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胡月躺在酒店的大床上神游天外,却毫无睡意。
本来她刚才有点困意的,被上药这么一折腾,反而精神了。
而且她认床,每次进组睡酒店都要花几天适应。
反正睡不着,她干脆起身来到阳台吹晚风,做几个深呼吸平定一下思绪。
可她边深吸气边皱起眉头,怎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烟味?
荆胡月往旁边一看,发现右边阳台上也站着一个人,逆着身后橘色的灯光,手中夹着一支烟。
原来他就住她隔壁?还学会抽烟了?
荆胡月皱了皱眉,她本就对气味敏感,对抽烟的人也没什么好感,用手在鼻子前面扇风,假装剧烈地咳嗽了几下表示不满。
陆倾白立刻把烟掐掉了。
“还疼吗?”
“放心,不会影响拍摄的。”
答非所问。
陆倾白那股无赖劲儿又上来了,纠缠不休:“你怎么对别人客客气气的,对我就这么有敌意?我难道还比不上外人?”
他很心机地把自己跟“外人”区分开来,但荆胡月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她本来是想来阳台放松心情的,没想到又碰到他,心绪更乱了。
“为什么?”她又答非所问。
为什么进圈?为什么接了这部戏?为什么你能表现得若无其事我却总是被你牵着走?
陆倾白挑挑眉:“什么为什么?”
荆胡月不信他没听懂,用鼻子哼了一声,赌气般地转身回房了。
装傻是吧,她也装。
陆倾白:“……靠。”
他烟也没抽着,人也没撩到,还不如早点洗洗睡了。
这时屋里的消息提示音响起,他也走回房,拿起手机一看,是来自好朋友的语音消息:
“牛逼啊,这么快就亲上了?啥感觉?”
朋友给他发了一个链接,陆倾白点开一看,是今晚他们吻戏的路透。
虽然只有一张照片,灯光很暗,距离也不近,看不太清楚。
但是这个角度拍摄的正是他的背影,由于体型差把她几乎挡住了,只能看见女人的手臂缠在他脖子上,显得更暧昧了。
他心情很好,回复朋友:「不错。」
陆倾白打开微博看实时评论,果然大家都炸了,有相关词条挂在热搜榜靠后的位置,热度正在上升。
他喜滋滋地刷微博,但看了一会儿,笑容渐渐消失。
高赞的评论的画风除了“演员拍戏而已”、“抵制路透”之类的中立评论,主要分为两种。
要么是荆胡月的姐姐妈妈粉破防:
「啊啊啊不要啊!男人请离我的妹妹远一点!」
要么是他的女友粉破防:
「老公你为什么要接吻戏呜呜呜。」
当然也有看热闹的杂食cp党高喊嗑到了,荆胡月的事业粉欣慰女鹅长大了会拍带感吻戏了,但都压不过最热的两条唯粉打架。
陆倾白看得心塞,立刻拨通了经纪人的电话。
经纪人正在洗脸呢,湿着手接了电话,以为是什么急事,在听到陆倾白只是想让他买水军带自己和对手戏女演员的cp好嗑的节奏,一时哭笑不得。
“反正播出的时候会营销的,你现在花这冤枉钱做什么?”
陆倾白很叛逆:“我乐意。”
经纪人拗不过他,还是同意了,反正正常宣传炒热度嘛,也不寒碜。
“行,明天就给你安排?”
“现在不行吗?”
“着什么急啊,你今天不是刚进组?”
陆倾白吐了口气:“我看着不舒服。”
经纪人:“啥?”
“……没什么。”
挂了电话,他继续冲浪,却忽然看到了一条很扎眼的评论:
「呦,糊月进组了啊,给孩子挣奶粉钱?」
下面的评论一串的问号,楼主回复:「你们不知道吗?她被金主包养不慎怀孕,休息一年其实是去生孩子了。」
陆倾白反手就举报了这条评论。
他当然不信这种莫须有的谣言,不过倒是受到了启发。
她现在是单身吗?
