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缓慢睁开眼睛,眼睛有海水进入的涩痛感。

    她怎么会在水里?喻生呢?梁存呢?她不是应该在老校区?

    这里是无名海吗?这是她第一世的时候吗?

    她开始向上游,可怎么也游不上去。

    她正挣扎时,看见远处有一个奋力朝她游过来。

    林静眼睛突然有些累,她想闭上眼睛,但是她又特别想看清他是谁,因为她总觉得……总觉得……那个人,好熟悉……

    她用力睁开眼睛,来人离她越来越近,他的面庞逐渐清晰。

    林静顿时清醒,心感觉被扎了一刀。

    喻生!

    林静顿时在轮回空间坐起身,像之前每一次一样不停喘气,这次眼角却带泪,神情带有几分不可置信。

    喻生?那是喻生吗?他怎么会在水里?

    她听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语气欠揍。

    “这就是传说中的‘垂死病中惊坐起’吗?”

    林静抬头,面前是一个青春高挑的少年的……虚影。

    小天使看着她愣愣的表情,“不认得我了?”

    他露出一口标志性地大白牙。

    “现在记起来了吗?”

    林静无力地配合他笑笑,“哦,小天使啊,都长这么高了啊……”她看着他,“吃生长激素了?”

    小天使翻了个大白眼,不想理她。

    林静也没心情。

    “我这是……又死了吗?”她眼神落寞,空寂无神。

    “没有啊。”小天使耸耸肩,他突然凑近她,“只不过原定计划出了点问题,召你回来看看。”

    “什么问题?”林静问他。

    小天使似是犹豫,叹了口气说,“嗐,本来答应那个小哥哥不告诉你的,啧,现在看来也不得不告诉你了。”

    “什么小哥哥?”林静皱眉,心里有了猜测,急需证明。

    小天使没正面回答她,“你刚才有看见什么吗?”

    林静想,在梦里吗?

    “喻生吗?”林静试探问。

    小天使点点头。

    “还有别的吗?”小天使问。

    林静摇摇头。

    “啧,看来还没睡够。”小天使把她按倒,“再睡会儿。”

    “诶诶诶,你为什么能碰到我?”

    “哎呀,只是你碰不到我而已,但本使者能碰到你啦。”

    林静挣扎着起来,“干嘛啊,我睡不着,睡了就死了怎么办?”

    小天使也不为难她,“算了,让你睡觉你也记不起来多少,那我就……浅浅地帮你一把吧。”

    “什么意思?”

    小天使抱臂,“就让你,通过喻生的视角,看看你们第一世,发生的所有事情。”

    “我们第一世?”她和喻生吗?

    “看看你就知道了。”

    然后林静突然觉得困倦,意识流转到第一世,她和喻生。

    轮回空间里,小天使叹了口气,“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

    林静睁眼,“这哪儿?火车?”

    耳边突然传来小天使的声音,“你现在是作为旁观者来观看你和他的记忆,没有人会看见你,但是你能拥有他的主观意识。”

    “主观意识,喻生吗?”

    “我爱她,爱我的母亲,您呢?喻总?”

    喻生的声音!

    喻生挂断了他父亲的电话,把电话卡取出来扔掉。

    喻生还抱着他母亲的骨灰盒。

    喻生在z市墓园把她母亲安葬。

    后来在z市四中入学,一入学就因为出色的长相成为学校的校草,但又因为孤僻怪异的性格被排挤。

    喻生在学校没有任何社交,上课也没有认真听过什么,但是成绩出了名的优异,后来就成了学校里的一个高智商的异类。

    喻生在校外经常被小混混围打,一开始他还会还手,之后就任他们把他打得头破血流,觉得这是一种解脱。

    原来他的生活比她想象得还要苦。

    喻生没有钱,整天没日没夜地打工,有时候打的一些工还容易招记恨,找上门来报复。

    一个重度洁癖的人,却已经绝望到愿意被人按在泥地里打。

    高一一年都过得浑浑噩噩。

    暑假的时候,喻生带了一束菊花去墓园看他的母亲。

    “妈,我来看你了。”他把菊花立在碑前。

    那天他没有待很久,因为天很快就下起了大雨,他离开墓园,去便利店买了把伞,觉得今天来看母亲,怎么着也不能太狼狈,然后,像上天安排一般,他鬼使神差地回了一趟墓园。

    他在很远的地方,看见了一个陌生的女孩淋着雨,站在墓碑前。

    女孩没有打伞,雨水顺着她的鼻梁流过她的脸,却把她本就白皙的脸庞衬得更加干净明亮。

    她目光落在被雨水打击倒落滚到她脚边的一束菊花上,她最终还是耐心地蹲下身,把那束菊花扶正,整理了一下被打湿有些凋落的花瓣,找到一个稳定的支撑点,把它重新立在碑前。

    她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阿姨,您的亲人也真不仔细,花都滚下来了,您还怎么能收得到啊。”她一直有点迷信,

