说的特训，其实就是看萧霁大小姐脾气，提前靠人脉打听好了节目组的拍摄基地，让她提前先去做做体能训练，这样上节目之后会表现好一点。
毕竟萧霁看起来就是“静”的，似乎永远都端坐在那里，跟张美人画一样，谁也想不到她“动”起来的样子，是疯子还是洒脱，康岫心里也没底。
萧霁听完，就只想把康岫的脑袋给炫下来。
然后公主殿下按下心中的杀意，认真地婉拒了。
那体能训练，且不说她的体力还可以，就算真到了需要在镜头前表现的地步，她也自有办法手段。
公主殿下从来只要赢，不在乎手段是什么，上得了、上不了台面，哪都无所谓。
康岫焦心，又苦口婆心：“哎呀，你怎么能不练呢？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咱们现在主动先练一练，以后上节目了也没人喊你娇气大小姐。我知道黑红也是红，但是你被骂了那么多年，也总想翻身不是？现在网上你的口碑已经比以前好多了，至少有人愿意替你说话了不是？说一句哈，这些可不全都是我买的水军，所以可见你的发展潜力是巨大的，咱们只要现在吃点苦，将来……”
萧霁：“……”
萧霁垂下眼睛。好多废话，好想把他拖下去砍了。
但她留着康公公还有用，现在不是他该死的时候，所以萧霁只是动了杀心，而没有行为。
她冷静地、认真地说：“我体力很好。”
康岫却说：“真的吗？我不信。”
萧霁确信自己的眼皮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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