陆倾白知道她就算谈恋爱也不会公开的,就像他们当年那样地下恋,所以还真说不准。
难道她现在有男朋友了?所以对他退避三舍,又不好直说。
想到这种可能性,陆倾白睡不着了,他一向是行动派,立刻开始高强度冲浪,搜索她的绯闻消息,从小动作和微表情分析是不是确有其事。
夜已经深了,黑夜滋生情绪,让人容易冲动,也容易忧郁。
陆倾白上头了,一气儿逛了好几个荆胡月的真人cp超话,自己都没意识到这连赛博捉奸都算不上,私生梦男行为罢了。
而另一边,互联网热闹非常,荆胡月却根本没上微博。
她捧着手机搜索:为什么伤口越到晚上越疼。
除了科学上的客观原因,网上还说因为人越是在安静的环境中就越容易集中注意力,伤口的疼痛就会被放大,可以通过转移注意力缓解。
鬼使神差地,荆胡月把手机音量打开了。
《靠近你》浪漫的旋律在房间中流淌,她静静听着,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荆胡月做了一个梦,醒来后也能记得,因为梦里的故事是她曾真实经历过的,他们的初见。
思源高中的传统是从高一到高三每年都分一次班,高三开学那天,荆胡月被分到了九班。
她顺着名单看了一遍,看见了几个熟悉的名字,便想找个老同学做同桌,就不用花精力再去认识新人了。
反正大家只是在一起读一年书而已,总会散的,而且高三课业紧,没必要去主动社交。
这样想着,她走进教室,却发现宣传栏上已经贴上了座次表,原来班主任按照分班考的花名册顺序,按照一定规律安排了座位。
荆胡月只好在第四排靠窗的位置上坐下,同桌还没来,但她认识这个人。
陆倾白。
她平时处于半工半读的状态,不太关心校园里的事情,她认识的人,除了同班同学,就只有学校的风云人物。
倒不是因为打架之类的校霸行为,陆倾白在学校出名的方式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他居然爬上了学校的钟楼,从上面扔了一条横幅,红底白字写着——
「反对学校收回学生的自主管理权」
鬼知道他是怎么爬上去的,反正他成功了,而那段时间快被学校镇压下去的反抗之火又被点燃了,部分学生们团结起来继续声讨这件事。
思源中学是一所有名的私立学校,号称教育理念以素质教育为主,体现在活动众多、学生会团委握有实权等等,比较贴近大学的模式。
但毕竟高中还是需要让学生出成绩,学校一直在试图把应试教育也抓上来,取消了很多社团,削减了大课间的时间,甚至想把学生会完全取消。
于是就有了这么一出。
那段时间事情闹得有点大,荆胡月作为公众人物,就被他们盯上了,陆倾白亲自来找她,希望她能出面呼吁。
她委婉地拒绝了,陆倾白顿时有些不快。
“你认为我们在做错误的事情吗?”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希望学校把学生会取消吗?”
“我……”她其实想说自己无所谓,但当着什么人说什么话的习惯已经刻进了dna里,“我当然也不希望呀。”
陆倾白脸色稍霁:“那为什么不愿意加入我们?”
荆胡月:?
“还是说,你想做沉默的大多数。”
荆胡月也有些生气,她觉得他在道德绑架自己,但面上温和地笑着:
“这毕竟只是学校的事情,我要是参加了,说不定会闹到网上,这不太好吧?”
“原来如此。”陆倾白点点头,双手插兜,准备打道回府,“我没有逼迫你的意思,只是好奇你的想法,我理解了。”
他嘴上说着理解,表情却很玩味,明摆着在说反话。
荆胡月站在班级门口目送他走远,第一次有种自己被看穿了的感觉。
他似乎意有所指,让她很想冲上去问个明白,然而后来与他再没有交集。
没想到高三时居然成了同桌。
离打上课铃还有两分钟,陆倾白总算姗姗来迟,他瞥了眼座次表,又扫视了一圈教室,发现这时只剩一个空位,慢悠悠地走过去,挑起单边嘴角,向她淡淡地打了招呼。
“是你啊。”
此时,荆胡月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了,她甚至知道自己马上就要醒了,于是赶紧问他:“你那句话什么意思?你那时候是怎么看我的?”
梦里的陆倾白居然回答了她。
他说:“我很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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