    她看着手里的一枝白色月季。

    喻生听清了她的声音,“啧,这雨下得还挺大,其实淋雨的感觉也挺好的。”冰冷到忘了痛苦。她心情不好。

    她头发被雨水淋湿了。

    喻生发现现在的雨好像小了一点。

    她把手里的月季花枝干折短,重心降低,立在旁侧,找好一个支撑点,雨水打不倒,“别人可能会说我有毛病吧,给一个不认识的人的墓碑献花。我经常都被人说有病,虽然我觉得我挺正常的。我觉得,帮您扶正属于您的花,是举手之劳,有这个举手之劳,也算是我们有缘分吧!”

    她天真地笑笑,“幸好我手上还有朵花,虽然不知道送这种花好不好,不过我记得,月季的花语是幸福快乐的心情,就当,是我送您的祝福了。”

    “既然有缘分,那为您献花也算是我对您的尊敬了。”她起身浅浅鞠了一个躬,“如果打扰,抱歉。”

    然后离开了。

    林静想起来这天了,那时候她刚刚初中毕业,那天遇到了臧民臻,知道她考了全城第一,对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本来还好好的,之后突然扯到她父母身上,说多亏了他,让她忘记父母的痛苦才能取得好成绩。还说她应该感谢他,结果竟然转学了。

    林静厌恶,忍着脾气走了。

    臧民臻就是一个神经病。

    她那天什么也没带就去了墓园,到了才想起来自己都没带花,去了最近的一个花店,菊花碰巧都卖完了,那会儿她碰巧迷恋月季花,本来想买一束的,但没有成束的白月季,她就随便挑了几朵最好看的。

    到的时候才发现她买的花是单数,不能和她父母平均分,她爸妈一直都非常讲究平均分,导致她也有点强迫症,所以她怕她爸妈在天堂也吵起来,就剩了一朵花带走。

    扶起陈梦笙的花有一半原因也是因为强迫症,至于破天荒地说那么多,好像就是没有理由做这种事,可能就是缘分,让她想给自己这个奇怪的行为找理由,又因为迷信,怕不敬,今天心情也不太好,碎碎念一出口就收不回,所以说了很多话。

    连她也觉得奇怪的行为却让喻生冰冷的内心突然有一个地方柔软地陷下去。

    喻生把伞压低,遮住脸,和林静擦肩而过。

    他抬起伞,回头看,雨又大起来了,小姑娘不紧不慢地在雨里走。

    他能看见她背影里,和他一样的忧伤。

    他重新走到陈梦笙墓前,他看着那朵白色的月季,那么单薄,像她一样形单影只。雨点无情地重重落到它身上,她却依旧昂着头,竟然真的稳稳立在那儿一动不动。

    像她一样顽强。

    他鬼使神差地拾起那朵月季,把它卡在他的菊花束后面,为它遮风挡雨。

    他看向一旁被打落的一片花瓣,鬼迷心窍地拾起来收好,又鬼迷心窍地说了一句,“妈,她挺好的,是不是有点傻?”然后自己都不曾察觉地笑了。

    他没想到,除了他,第一个来祭拜他母亲的人,居然是一个不认识的小姑娘。

    他回到街上,发现小姑娘还在屋檐下落寞地走,身上湿了很多,孤独可怜。

    喻生走得快,很快走到他前面,他莫名忍不住又去买了一把新伞,看见医院楼下有几个志愿者,他在林静走过来之前,找到了一个志愿者。

    “你好,可以帮我个忙吗?”喻生问。

    那是一个女生,见喻生长得帅,很快就答应下来。

    “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喻生把手里的伞递给她,“能帮我把这把伞送给那边那个小姑娘吗?”喻生给她指了指往这边走过来的林静,“额,就说是你们做公益,助人为乐就行了。”

    女生愣了愣,接过伞点点头,“好的。”

    喻生躲在角落里,看着志愿者把伞递给林静。

    林静原来愣了愣,不过很快就接过伞点头道谢,对她笑了笑。

    喻生觉得她笑得很单纯,比他见过的别人笑得都要真诚,都要好看。

    喻生坐车回了家,他拿出那片被他小心收好的月季花瓣,为了更好地保存它,喻生费了点劲把它做成了书签标本,把它精心收好,偶尔会拿出来看看。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是为了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小姑娘吗?

