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舆论被推到风尖浪口的那会儿,虞伽开车回了趟学校。
当帖子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冲上热搜第二,并在沸腾状态下持续吸引各路粉丝以及围观群众纷纷转发留言的时候,虞伽开始收拾行李。
也正因为她不予置理的态度,以至于等她收拾完行李准备开回上岛郡庭的期间里,手机几乎要被打爆。
然后,摁了关机,以一种全然漠视的态度,一脚油门飙到了姜则厌高档小区的地下车库里。当时心里窝着火,将车子倒进车位的时候连刹车都没怎么带,差一点怼上安安静静停在旁边车位上的911,吓得她猛踩一记急刹。
等车子彻底停稳后才别过头看了眼,这才发现两车正紧挨着,空隙不足20c所幸没蹭到,不然可得把她心疼坏了。
轻轻吸了口气,熄火下车,打开车前引擎盖,将行李箱从里头拎出来,再合上引擎盖,锁车。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只是情绪仍旧波荡,手心微微发汗,紧接着,就这么单手拖着行李箱上了电梯,另一手摁楼层号。
电梯缓缓上升,不多时,叮一声,抵达楼层。
出电梯,摁密码进门,再后来,索性连手机都没从包里拿出来,换了身衣服躺床上,拉过被子蒙上脑袋一直睡一直睡,直到被饿醒。
醒的那会儿头脑还有些懵,早忘了自己没拿手机进来,于是手探到枕头底下一阵摸索。
摸了好一阵儿没摸到,又转到床头柜上继续摸,足足一分钟后才反应过来,手机压根就不在这屋里,这么想着,酸软的身子被她强行撑起,随后别过头瞄了一眼床头柜的电子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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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整整睡了近十个小时,人都快木了。
虞伽上厨房烧了壶热水,屋里没开灯,玻璃窗上倒映着大片城市的霓虹夜景,她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站着,直到水壶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才缓过神来,才稍稍从低气压中挣脱出来,于是几步走到沙发边把手机从包里捞出来。
开机的瞬间,数不清的微信和短信同时蹦了出来,虞伽撩了把凌乱的长发,找到姜则厌的微信,而视频通话偏偏在这时响起。
吓一跳。
三秒后,吸一口气,摁接受,看到数小时不见的姜则厌出现在屏幕的另一端,四周光线灰暗,正赶上天刚蒙蒙亮的那会儿,而他就那么坐在商务车的后座上,神色稍显疲倦。
“到了?”虞伽说。
姜则厌没吭声,透过屏幕看她,仔细端看她。
虞伽被他盯得有些虚,下意识地避开眼神,也在那时开口为她的心虚打上掩护:“坐了一下午的飞机累不累?”
“你那里太黑,开了灯再说。”
虞伽本来没察觉到,直到他说这话的时候才察觉到客厅没开灯,确实太暗了,这才慢慢踱去开灯,就在灯光霎亮的同时姜则厌摇了摇头:“你挺不对劲的。”
停顿两秒,又说:“是不是想背着我动什么歪脑筋?”
“没,”虞伽重新将目光移到他脸上,看着视频里依旧帅得无法无天的姜则厌,忽然觉得他要在身边就好了,于是吸一记鼻子,继续说,“你还没时间看热搜吧?”
“看了。”
他答得十分气定神闲,却也完全出乎意料。
虞伽愣了愣,推算着他的飞行时间跟现在的时间来看,他应该是在出了机场后,坐上车的第一时间就给她拨了视频通话,所以,对于时间管理这方面她觉得姜则厌简直做得出神入化。
安静了须臾,才说:“你到底从哪里偷来的时间刷微博?”
“上飞机前就看到了,热搜第二,你挺牛。”
“所以你看到我跟皇甫传的八卦了?”
“嗯,你的桃色绯闻。”
还挺欠地特意强调了一下。
虞伽是真没想到姜则厌还有功夫在这里调侃她,但也不生气,只好无奈地耸耸肩:“早上被你拽起来我困得要死,回来后一觉睡到现在,手机也关了,现在还不知道网上是什么个情况,挺烦心的。”
“你心那么大怎么会烦?”
虞伽被他怼得说不出话来,只好隔着屏幕狠狠瞪了他一眼,在这间隙里,姜则厌慢悠悠地接着说:“热搜被压下去了,全国网民只知道吴泽洋有个绯闻女友,至于这人究竟是谁还挺模糊的,还有,是谁爆的料我这边很快就有消息了。”
他身子懒懒地向后靠着,手肘抵着窗沿,目不斜视地看着虞伽。
“网上都在说我名字,”虞伽秒问,“怎么就模糊了?”
“这不容易么,找人放点烟雾弹出去。”
“什么意思?”
“不是被拍到侧脸么,找点跟你侧脸相似的二三线模特儿放出去混淆视觉,这事办起来不难,”他说,“网上那些人关心的并不是你是谁,而是跟皇甫有关系的是谁。”
轻轻呼吸着,脑子飞快地转着,直到这一刻才彻底醍醐灌顶,才真正领会到他字里行间的意思,然后,来不及开口,就听姜则厌接着说:“你这么聪明会想不到?”
“不是想不想得到的问题,”虞伽说,“就算有办法,但没摆平事儿的渠道有什么用。”
“没办法,伽,能替你遮风避雨的只有我,”他笑嘻嘻地说,“现在知道爷的重要性了不?”
