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响起,彻底打断了厉凛的回忆,画面消散,秦芸的声音在听筒里传来。
“阿凛,你在哪儿呢,自己还伤着呢不知道。”
他说:“这就回去。”
“你奶奶过来了,听说你受伤说什么也要过来看看你,你快回来吧。”
已经很晚了,这个点老太太还过来,是真的担心他。
厉凛收回思绪,又听秦芸嘱咐:“你奶奶血压有点高,你路过医院的时候,把筱茹接过来。”
“我们有家庭医生。”
“筱茹在我更放心,让你接你接就是了,你受伤生病这段时间还都是人家照顾你的,你不知道感谢一下?”
这话厉凛无法反驳,这段时间夏筱茹确实帮了他很多,作为医生她格外尽职尽责,自己还真没理由拒绝。
他车开到医院接上夏筱茹这才回了厉家。
夏筱茹一向很有分寸,两个人没说什么,也不显得尴尬,到了家,夏筱茹才叫住他:“我知道你很不喜欢我出现在你的私人生活里,抱歉。”
“我已经秦阿姨说过了,但是好像没什么用,我也快要外地学习,到时候就不会过来了。”
她把话说的滴水不漏,让厉凛更找不到可以气的点,只嗯了一声:“进去吧。”
姜若晚要是知道自己今晚还要经历这种场面,她是绝对不会答应老太太过来陪她的。
事情是这样的,半小时前老太太给她打电话,让她到厉家来,她要见她。
姜若晚本想拒绝,可老太太说她今晚见过厉凛就要回花圃,秦芸他们不放心,她说了让姜若晚送。
另外,老太太有事跟她说。
言语有些严肃,姜若晚也不敢怠慢,只好过来。
她也才到十分钟左右,连屁股都没坐热,秦芸的冷眼扫过来好几次,夏筱茹就和厉凛进来了。
显然厉凛也没想到她会在,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她面上做到了不动声色,但心里其实厌烦极了这种场面,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经历这种修罗场。
反观夏筱茹,适应能力比他们都强,已经热络的跟秦芸他们打招呼,驾轻就熟的给老太太量血压,检查情况。
一口一个的注意事项。
老太太配合的听着,手还拍着姜若晚的,末了,她笑眯眯的冲着夏筱茹说:“真麻烦你了小夏,你看大晚上的还让你过来一趟。”
夏筱茹笑着:“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儿离家也不远,既然奶奶没什么事,那我先回去。”
她站起来,还拧了下眉头:“我这工作了一天,还真有点累呢,早点回去休息了,奶奶也早点睡。”
她又笑着跟姜若晚打了下招呼:“走了,晚晚。”
姜若晚扯了个笑出来,她想这个笑应该不会很好看。
秦芸没有强留夏筱茹,但却让厉凛送她,她没开车,又是深夜,家里司机都不在,这下厉凛是没理由拒绝了。
奶奶已经看过厉凛,心放下来,也张罗回去,任凭秦芸和厉仲深怎么劝都不在这儿住。
姜若晚扶着她起身:“我送吧,没事儿。”
四个人前后往外走,老太太的披肩掉了,夏筱茹给重新披上,摸着上面的刺绣说:“真好看,这是晚晚绣的吧?”
老太太也笑:“可不,心灵手巧的,做什么都好。”
“奶奶说的是,晚晚刺绣功底好强,不像我,早年也在刺绣坊做过学徒,却没学出什么东西,转行做了医生。”夏筱茹看了眼姜若晚,语气一派轻松闲适:“不知道现在多羡慕晚晚呢。”
“你在刺绣坊待过?”
一直没说话的厉凛突然开口,夏筱茹愣了下,说:“对,待过好几年,不过那家刺绣坊已经不在了,我的老师也去世了。”
她神色黯淡下来,这个话题变得有些沉重,厉凛不言语,盯着夏筱茹有些出神。
老太太咳了一声,按住姜若晚的手:“走,扶我上车。”
夜里姜若晚没敢开快,老太太被她安排在后座,宽敞坐着比较舒服。
一直没声音,她还以为老太太睡着了,将车里的音乐关掉了,车厢里安静,马路上也鲜少有车辆。
她的心也很安静。
夏筱茹说那些话不知道为什么,令她生出一种不好的感觉,像是她故意那样说的,而且是说给厉凛听。
她说的经历,仿佛是姜若晚自己的。
她知道厉凛一直在寻找当年救他的人,只是苦于一直没有得到有效线索。
苏桥是知道一些的,她会不会说给厉凛听。
“晚晚。”
姜若晚抬了下头:“奶奶,您没睡呀。”
老太太摇头,坐直了点身体:“睡不着,想起来点事儿,南屏苏绣坊的尹素是你外婆吧。”
姜若晚闪了闪眸光,过去的回忆一下子打到她。
她抿唇,过了两秒才说:“您认识她?”
“以前秦芸总喜欢去她那儿买旗袍,买披肩,我还有几件锁在柜子里,她喜欢听戏,在戏院我俩见过好几次,后来就成了朋友。”
姜若晚听老太太回忆,自己也想着过去,外婆的音容笑貌,时隔太久,面部都有些模糊,但感觉总不会忘记。
“你那时候才十几岁,整天跟在她身边,我没记错的话,你也见过阿凛好多次,对吧?”
“嗯,见过好多次。”厉凛总给秦芸取旗袍,她都能数出来见过他几次,一开始有点好奇,后来开始惦记。
老太太叹了口气:“我说你怎么会愿意替你姐姐嫁给阿凛,晚晚,你跟奶奶说实话,是不是老早就喜欢他了?”
“奶奶,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我看阿凛还在想八年前的事儿,苏桥那小姑娘不是承认自己是个冒牌货了,他还在找,奶奶就想,出事儿的地方离南屏那么近,你知不知道?”
姜若晚这层马甲还没想脱,她甚至永远也不想脱,面对回忆不是那么美好的时候,她都想下意识的跳过。
如果没有救厉凛,外婆也不会出事,一连串的连锁反应,让一切都发生的变局。
她早已不是穿着白裙笑容灿烂的少女。
她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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