    他第一次动了她母亲留给他的遗产。

    陈梦笙留给他的财产其实够他在z市横着走了,但是他没兴趣。

    鬼使神差地,他第一次去了母亲留给他的那块地,在c城,第一次动了母亲留给他的钱,买了很多不同品种的月季植株和种子。

    他去学了一些园艺,请了一些园艺师,和他一起在那块地,种下了这些月季的植株和种子。

    他还没意识到,从他决定种下这些花种的那一刻开始,他心里也有一颗种子,在慢慢发芽了……

    他通常有空就会来这儿打理,因为忙,也很少和人打架了。

    一个假期下去,喻生倒也没有特别期待它们能长得多好,但……却有种别的期待。

    这么安宁的日子没过到多久,就收到了他父亲要再娶的“噩耗”。

    喻生回到z市之后,彻底颓废,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吃不喝,想饿死自己,想自杀,甚至没有去报名,还好都被江临胜发现给阻拦了。

    江临胜替他报了名,带他去做了心理检查,喻生一开始不太配合。

    江临胜也没法太强迫他,因为喻生的情绪实在是不稳定。

    喻生开学就请假了一个多星期没去上课,后来因为不想让江临胜找到他也搬了家。

    第一次回学校的时候,就又引起了一场轰动。

    因为他优异的成绩,一回学校学校就给他安排了演讲,稿子都给他准备好了。

    喻生没什么所谓,只是觉得有点烦,因为不想和人多费口舌,所以这种事他懒得拒绝,领了稿子也没怎么看。

    他浑身的气压太低,从来没有人敢真的靠近他主动和他说话,因为喻生也不会理。

    传说中的“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可这一天,他拿着稿子回教室的时候,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那个……同学?”林静小心地走过去。

    喻生第一次停下脚步。

    这个声音……

    他转头,果然看见那天那个小姑娘的脸,虽然只有几面,但他却印象深刻,一直无法忘记。

    他以前把这个归咎于他的过目不忘,现在才发现好像不太一样。

    林静神情有些犹豫,好像在考虑要不要和他说话。

    她见他转过身来,松了口气,林静社恐,而且有尴尬症,特别怕喻生没转头来。

    她左右看看,小心地走过去。

    喻生难得站在原地等某个人。

    “那个,同学,教务处,怎么走啊?”林静小心翼翼地问,她颜控,又紧张,又社恐,所以此时显得特别拘束。

    “你是去?”喻生莫名其妙地多问了一句,本来只指个路就行。

    “报道。”林静说。

    林静见他有点疑惑,也知道现在已经开学一个多周了,就补充到,“之前受伤住院,今天第一次来学校,报道。”她看他。

    喻生捕捉到她受伤住院的字眼,微皱眉,心突然拧了下,不过很快又恢复。

    第一次给自己找了个麻烦事做,“我带你过去吧。”

    他语气平淡。

    林静点头。

    喻生把她带过去,林静道过谢之后喻生就离开了。

    在之后他演讲时,林静发现他上台之后很多人都很激动,鼓掌尖叫,林静见怪不怪,毕竟那个同学的确长得很帅,同学们对帅哥都这样。

    林静知道他的声音低沉优雅,很好听,连说一句话都有人在讨论。

    聂蓉蓉凑过来和他说,“果然是校草啊,真的名不虚传。”

    “嗯。”林静赞同地点点头。

    “不过人也是出了名的高冷,近不得身啊。”

    林静皱眉,“有吗?我觉得他人挺好的啊。他之前还带我去教务处报道呢。”

    林静声音不小,不仅聂蓉蓉,许多人都转过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真的假的,不会吧。”

    林静没懂,皱紧眉头。

    聂蓉蓉又问,“你没认错啊,真的是喻生学长?”

    “原来他叫喻生吗?”他演讲之前都没有做自我介绍,直接照着稿子没有感情地开念。

    “真的是他啊?”

