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潭。
白门外站着两个女人,一个通身橘红,一个着白衣,两抹身影再三确认后才起步朝大门那边走去。
守在门口的弟子向白衣女子行礼,态度很是敬重。
“罗门主,您可算来了,另外几名门主先到了,正在大厅议事,您直接进去就好。”
“嗯。”依语轻轻点头,表示知晓。
她轻掀裙摆,跨过门槛,韶可人紧随其后。
依语朱唇微弯,眼角隐隐藏笑,不管是对于她自己或是其他人来说,橙门之主确实已经很久都没有出来过了,又是在这样“热闹”的场面,是万万不能缺席的。
进入大厅后,确如那名弟子所言,除了那位不知其名,不晓其貌,行踪不定的新任紫门门主不在那里,其他几门的门主都已经到了。
对于那个新门主,依语还是挺好奇的,听说也是个女子,竟能入了那位甘大人的眼,不知又是一个怎样的角色。
依语嗤笑一声,跟她有何关系?
“依语,我们过去吧!那边看起来挺热闹的,去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韶可人看出了罗依语心里在想什么。
这一年中,尽管罗依语什么都不说、什么都没做,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跟在罗依语身边多年的韶可人不可能没有一点察觉。
“好。”依语兴致缺缺的点头。
两人朝那边走过去。
“罗门主也来了?”公孙明练看到罗依语就朝她招呼道。
“嗯。公孙大哥别来无恙。”
见罗依语回答得敷衍,公孙明练也觉得无趣,适时的转过头去。
这时江回开口了,“嗯为何不见紫门门主?”
几人摇头,都向罗依语那边探视一眼。对于那个新门主他们也不了解,只是心中都有几分好奇罢了。
依语听后淡淡地笑起来,她的眼中不含杂情,看着他们投过来的目光,也丝毫不怯场。
接着,就在那几人把目光收回去的同时,依语低眼摇头,笑也收回了一些。
是呢,她确实变了许多。
依语向韶可人那边移了一点,虽然距离不多,但足以告诉别人她的有意疏离。
她现在连平常的作戏陪笑都嫌麻烦了。
也是,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啊。为何还要装模作样?不要,那样她太累了。
“门主!北瑶姑娘在橙门外等候。”一名橙门弟子来到罗依语的房门前禀告。
房门关得紧紧的,窗户也严丝合缝,一丝光都透不进去一样。
这名弟子感到很奇怪,却又不敢多问一句。近来,他们的门主越发不理门中事宜,整日都待在她自己的房间里。
“速速将北瑶姑娘请到堂中。我随后就到。”
从房中传出来罗依语的声音,不徐不疾,带着冷冽,让人无法靠近。
“是。”弟子不敢有丝毫的停留,立即跑出去请人了。
“北瑶良思。”依语看着镜子中自己,镜中的她穿着白衣、簪着好看的珠花,双手捻着垂放在肩头的长发。
她恼念着:“什么日子啊!”
依语沉静了一会儿,起身走到一个梨木箱子旁。她将箱子打开,里面叠放整齐的正是她的门主服饰。
九生门中各个门主都有一套属于他们自己的门主服饰。
她的这套,琥珀色,很衬她的肤色;正面绣着云雁,是橙门的标致,袖口和裙边点着云纹,很是好看。但她就是不喜欢。
她还是喜欢她身上穿着的这件,象牙白,单纯的白,不掺和其他任何的颜色,没有那套门主服饰好看,也不如一般的衣服美丽,但她就是最喜欢。
可惜
依语神情厌厌,无奈一笑,再喜欢也只能偷偷地穿了。
依语抚摸着箱中的衣服,并没有纠结多久,只是犹豫了几分,便将身上的白衣换了下来,穿上了她的这套独一份的代表一门之主的衣服。
回想起来,这套衣服还是她的师傅木先生送与她的,可尽管那样,依语还是对它喜欢不起来。
弟子朝大门的北瑶良丝跑过去,他微喘着气,弯腰对她说。
“北瑶姑娘,久等了,请随我来,门主正在前堂等您。”
“有劳。”北瑶良思颔首道谢,跟在这名弟子身后一同去见罗依语。
北瑶良思一身黑衣,窄袖口、低裙边;头发也束起来,除了一根木质发簪,身上再无其他装饰,给人的感觉是一眼就能印在脑海中的“干练精神”,其走路的姿势也是清爽干净,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让人不禁想多看几眼。
两人走了半盏茶时间,北瑶良思在一根柱子前面停下来,她的身子探向外面,看着一大方台,叫住前面的橙门弟子,指着方台说道:“那是雁云台吧。”
弟子回答“是”,在看到北瑶良思欲言又止的表情后又补充道:“姑娘是不是想问这雁云台为什么会变成现如今的这般模样?”
