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半夏稳定好情绪后,从林母怀里直起了身来,又瘪着嘴道:“哪有您这样呀~,跟哄小孩儿似的,还成长史,还更强大……”
林母轻笑道:“难道不是吗?”
“……”,林半夏嘟着嘴不回话。
“我们夏夏就是小孩儿。”林母笑呵呵道:“在妈妈这里我们夏夏永远都是小孩儿。”
林半夏看向电视,不理会林母的调侃。
“好啦!”林母拍上林半夏的手,轻叹道:“我只是怕夏夏后悔而已,你如果有一件重要的东西和另一件重要的东西,二者只能取其一,你怎么选?”
“嗯?”林半夏不解的回头。
“人的一生总是会遇见很多选择,鱼和熊掌往往不可兼得,但是他们总会选择自己更重要或者是更想要的那一个。”林母看着林半夏,一脸认真,继续道:“而且,还有的时候,你认为重要的东西,在别人眼里也许不一定就很重要。”
林半夏眉头一蹙,“您是在跟我说……”
“我是在回答你刚刚怕的那个东西,小木的鱼和熊掌终有一天会到来,而且究竟是不是鱼,是不是熊掌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林半夏明了。
林母继续循循善诱,“所以,你担心的东西,害怕的未来,也许只是你庸人自扰。”
“妈妈,其实有一点你说错了。”林半夏轻叹一声,自嘲道:“我担心的东西害怕的未来也许最后不是庸人自扰,而是……白日做梦,自作多情。”
“……”,林母真想一巴掌糊上她闺女的脑袋,苏木那孩子看向她闺女时的眼神,那眼睛里装的情愫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见,也就她闺女这个眼神不好的才看不清。
“你这孩子真是……”
林半夏接话道:“有自知之明。”
林母:“……”
算了算了,她还说她闺女庸人自扰,明明她才是庸人自扰,这些孩子们的事儿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今天她也说得够多了,剩下的路只能他们自己去走。
“我说赢了?”明明是难过的话收场,最后林半夏竟然开始得意了起来。
林母暗自叹息,突然道:“时间不早了,早点儿洗漱休息。”
说完,林母起身回了卧室,余下林半夏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守在电视面前。
电视机里面放着某个悬疑推理的电影,反正也没有人看了,林半夏犹豫了片刻拿起遥控器准备关电视。
〖“林墨!”〗
电影里面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林半夏放在关机键上的手指一顿,那嗓音低沉而又磁性,她听过无数遍,只是这次的声音里还夹着从骨子里透出的冷漠。
她抬头一看,屏幕上是一个她不认识但又觉得很眼熟的男演员,他穿着一身警服,脸色悲痛的看向某一处,而刚刚那声呼唤,就是某个人在叫他。
镜头慢慢转场,一个背对着镜头,穿着白衬衫黑色西裤的男士身影浮现。
只一眼,她就认出了人。
苏木。
原来她家电视机里放的‘某个悬疑推理的电影’是苏木饰演男二的《心理门·阳光之下》。
屏幕里,他慢慢转身,看向了站在他对面的警察,随即扬起唇角,那笑意里夹着冷意和嘲讽,他缓缓启唇。
〖“林墨,你以为……你赢了吗?”〗
那双夹着讽意的桃花眼正看着镜头,如果不是这句话里面带着主语,林半夏都以为苏木是在跟她说话。
可即便是有了主语,她还是不受控的代入了自己,如果有一天苏木一脸冷意和嘲讽看着她,她会怎么样?
……
她放下了遥控器,重新坐好,因为某个人,最后她看完了这整场电影。
深夜时分,电影结束。
林半夏躺在床上,睡意似有若无,迷迷糊糊间的最后清醒时刻,她后知后觉的想到了答案。
她应该会,万劫不复……吧。
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
苏木如约而至,上午十一点来了林家,林父要看顾厂子不在家,林母也跟着去了,那个时间里只有林半夏一个人在家。
好在那个时间点林半夏已经起床,否则苏木还得被晾在门外。
在林半夏洗漱和收拾行李的空档,苏木用林家的厨房和食材简单的煮了两碗面。
吃过午饭后,两人才从林家出发。
这一次离开和来a市一样,是阿飞开车载他们,只是……
林半夏实在不能理解,既然是阿飞开车来的,为什么苏木没让阿飞来她家,顺便再多煮一份面?她家里难道少那一个人的筷子和碗?
