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二月中旬后,气温急剧下降,直逼零下,城市被寒意笼罩着,南川市也正式步入了干燥的冷冬。
晚间8点过一刻,虞伽身穿一件深咖色短款休闲皮衣出现在一间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门口,随着门铃“叮咚”一声响,她撩着长发进店,脸庞素净,脸颊慢悠悠地挪动着,神色略显疲惫,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高颜值,而她高挑的身材也总能轻易抓住人眼球,那时,收银台的小哥哥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徐徐走来的她,看她外套微敞着,看她脖颈连着胸口的地方露出一截浅灰色的内搭毛衣,将她整个人存托得洋气又柔软。
跟她一起进来的还有一姑娘,短发,长得也挺正,那会儿两人正说说笑笑地朝着冰柜的方向走。
当时便利店还有两顾客,看到她们进来后视线全程不受控制地挂在她两身上,以至于钱包掉了都没反应。
即便周遭目光再灼热,也没换来虞伽的回头,大概是真不在意这些,所以慢悠悠地朝前走着,三秒后,却因为简笑的一句玩笑话而笑得双眼眯成细缝,紧接着,拿手机轻敲一记她肩膀,随后拉开饮料柜的门,俯下身来挑饮料。
晚上要吃火锅,所以她挑了瓶解辣的酸梅汤,恰好这时,手机在口袋里响了声,然后人就这么站在敞开的冷柜前掏出手机,身板儿笔直地看消息,而她那双过膝长靴又恰恰将原本就超一米七的个子拉得更加纤长。
简笑还在讲话,边讲边目不斜视地盯着冰柜里那些玲琅满目的饮品:“好忙哦,从出小区到现在,发一路消息了,谁哦盯那么紧?”
虞伽在对话框里快速打字,不带标点不带停顿,噼里啪啦地输了一通后,摁发送,随后把手机重新揣回兜里:“初中同学。”
“男的女的?”
“在追你啊?”
“还是已经在一起了?”
面对简笑不带喘息的三连问,虞伽耸耸肩,一脸无语状:“我该回你哪个先?”
“快说。”
虞伽没说话,反而笑着转身去货架前挑选小零食。
“你快说啊,我们本来还想撺掇局来着……”
话讲到一半,忽然就刹住了,虞伽也因为这“意图不轨”的半句话转头瞪了她一眼,随后就看到简笑一脸做贼心虚地避开视线,瞥向零食区,脸上写满了“因为疏忽而差点暴露计谋”的心虚感。
而那个当下,虞伽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腾腾杀气,五秒后,慢条斯理地收回视线,从货架上挑了包红烩味的薯片,说:“你们好无聊哦。”
“你跟他真没戏了?”
“跟谁?”
“别装傻,你知道我说的是谁,还非要我把名字念出来么?”
“早翻篇咯。”虞伽堵住她的话。
“所以你现在是什么打算?”
那时门口“叮咚”一声,感应门因顾客进出而自动开启,与此同时,冷风涌进来,撩起她耳边的长发,虞伽没理会,继续挑选着货架上的小零食,徐徐说:“打算回头看看那些追我的人,该接触的接触,该谈的恋爱一段也不能少。”
藏在口袋里的手机也是在这时轻微地震,是来电,但她没有接的打算,而是抬头看向一言不发的简笑,接着说:“我这年纪为什么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我还年轻,难道不该谈一场真正轰轰烈烈的恋爱吗?”
……
而就在这话说完的隔天,学校里忽然之间传出有人在高价售卖虞伽秘密资料的消息,紧接着一传一,十传十,百传百,事件被肆意宣传开来,有人笃定地声称这次爆料可靠精准,有图有真相,还有人煞有其事地扬言自己知道更多的劲爆内幕,收费公道,需要的加q发资源。
于是,事件经历了整整一下午的传播发酵,最后被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这其中也包括了虞伽本人。
神奇的是,她甚至还接收到了一条来自某群的陌生好友验证:手上有(鱼jpg)的一手资料!绝对劲爆绝对靠谱!感兴趣的戳我哟!
牛逼。
资料都卖到她头上来了。
虞伽当时有些懵,然后,开始细细琢磨这消息的可靠性,呼吸也随着逐渐加深的揣测而变得越来越急促,整个人也因为“不知道是什么消息被泄露了”而轻微地发抖,无措感和未知的恐惧感一点点攀爬上来,呼吸起伏,缓了足足五分钟后,才用力抽一口气,不断提醒自己要冷静,要分析,要理智思考。
这么想着,脑海里也忽然闪现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能知道她细枝末节的人几乎没有,唯独那一人,曾信誓旦旦地声称他手里掌握了厚厚一沓有关于她出身背景以及在美国所有经历的资料,甚至还问她要不要看。
当下第一反应就是将两件事紧密地联系到了一起。
与此同时,握着手机的手指开始止不住地抖,虽然不清楚他是出于什么目的要置她于死地,但目前他的嫌疑最大,知道的也最多,所以很难不怀疑他跟这事无关。
胸口因呼吸和紧张而剧烈起伏,两分钟后,虞伽终于鼓足勇气拨通了丁舒冉的电话。
“你知道姜则厌在哪吗?”开口的瞬间,她紧咬着下唇,声线里带着一丝明显的哽。
丁舒冉大概是在运动,一边细微地喘着气,一边说:“姜则厌吗,在楼下球馆跟祁曜打球呢,找他啊?”
虽然竭力克制着情绪,但声线里仍透着一丝克制不住的颤,虞伽又问:“所以你们现在是在哪里?”
