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云接地,电闪雷鸣的轰声夹杂着伞也挡不住的暴雨。风且不大,但拂面飘来雨水混着青草淤泥的气息。空气闷塞阻碍着呼吸,大雨没有带来清爽,反而更加沉闷。
雨天漫步本来是一件浪漫的事,但这仅限于绵绵细语。暴雨中漫步,要么迫于困境,要么脑子有病。
沈箐安心里想着,这应该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自己属于前者。
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这古代,沈箐安都极少与异性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在这暴雨之际,俩人同撑在一把伞下,伞是如此的小,即使沈箐安有意想保持距离,但也不可避免的会碰到俩人的手臂。
她十分拘谨,拘谨的说不出一句话。只想着不能靠的太近,以至于湿了衣裳也不得知。
察觉有异,云承衍的脚步突然停下。他瞧见了沈箐安右肩湿了一大片,脸色沉了沉。
“怎停下了?”沈箐安并未察觉,只是疑惑为何停下。
“你衣裳湿了。”
嗯?沈箐安伸手摸了摸衣裳,这才发觉右肩膀湿漉漉的。方才没注意的时候倒不觉着如何,但现如今却觉着湿衣服黏在身上特不自在。
“无妨,下雨天弄湿衣裳也是常有的事。”
云承衍眼神突然有些黯淡,良久才开口道:“是不是觉着与我同撑一把伞颇为不自在?”
语气似带着些抱怨又夹杂着一丝委屈,沈箐安慌了,她连忙解释:“不是的不是的,公子误会了。公子一直在帮我解决难题,我感谢还来不及呢。又怎会觉着不自在?”
“那你可走近些,风雨无眼,湿了衣裳生病了可不好。”
“好。”
街上的人行色匆匆,唯有他们二人走得极慢。自从有了云承衍的“提醒”,沈箐安确实是走得更近了,俩个手臂几乎是贴着的。不知是否是天热的缘故,沈箐安的脸竟红的有些发烫。
——
一刻钟的路程硬是走了俩刻,有了今日下午的事情,知晓她定是偷溜出来的,云承衍没有询问,也就直接将人送到了侧门。
雨势渐小,空气再无那般闷热,倒是多了几分清爽凉气。
眼瞧着已到沈府侧门,沈箐安轻颔首,感谢道:“多谢公子今日之助,来日得空必定请公子吃饭。”
“何时?”
?
沈箐安突然被这直爽性子之人逗乐,改日吃饭这句话本就不是客套,如今直接问了,倒省了不少事情。
沈箐安眉眼弯弯,笑问道:“明晚酉时如何?”
云承衍应答得很快,“明日有巡街花灯,热闹无比。酉时恰是开始之际,那便约在明晚此时,我在珍宝阁下等沈姑娘。”
“好,明日见。”
告别云承衍,沈箐安快速将门关上。也无暇去管门是否被雨水打湿,就这样靠在门背上,手掌轻抚胸口,脸颊微烫。方才俩人贴的如此近,沈箐安只觉着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她觉察到在俩人行走的途中,云承衍一直将伞微侧于她这边,在门口时他的肩膀延至胸口已湿了一大片。
怀着纠结理不清的心思回到了院子,一进院门便瞧见了在房门口蹲坐着的夏抚。
夏抚手里撑着伞一直盯着门口,焦急的神色一直显现在脸上。终于在院门口瞧见了沈箐安,她急忙起身撑伞迎接。蹙眉焦急的模样,还有些可爱。她有些抱怨道:“小姐这下雨天怎就跑出去了?要是淋雨感冒了可怎好?我方才打瞌睡醒来,发觉小姐你不见了,可把奴婢给吓坏了。”
沈箐安不知是否被夏抚说中了,这大夏天还真的打了个冷颤。淋湿的衣裙黏在身上有些发冷。
“我方才出去的时候并没有下雨,便想着偷溜出去看看,谁曾想半路竟下起了雨,这会还觉着有些冷了。”
夏抚一刻也不敢耽搁,搀着自家小姐进了屋子。先是为其冲泡了一杯热热的姜茶,然后拿来一件披肩披在身上。
有了姜茶暖胃,身子也没觉着那么冷了。由着热气飘散在半空,烘热了脸庞,双手抱着茶杯的模样,倒显得乖巧。
“小姐你先喝着暖暖胃,洗澡水已经放好了,等下先去沐浴吧。”
不得不说原身这身子属实是差了点,才淋这一会雨,便觉着要感冒了。沈箐安可不想生病,于是端着姜茶又连喝了好几口,不一会的功夫一杯姜茶就已见底。
夏抚端着茶壶想为其续上,被沈箐安拦住了,“我先去沐浴,出来再喝。”
——
云承衍离开沈府后便径直回家了,将湿了的伞随手递给了仆人,推门进入了房间。
房间昏暗,却有丝异样。云承衍警惕的看向里面,低沉的嗓音透露着杀气:“谁在里面?”
“我。”
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些愤怒。
了然,云承衍踏进房间,将桌上的蜡烛点起,火烛亮起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房间的设施颇为单调,多为字画弓箭,就连寻常的花瓶摆设也无几个。但字画多为名师真迹,弓箭多为皇家之物,就连幸得留下的花瓶也价值连城,不难看出房间主人的家世显赫。
只一眼便看见了在书案前坐着的高齐玉,他身上的衣裳已然换过一套,但发梢处还滴落的水珠不难看出他刚刚经历了什么。
云承衍自顾自的坐下,还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才慢悠悠的开口问道:“你怎在我房间?”
高齐玉蹭的站起身,愤怒走到云承衍的面前。发梢的水珠还滴落在了云承衍的手背上,他还“不着痕迹”的擦了擦。
他愤愤坐下,抢过云承衍的茶一饮而尽。随后道:“重色轻友的家伙,我怎在你房间你不知?”
云承衍淡然的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依旧是那种事不关己的语气,“我怎知。”
“就一把伞,你先送沈姑娘回去我没意见,但沈府离店最多也就一刻钟的距离。我想着你会回来接我,我便继续在店里等你。谁曾想我左等右等,等到店家都关门了我都没有等着你。我冒着暴雨跑来你府上,你竟还说这种没良心的话。”
面对高齐玉的严词控诉,云承衍不以为然,“这伞那么小,回去接你也是落着一个湿身的下场。既然结果都一样,那过程是如何还重要吗?”
高齐玉震惊,如若不是教习他俩的夫子是一样的,他还真想瞧瞧这诺大京中,到底是哪位夫子教其诡辩之论。
高齐玉虽一肚子火但也懒得与其争辩,他深吸一气自己消化。但还是嘴硬道:“我不管,这雨还在下。我今夜便要住在你府上,你可不能将我赶走。”
“随便,云府客房数十个,你爱住哪间是哪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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