这操作,弄得她一个人独自尴尬了好久。
从上车到下车,她难受了一路。
直到和人挥手告别,阿飞的身影消失后,她才感觉好了一些。
vip候机室里,林半夏蔫蔫儿的坐在位置上。
“怎么了?”苏木一早就察觉到林半夏的不对劲,只是碍于有其他人在,怕是什么不好说的事情,才一直忍着没问。
林半夏扫了眼苏木,有气无力的摇摇头,“没什么。”
“还学会撒谎了?”苏木挑着眉,对林半夏的不信任有一丝不悦。
“唉~,你真想知道?”林半夏破罐破摔的问出了废话,还没等人回答,她就接着道:“我就是觉得我们不太厚道,还有些不太会……做人。”
“嗯?”
“就,就……”林半夏有些难以启齿,支支吾吾道:“就,就是飞哥,他又接我们送我们的,你连口饭都舍不得叫人来吃,搞得我太没有待客之道了。”
“这样啊……”苏木缓缓勾起唇角,对于林半夏的这番话,他好像听到了更深层次的内容。
林半夏没注意到苏木突然的高兴,她撑着手托起下巴又是一声叹息。
“可是,那是你家……”苏木收起笑容,眼底染上一丝狡黠,淡声道:“我本来就是个作客的,总不可能还带着我的客人吧?这样岂不是我太不会做人?”
“……”,林半夏耳根骤然爆红,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刚才那几句话说得不太对劲,她好像……俨然把苏木划分为了她的家人。
“放心吧!”苏木好似完全没注意到林半夏的赧然,继续道:“我还是很会做人的,阿飞在外面吃的更好,我们就一碗面,而且他的饭还是我报销,所以你不用操心他。”
“哦……”林半夏闷闷的应声,她现在只想找个洞给藏起来,再没了多余的心力去想别人的事。
苏木看着头埋得低低的、想把自己藏起来的林半夏,无声轻笑,满脸笑意。
小不点儿,又害羞了啊。
飞机缓缓升空,最后飞上蔚蓝的天空之上,透过圆窗,林半夏仰在座椅上意兴阑珊的欣赏着外面漂亮的云层。
透明的玻璃上明明什么都没有,她却仿佛看见了上面倒映着的那张戴着口罩的脸。
她缓缓闭上双眼,想象着此刻正坐在她身旁的那个人是怎样的模样。他应该也是仰在座椅上,戴着一只黑色的口罩和一顶鸭舌帽,那双唯一露出来的桃花眼此时肯定是闭着的,长长的睫毛应该顺着飞机上的小幅度动静微微颤动……
脑海慢慢描摹着苏木此刻的模样,她无所觉的扬起了嘴角。
在和林母聊了之后的第二天里,她其实想了很多。
十岁那年的事她以为自己已经完全忘记,虽然好像在最开始的时候她也确实忘了,可是……
记忆忘了,但是感情和身体没有。
她是个慢热且半社恐的人,除了她的朋友亲人这些熟人外,她和外界无论是言语还是肢体都是保持着很远的距离。
只有苏木这个例外。
自以为什么都忘了,自以为他是个陌生人,但是
从十多年后的第一次见面开始,她总是不由自主听着这人的话,也自然而然的允许对方靠近。
一切理所应当,她从来没有感觉到过不应该、不对劲和不舒服。
全是因为,她尘封的感情和早已养成习惯的身体都没有在抗拒,只有顺从和欢喜。
或许她母亲大人说得对,有时候她真的想得太多,也擅自的否定了一切。
既然如此,既然已经喜欢,既然已经近水楼台,她为什么要放弃得月的机会呢?
前路坎坷,但也并不代表没有明路。
毕竟,船到桥头会自然直,柳暗花明也会又有一村。
林半夏的未来或许也会有苏木呢?
她在十岁那年,在有苏木的苏家里面,就信誓旦旦的说过……
——“苏木哥哥,我在班上没有喜欢的人,在学校也没有喜欢的人,但是在这里我有喜欢的人。”
活血祛瘀、消肿止痛的苏木是能拯救她的唯一良药,从十岁那年她就确定了,不是吗?
在轰隆隆的噪声中,林半夏缓缓睁开了眼,然后扭头看向了身旁坐着的人,果然和她描摹的一样。
正闭目养神的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突然睁开了眼,轻声道:“怎么了?”
这声音很低沉,在口罩阻挡的加持下更低了许多,那双桃花眼里面好像含着一些担忧,就那样直直的看着她。
时间仿佛只是刹那,林半夏慢慢转回了头,小声道:“没什么,我就是……看看你在干嘛?”
“嗯。”苏木瓮声瓮气的应了声,然后重新闭上了双眼。
林半夏看向玻璃窗上完全不存在的那抹倒影,无声答话。
我就是……已经想好了。
苏木,我要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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