“嗯。”北瑶良思点头,露出甚是可惜了的表情,微叹“早就听说橙门的雁云台是九生门中的一绝,三年一次的门中比试更是声势浩大、引人注目。我前些年就想去台上比试了,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如今来了这里却没有那个机会了。可惜——可惜——”
“姑娘说的也没错。”那名弟子看到那边的雁云台,眼中也有惋惜,曾经雁云台上的辉煌,他有幸见到过。可如今那里也只是一座大点的台子罢了,萧索冷清,从门主到最新入门的弟子,无一人再前去“光顾”。
北瑶良思从这名弟子的脸上看到了愁容,以及他觉得自己被发现后地极力掩饰,她并不放过这一点,她来这儿的目的就是为此。便用温和的声音稍然问道:“是什么缘故呢?大人从未跟我提起过。若雁云台不重要,你们这些弟子也不会如此惋叹,我虽也在九生门中,不过对于橙门来说,算是一个外人,丝毫没有评议之权。”
“北瑶姑娘言重了。”弟子有些惊悸,连忙开口说话,希望北瑶良思忘掉他刚刚的胡言乱语。
“没事的,我只是觉得可惜,想知道为什么雁云台会变成这样。你与我说说吧,罗依语那里我自有分寸。”北瑶良思安抚弟子,有些事的缘由还就只能从这些门人口中得知,不然就算去问罗依语,她也只会含糊过去。
“雁云台三年一次的门中比试是门主下令停掉的。”
“大人们同意了?”
“应该吧”这名弟子眼神闪躲,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事瞒着,“门主应该有权利停掉一个门中比试。”他想了想觉得说的不太对,便又改道:“若是上面的几位大人不同意,应该早就有人来此问罪但是没有啊!大人们应该是默许了吧。”
“大人从未提起过。”北瑶良思又将先前的话重复一遍,她不认为权佑会刻意瞒着她,但若事实如此,他到底为什么不跟自己说呢?
“你确定了,还是要去?”还没听到回答的权佑,已经在翻他面前的小柜子,他从中拿出一封信件。
“是,我不去沛城看看,总是放不下心来。”
见北瑶良思回答完自己的问题后,也不说其他的话,连句“告辞”都没有,就转身离去,权佑立马叫住她,将手中的信件交于她。
北瑶良思将信拿过来一看,信封上明明写着的是“青门”,而她这次去的是沛城,两处地方离得可不近,想了想后开口问权佑:“这个任务不是给青门做了吗?我可没时间替你们跑一趟。”
权佑起身将信拿回去,提笔在“青”字上面画了一个叉,接着又在旁边写上一个“橙”字,将信塞回北瑶良思手中,不等良思反应,便说道:“我再三思量,还是交给罗依语去做。”
良思看了看信封,侧头看权佑,略感无语,“大人辛苦啊。”
“还有”
“什么?”刚转身的北瑶良思又回头,“大人,您呀!一次□□代完好吗?”
“荆山过两天会有人来梅江,你若没有什么要事,十天半个月内就不要过来了。”
良思眉头稍显一丝不耐烦,“你直接说是紫乔要来就行了,不用特意用‘荆山’来代替,我还要猜一下,麻烦!”
“暗号嘛,隔墙有耳。”权佑笑道。
北瑶良思也好笑道:“得了吧!权佑。在黑门中,谁敢听你的墙脚”
权佑假装认真思考了一会儿,道:“紫乔。”
“”北瑶良思遂感无语,白了权佑一眼。
“怎样,北瑶?”
“”北瑶良思眨巴眨巴眼睛,对着权佑一字一句说道:“您请放心,权佑大人。”
“嗯。我听着呢!”
“我呢,就算这次运气好,解决了那些疑问,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回来的;还有,就算真的有十分之要急的事,一个月内,我都不会来梅江打扰你们的。你满意,了吗!”
“嗯,不错。”
“等等”北瑶良思顿了顿。
“还有事?”
“你能不能跟紫乔她好好说说,别一看到我和你在一起待得时间稍微长了那么一点点,就那样一副表情甩给我。”
“怎样的表情?”权佑试探道。
“你别装不知道,她她瞪我。”北瑶良思后半句话是咬牙切齿挤出来的。
权佑听后,嘴角也在微微抽动。他也不只一次跟紫乔解释过他与北瑶良思之间的关系,可紫乔就是故意要选择性听取,几次之后,他自己也放弃了。不料北瑶良思的“怨言”竟这么重,实在是让他惭愧难当。
“你说这姑娘,我也是真服气。”北瑶良思一脸认真。
“她还小。”权佑硬着头皮替紫乔辩解。
“还小?”北瑶良思略感吃惊,“也就你还当她小姑娘吧!”
“你不也是?北瑶。”权佑想到紫乔平常时候的娇横无理,忽而温柔一笑,又对北瑶良思说道:“你如果不是惯着她,以你北瑶家二小姐的脾气,怕不早早报复回去了?”
“说实话,对于她,我已然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北瑶良思摇头叹气,接着又说:“我也算救过她一次,帮过她好多回。可她对我的态度就是有着两种巨大的差别,而且转换的十分从容,毫无痕迹。”
北瑶良思把信揣进宽大的衣袖中,临走前还对权佑郑重说道:“我是真的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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