他笑起来眼睛太花了,特别帅也特别撩人,隔着屏幕也差点让她陷进去,接着,眼眶微微泛酸,也终于理清了思绪。
姜则厌在起飞前就得知了这则八卦消息,所以在她睡觉的这十多个小时里,他就已经派公关团队替她摆平了这件事,所以她能“平安无事”地下热搜,也全靠姜则厌在背后劳心费力地默默解决。
她看着屏幕里依旧懒洋洋的姜则厌,轻轻唤了声:“姜则厌。”
“倒也用不着感动哭。”
原本心底萌生的那点儿感动全因为他嘴欠而彻底消灭,虞伽忍着翻他白眼的冲动,改口:“你是怕我连累到你吧?”
姜则厌只笑,不接话,虞伽轻巧地将话题转移开:“所以皇甫真是蕾丝?”
“谁知道。”
“你们不是认识挺久了,会不知道?”
“我不关心别人的事,”姜则厌忽然凑近,透过屏幕细细打量她,“你也别过分关心其他人的事儿,我走还没到一天你就给我惹上热搜,挺有本事的,看这情况,接下去一个月你也不打算消停了?”
“又不是我找人爆料的。”
停顿了两秒,虞伽补充:“但我可能知道是谁爆的料。”
姜则厌没打断她,从外套兜里掏了盒口香糖出来,叼一支到嘴里,然后才用闲着的那只手慢腾腾地剥开糖纸。
吃个糖也能帅成这样真是没谁了。
虞伽看着他。
看他因为奔波了十多个小时而略显疲惫的眼睛,看他腮帮子徐徐挪动但丝毫没要开口的打算,这也就意味着他是在等她把后边的话补完。
所以,她又继续说:“你知道赵伊麦这人么?”
话音落下的时候,商务车恰好稳稳停靠在路边,而就在车门移开的霎时也同样为他们的对话打上了休止符,姜则厌偏过头看了一眼窗外,三秒后缓缓收回视线,将镜头移近,对虞伽说:“我到了,先去处理点事,晚点跟你讲。”
然后,视频通话到此结束。
……
姜则厌在那之后没回过电话,也没来过信息。
虞伽点了个外卖将晚餐解决了,然后去卫浴冲了个热水澡,等空下来之后才窝在沙发里逐条回复微信。
关于虞伽和皇甫的八卦从经历数小时的发酵到沸腾,再到公关团队出手压制后的逐渐冷却,最后由腾空而出的新娱乐八卦及时替换热度过后的彻底平静,虞伽在此期间经历了如过山车般跌宕起伏的心境。
庆幸的是,因为虞伽没有任何社交账号所以网络上几乎查无此人,关于一开始被爆出的所有关于虞伽的信息也只停留在“这妞长得是真美”,“身材也可”,“据说风评不怎么样”,“但也没有得到实锤”的类似观点和评论中,但心里清楚,想搞她的人已经彻底盯上她了,而她确实有太多不想被扒的不可告人的“黑历史”,更不想因此牵连到姜则厌,因为以他家在南川的社会地位和分身背景而言,她那些乌泱泱的过往注定会成为他无往不胜人生中的绊脚石,他也注定会因为她而煞费苦心,跟家里作对。
所以她今后更得活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皇甫发来过几条信息,都是些抱歉和已经在找人处理的消息,虞伽看了眼对方的发送时间,是从她两“绯闻”被爆出后的两小时内发来的,那会儿她正好关机。
虞伽:这事跟你没关系,你也是受害者,该跟我们道歉的另有其人。
这个“另有其人”指的是谁,彼此心照不宣。
皇甫没有及时回复过来,虞伽猜测她这会儿肯定被一堆破事搞得焦头烂额,所以根本就腾不出时间来看手机。
退出跟她的聊天框,点开简笑和丁舒冉的群聊消息,看到两人在里头一唱一和地安慰她半天,还问怎么打不通电话是不是想不开?
虞伽回复:你们两是安慰我还是看我好戏?
然后吧,安静了没多久的两人又开始活络起来,手机接二连三地响,都是些问她“要不要人陪”,“今晚要不要出来嗨皮”“要不要找几个小鲜肉一起喝酒”之类完全没有营养的话,虞伽没搭理她两,翻出电视柜里的xbox开玩。
一直到凌晨两点多,姜则厌那边才有动静,发了条微信问她睡没睡。
虞伽只拍了张她在打赛博朋克2077的荧屏照发过去。
姜则厌:看样子是没事了?
虞伽没回他,继续打了会儿游戏,然后姜则厌又发了条消息过来,但她没立即看,等游戏过了一关卡才点开:你说的那个赵伊麦我知道。
虞伽瞬间把游戏手柄丢一边,盘腿坐在沙发里噼里啪啦的一通打字:所以她到底是什么路子?
对话框里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消息,虞伽当时等得挺心急,差点一个电话急催过去,结果姜则厌的信息就这么回了过来:她追过我哥,也被我妈教训过,这女的不简单,总想通过各种手段往上爬,干得全是些缺德事儿,现在能这么得瑟是因为攀上了某视频平台的老总,但知道这事的人不多。
虞伽秒回他: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姜则厌的消息在两分钟后回过来:他认的那干爹是我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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