    “不然呢,声音都一模一样。”

    众人张大了嘴,“哎呀,你运气怎么这么好啊。”

    “好羡慕。”

    ……

    学校鉴于喻生的情况,没有强制要求他上晚自习。

    喻生晚上就去打工,今天心情莫名好了点,回去得早,在路上,他看见林静迎面走来,喻生愣住,然后看见她拐进自己住的住户区。

    喻生跟在她后面也进去,看见她径直走过去,上了最里面,正对面的那栋楼。

    从楼梯间的窗台可以看到她住在哪儿。

    喻生突然有了一个难以抑制的想法。

    他跑去打了一辆车。

    “师傅,去c城骆子路。”喻生语气莫名激动急切,竟然还好像笑了。

    “小伙子,现在去那儿有点远啊。”师傅说。

    “能去吗?”喻生问。

    “能,去哪儿都能。”

    汽车开动。

    ……

    喻生跑到山上,他种月季的地方。

    那里他没做什么保护措施,他很久没有来过了,从b市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来过,有半个多月了。

    半个多月前这里还是一片土和几株苗。

    但今天,他发现,这里的很多种子都发芽了。他发自内心地笑起来,笑得很高兴。很久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笑了,他有点不敢相信,

    他倒在草坪上,笑得不可置信。

    他脑海里浮现出今天看到她校牌上的名字。

    林静。

    他记住了。

    一个晚上,他不知道到哪儿去找了一些铁网把这里围起来。

    天快亮了才回了z市市中。

    后来他又买了很多月季种子种在那片草坪。

    他发现林静每天都是一个人回家。

    他们的住户区离学校有点远,一般人都应该会住校,而且也几乎没有什么人走他们这边这条路。

    所以他每天早退在学校外面打工,等到晚上放学的时候,会偷偷和林静一起回去,只是他在马路对面,离她距离也很远,会耽误不少时间。只为了远远看她一眼。

    他发现这个小姑娘每天晚上回家都会在路上捡棍子,喻生觉得那是她自己藏的。

    小姑娘挺谨慎,挺好的。

    只是喻生没想到林静有被害妄想症,谨慎过分,也紧张过分,有一次离她近了点,林静差点拿棍子打他。

    林静转身,棍子抬到一半,看到是风靡全校的神秘的喻大神,瞪大了眼睛。

    “喻生学长,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林静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眼神害怕又自责。

    喻生被她逗笑了,“你又没打到我。”

    林静愣了愣,“原来你会笑啊!”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又开始道歉。

    呸!这嘴。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我……那个……”她一时语言系统混乱。

    “嗯?”喻生先是小小地愣了一下。

    林静叹了口气,“哎呀,对不起,学校里面看你太冷漠了,所有人都说你不会笑,又神秘,我们也没见你笑过,听多了就……”她又想到别人说喻生不喜欢听别人说话。

    自己应该不是把他惹烦了吧?她可不想得罪人。

    喻生慢慢收起笑。

    “我是不太喜欢笑。”喻生简单回应她。

    林静松了口气。

    “那是我好笑?”林静挑眉。

    这话喻生不知道怎么接,沉默。

    最后憋出两个字,“不是。”

    “哦。”

    喻生主动问,“你每天一个人回家?”

    “对啊。”

    “你不怕?”

    “怕啊,不然我拿棍子干嘛?诶,不瞒你说啊学长,我其实有点被害妄想症,刚才就是……额……你知道的,抱歉。”林静带歉意。

    “挺有安全意识的。”喻生说。

    两人始终隔着一段距离,不会让两个人不舒服。

    林静挺不一样的,不会问喻生那些讨厌多余的问题,不会主动来碰他,故意和他离得很近,主动和他套近乎,装得那么矫揉造作。

    就是有点怕他。

    “学长不是早就离校了吗?”气氛太尴尬,林静主动开口。

    “打工。”喻生意简言赅。

    知道他话少,林静也没有多问,毕竟也没有很熟。

    “你可以不叫我学长。”喻生主动说。

    “啊?不叫学长,直接叫你名字吗?”不太礼貌吧。

    “嗯。”

    “哦。那,喻生?”林静试探着叫他。

    “嗯。”他应答,“林静。”

    “嗯?”林静反应过来,“你知道我名字?”学校里说他连老师同学的名字都不记得。

    “嗯,见过你校牌。”喻生回答。

    林静没多想,“那你刚才叫我干嘛?”

    喻生轻笑,“礼尚往来。”

    “哦。”那你还挺有礼貌?

    林静知道他脾气怪,交流都很正常。

    “学长……额,喻生,你家也住那边吗?”

    “嗯,和你在一个小区。”

    “你遇见过我吗?”

    “嗯,晚上回家看见过你。”

    “哦……”

    ……

    后来林静晚上回家经常都能碰见喻生,但为了显得正常,喻生虽然每天都默默和她一起,但有时候并没有明显地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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