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后来一切事情的转折点。
程星辰爸爸没能熬过那个夏天,没能看到程星辰的毕业典礼。
周天一直在这里陪着程星辰,像家人一样。送程爸爸时,程星辰特别淡定,没有再哭,像个大人一样操心着葬礼的仪式。
程星辰的妈妈也从国外回来,送程爸爸最后一程。
那是周天第一次见程妈妈,从头到脚无一不透露着精致,剪裁合体的连衣裙,同色小礼帽,妆容素雅但一丝不苟,程星辰很像她,但周天也看得出来,她和程爸爸的气质一点也不搭。
程妈妈像是谪仙下凡,而程爸爸周身充满了烟火气。
他们的婚姻虽然不是程妈妈想要的婚姻,但是程爸爸人很好,总是给她想不到的体贴与关怀,如果不是舞蹈的魅力太大,说不定她会心甘情愿的和他过一辈子,享受他细致与体贴,忍受他的平庸与无能。
也可能就是这样一个“老好人”,才能让程妈妈这么多年与他仍保持不浓不淡的联系,让程妈妈此后那么多年,再没找到一个志趣相投又和他一样好的人。
但那个时候周天不知道,她回国还有另一层的目的——她要带程星辰出国。毕竟随着程爸爸的离开,程星辰在国内已经没有亲人,国外有更广阔的舞蹈天地供她遨游,而她就是能给程星辰这种保障的人。
程星辰爱舞蹈,但没有像她妈妈一样到了一种偏执的地步,她选择留下来,和周天一起开始新的生活。
但程妈妈找到了周天。
周天不止一次听程星辰说起国外的舞蹈界的大环境,也不止一次看到程星辰说起舞蹈时闪着亮光的眼神,周天不知道他是不是程妈妈口中所说的那个自私的人,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让程星辰举目无亲,错失大好机会。
程妈妈是一个很好的谈判专家,她的话,成功让周天有了负罪感,每天想这些,很晚才能睡去。
周天怎么舍得放走程星辰能,对于程妈妈来说,程星辰可能是继承她衣钵的最佳人选,但对周天来说,程星辰是他此生唯一想共度一生的人,是他的生命。但周天又想成为她的家人,见证她的大师之路。
葬礼结束之后,程星辰状态并没有好转,她总是会触景生情,常常看着某样东西发呆半天,也会一直流泪,周天怕这样下去,她再有什么心理压力,就想老大商量先带她回学校,那里还有很多关系她爱护她的朋友,那样的环境一定会比现在更好,说不定她会慢慢好起来。
程妈妈和程星辰散心回来之后,周天和老大便一直犹豫着怎么措辞,跟她说咱们一块儿回学校。
程星辰却跟周天说想和他出去走走。
周天看着老大,点点头,和程星辰一起出去。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手拉手散步,就算一句话没说,也觉得世界都是美好的。
回去的路上,程星辰说:“周天,我们分手吧。”
那一瞬间的感觉像什么呢?就像大冬天,你被人剥光站在雪地里,被人用一桶冰水浇到身上,立即从头凉到脚心,旋即又散发一阵火热,耳朵和脸通红。
周天听见自己的声音:“你想好了吗?”
程星辰停下来,低着头,很久之后才说:“想好了,对不起。”
“干嘛对不起呀,你所有的决定我都会无条件支持的啊!”周天也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哭是笑。
两人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走到门口时,程星辰突然抱住周天,这样的拥抱,原来每天都会,就像给疲惫的身体充电一样,但一想到这竟是最后一次,不由得鼻头一酸。
“周天,我爱你,特别爱你。”
“我也是,我也特别爱你,程星辰。”
这样的对话,每天都要重复好多次,人们都说恋爱总是有甜蜜期,过了那段时间,爱情就如同白开水一样,但周天和程星辰,好像永远也不会腻。
失去她,周天去哪再找这唯一契合的灵魂呢?
可周天尊重她的每一个决定,她那么有主见,那么喜欢周天,分手必然经过了深思熟虑,她有她的考虑,而他要做的就是支持她,无条件的支持她。
想想事情走到如此,她的难过又会比周天少多少呢?
老大一直在程星辰家里等着,看到他们回来,急着站起来:“你们回来了!”又不停的探头,试图从一些微表情上来观察聊天是否顺利。
程妈妈出来,把程星辰带回房间,老大才问:“怎么样?”
“我们明天就回学校。”
周天和老大回去收拾东西,其实来的匆忙,老大只准备了几件换洗衣服,根本不用收拾,但周天实在找不到宣泄的方式,只好把那几件衣服叠了又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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