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刚刚说的这些事恐怕连老大都不知道。
当然，秦川消失的那段时间，老大像疯了一样找他，不知道拦截过多少次他的乐队成员，联系过他的老师同学，但他上学的时候就不太爱和人交流，住的地方也在在校外租的房子，和周围人天生就有一道壁垒，他消失的就像水消失在水里。
老大郁郁寡欢了好一阵子，才重新振作起来。之后这些年他虽然没有再提过大川，但周天知道他心里一直都对大川有一种莫名的愧疚，仿佛当年他再极力劝阻一下，大川就不会那么义无反顾的往火坑里跳。
其实，他签不签约，哪能是老大所左右的事情呢，只不过老大一腔愁绪没理由发泄罢了。
秦川歪在沙发上，抬起手，映着灯光翻来覆去，他的手骨节分明，十分白皙，像小说里描写女子“削葱根”一般的手指，这双手用来演奏任何一种乐器都是赏心悦目。
他说：“我学了二十年的音乐，因为一纸合同，十年不能再唱，我这双手本来应该站在光芒万丈的舞台上弹奏每一首脍炙人口的歌曲，如今却只能偷偷的在琴行里教一些被父母逼着学音乐的小孩……”
奶茶不合时宜的叫了几声，周天听见门锁开动的声音，老大阴沉着脸进来，手中塑料袋里买的冰镇啤酒，上面凝成的水气已经开始往下滴水，不知道他在外面站了多久。
“你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这些事。”
秦川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都忘记了他们本来还在闹别扭：“你怎么会有他家钥匙？”
“备用钥匙，我不在家的时候他有时候来帮我浇花。”周天赶紧解释，在收到老大的眼神杀之后，周天觉得这里显然已经不是一个安全区域，周天从他们中间挤过去，“奶茶该去散步了，我带它下楼溜一圈，你们聊。”
周天关门的瞬间听到秦川好像在说：“不是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吗？你现在关心这么多干嘛……”
周天蹲下捋捋奶茶的毛，十分担忧老大的状况：“你大伯这下可麻烦了。”
虽然周天知道这件事的最初矛盾是秦川隐瞒老大这么多年解约的真想，但根据过往的经验来说，他们俩吵架，无论是谁的错，道歉的总是老大。秦川好像把需要跟别人打交道的经历都放在老大一人身上，回回意见向左，秦川总能把老大引入他的正道。
“我那不是要签合同，没看手机嘛，我再跟你说，你不是也打电话不接微信不回吗！”老大确认周天走了之后，又开始解释。
秦川没好气地说：“怎么？说着说着又怪起我来了？”
老大轻轻拍了几下自己的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总说不过你。”
“明明就是我对，你当然说不过我。”
“咱俩前天吃饭的时候，是不是跟你说过，少年宫有比赛，咱们确定了时间，你是能来的？”
“吃饭之前我是不是跟你说，我第二天有个重要会议？”
秦川仔细一想，确有其事，转换套路：“你一个大男人每天这么斤斤计较烦不烦！”
老大一脸莫名其妙，咱俩到底谁在斤斤计较？
老大说：“刚刚的事情，你从来没跟我说过……”
秦川好像想起来什么，坐下来，不知所措，“都过去了，说那些干什么呢。”
周天在操场上转了七八圈，看着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想着他们应该也都说开，就拉着奶茶往回走。
楼下的烧烤摊依旧热闹非凡，周天怕老大那个不争气的胃一会儿又饿的不行，就让老板烤了点老大爱吃的东西带回去，万一他们还没聊完，正好烤串啤酒，也能助助兴。
谁知道周天回去的时候，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去，桌子一片狼藉，沙发更是惨不忍睹。
周天给老大打电话，他大概知道周天要问什么，刚响两声就挂断。周天把手里的烧烤一把丢掉，真是狼心狗肺，亏着还怕他饿着给他买东西！
想着给秦川打个电话，安慰一下他，刚刚听他说他那段糟糕的经历，挺让人心疼的。
他说从他有记忆开始，父母就开始让他学习音乐，一个家庭多大的希望，多少的心血，竟在顷刻之间毁于一旦，难以想象他是怎么撑下去的，而周天们这些自诩是他朋友的人都没在场陪他走一程。
好在现在大家又重新遇到，又更多的时间去帮助他。
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这样一想，心里顿时舒畅多了，有老大在，他也不会有什么事。
刚刚光顾着和大川喝酒聊天，菜也没吃几口，溜了这么就早就饿了，周天叹了两口气又捡起来，算了毕竟也是钱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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