“我在银华体育馆三楼舞蹈社排舞,他们在二楼打篮球,怎么了宝贝儿,你声音听着不对劲啊,出什么事了么?”
“我先不跟你说了,”虞伽补充一句,“晚点再跟你解释。”
挂了电话后,虞伽头也不回地冲出学生宿舍,那会儿天色阴暗灰沉,冷空气跟刀片似的胡乱刮在脸上,生疼生疼,而她走得急,连外套都来不及拿就一路小跑着到校门口拦了辆taxi。
约莫二十分钟后,人又杀气腾腾地出现在银华体育馆的门口。
进门的时候与进出的两三人擦肩撞肘,引得他们频频回头,但她顾不上道歉,疯一样地往里闯,门口的工作人员见况后及时阻拦,说没会员卡不让进,虞伽差点发飙,好在那会儿丁舒冉从三楼赶下来替她解围,这才没被人当成神经病架出去。
虞伽当下只说了声谢谢,也顾不上解释了,就这么急匆匆地朝着二楼的篮球馆方位杀过去。
长发凌乱地散在脑后,也因不断加快的步子而轻微晃荡,身上只穿了一件彩色条纹薄毛衣,但她一点也不冷,反而热得不行,满脑子就一个想法,她要见姜则厌,要跟他当面对峙,问他为什么要将信息泄漏,问他究竟想怎样,是不是非要搞得两败俱伤才满意。
然后,脚下生风地朝着目的地走去,再后来,快走的步子逐渐转为小跑。
但还是晚了一步。
当虞伽赶到篮球馆的时候,球赛结束了,球场里换了波人,里头没有姜则厌的身影,也没有祁曜的。
问了坐在观众席看球赛的两个男生,而那两人在看到她过于焦灼的状态后,挺好心地告知她一般他们打完球都会去盥洗室洗澡换衣服,让她去那边看看。
因为这话,虞伽返身气势如虹地朝盥洗室走,巧的是,她刚出篮球馆就措不及防地撞上了迎面而来的祁曜。
他那会儿刚从盥洗室出来,背着包走在铺洒着光的长廊上,身上还烘托着一股刚洗完澡还未散尽的热气,看到虞伽的瞬间整个人都愣怔了一下,刚要发问,却被虞伽及时抢话:“姜则厌呢?”
“他不在哦。”
“是没跟你在一起,还是已经走了?”
“半小时前就走了。”
“去哪了?”
大概是因为她稍微拔高的音量,以及此刻眼底正蕴着无处掩藏的怒气,祁曜不答反问:“你两这是怎么了?”
“你告诉我他去哪了!”虞伽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是绷着的,怒火早已烧至脑门以至于她根本无法冷静。
也正因为他们之间不足一米的社交距离,所以祁曜能明显感受到她浑上下都透着一股子“今天要是问不到他在哪儿,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腾腾杀气。
那时候,虞伽也同样从祁曜欲言又止的眼神看出了显而易见的为难,于是抽一记鼻子,索性用最直白的方式问他:“所以是铂钧华府还是上岛郡庭?你只要告诉我是或不是,不算出卖他。”
“你别问了。”
虞伽置若罔闻:“所以都不是?”
“你真别问了。”
“不说也行,”虞伽缓缓点了下头,看来非得逼她用点不得已的手段才肯坦白了,“那我们来聊聊你的事儿。”
祁曜又愣了下:“我的什么事儿?”
“你送冉冉的第一个包其实是买给前女友的,但那会儿你们已经分手了所以没来得及送出去,而你没舍得扔最后就顺水推舟送给冉冉了。”
姜则厌之前没事的时候老喜欢跟她聊点儿身边朋友的趣事,挺多是关于祁曜的,听多了才发现这人是真的有点儿虎。
因为这话,祁曜看着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一股“匪夷所思”的惊悚,而虞伽看他的眼神里却充斥着一股“势在必得”的笃定。
长廊的窗户上透着光,满满的光,而他们在飘满浮尘的光线里目光交错着,彼此捍卫着一份不可退让的坚持。
顿了顿,虞伽接着说:“冉冉一直都不知道这事儿,所以你想让她知道吗?”
祁曜仍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还不肯说是吧?”虞伽接着抛出第二个八卦来,“有次你喝多了说住姜则厌家,事实上住去哪了也要我讲出来吗?”
话音刚落,祁曜秒回:“我住的可是我自己的房子,没别人。”
“是,那房子住过谁你心里清楚,这事儿要是被冉冉知道了……”
“行行,我说。”祁曜终于忍不住插话。
虞伽没说话,抱着臂以一副“静观其变的姿态”等他继续往下说。
“他们家今晚会办个party,所以老姜提早回去准备了,”祁曜说,“但虞伽,我劝你最好别在今晚找他,因为今晚去他家的全是他爸妈生意场上的伙伴和一些社会地位很高的重磅级人物。”
虞伽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三秒后转身,腰板儿笔直地朝长廊的另一端的出口方向走去。
“冷静,别冲动,有什么问题好好谈清楚不就行了,没必要搞得两败俱伤!”祁曜在她身后喊。
因为这话,虞伽终于停住脚步,转回身来,那时,太阳快落山了,刺眼的光线直直打在她素净的脸庞上,她撩了下长发,在祁曜欲说还休的目光注视下,身子向后慢慢倒退着走,与此同时开口:“如果今天身败名裂的那人是你,告诉我,你该怎么冷静?”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