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乌云蔽月,唯有群星闪烁映在一湾犹如镜面的溪水中,一时间竟然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星空。

    只是映月溪此刻早已被鲜血染红一大片,夜幕下一时半会儿没有人觉察,直到三更时分倒夜香的刘二经过,闻到阵阵血腥味,这才定睛一看——水面竟然飘着是十几具尸体。

    “死死人啦!!!”

    刘二吓得丢到夜香桶连滚带爬地往家跑

    不久前震北镖局发生命案,整个镖局上下二十几口人无一幸免。消息一出,同镇的百姓都炸了锅。纷纷嚷着要县衙给个说法,有的甚至要搬走。

    这一起案子显而易见不是简单的劫杀或者情杀,那么究竟是谁跟龙镖头、乃至整个震北镖局有那么大仇恨呢?是朝廷的人还是武林中人?

    之所以会这么怀疑,全因这震北镖局十余年来都是西桥镇的经济支柱,与其来往的雇主非富即贵,就好比延丰二十二年,负责帮平西将军押运王朝之物进西域三十六国从此声名大噪;顺和五年又开始与巨鹿帮、海砂帮联合做海运;再说去年单是承接中原武林四大门派的生意都接收手软。

    这一般小打小闹的镖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

    如今被人寻仇自然不会是一般小毛贼所为,再说了,若真是单纯的钱银纠纷又怎会灭门屠杀,连老弱妇孺都不肯放过,死后全被扔到映月溪里边儿。

    听闻每条尸首都被割了喉、挖了眼、刺穿了耳

    “太残忍了!”

    颜文隐这几日在西桥镇虽已听不少人议论此事,但每每联想到那些至今还停放在义庄的一具具凉透了的尸体,仍觉得背心一凉。

    “师姐,小笼包!”

    “啊好恶心你快拿走!”

    卫攸此时正用一根筷子插了个小笼包往她碗里夹,酱汁顺着竹筷滴答、滴答落下。今天客栈卖的小笼包刚好还是胡萝卜馅儿的。

    “咋啦?你不是最爱吃小笼包吗?”

    卫攸一口将包子吃掉,望着旁边眉眼紧锁的颜文隐不禁觉得好笑,“师姐,你害怕啦?”

    “谁害怕啦!”颜文隐噌的一下站起身,“我吃腻了,你自己吃吧我出去逛逛。”

    颜文隐端着姿态拿上佩剑大步走出客栈后,才长舒一口气,回想起昨日在义庄所见说不一点都不害怕那就是骗鬼,不过在小师弟面前还是得装装样子,谁让她是师姐呢!

    从星尾岛到中原已有七八日了,也不知道义父现在在哪里?

    义父说震北镖局大当家龙毅是他的故交,一收到震北镖局被灭门的消息就即刻动身来到中原打算查明真相,算算日子,义父半月前应该就到西桥镇,可为何她与师弟一直寻不到义父的踪迹呢?

    这龙毅一家也是死的蹊跷,她一点线索都没有又怎能帮到义父呢?

    既然来都来了,没理由就这么回去,岂不是会被大师兄、二师兄他们笑话?再说了,自己可是偷跑出来的,这一趟要是没点收获肯定超没面子。

    不行,我不能让他们看扁!

    义父说人越是害怕什么越要面对,义父义母说她行事不经大脑、容易冲动行事,真的一点儿也不为过。闯祸更是家常便饭,不过如今出门在外还是得稍微收敛一点点。

    此时颜文隐已走到义庄门口,这地方于她而已,其实也不算完全陌生。

    十年前,她的娘亲病死后就被安放在这儿,她在这里待了十天十夜,只因为她那个好赌成瘾的阿爹还在赌坊“大杀四方”压根把她给忘了,没有安葬费她的母亲只能暂时放在义庄。

    五岁的她曾天真的以为娘亲只不过是睡着了,等她睡饱了就会醒过来,亏得那个叫郑伯的守夜人每晚都会给她带个馒头,不然她这条小命老早就没了。

    后来左邻右舍见她着实可怜,才东拼西凑给了她几两银安葬娘亲。

    “这里真是个可怕的地方。”

    颜文隐握紧了佩剑,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提着胆子往里面走。

    “你看啊,虽说这些尸首上都有数十处伤痕,但封喉的一刀绝对是致命的。”

    “啧啧啧,要么凶手是变态,要么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怕被人认出来。”

    里面有人?是仵作先生,可不是一早就验完尸汇报给衙门了吗?怎么又来?

    颜文隐也没多思考直接大摇大摆地走进去,见到仵作正埋在一具尸首胸前仔细观察,他旁边还站着一个年约二十五、六的男人。

    此人身形清瘦高挑,穿着一身镶着金边的雪白长袍,发髻高高束起,虽只插了一支玉簪,但一看就价值不菲。

    穿着讲究还戴着面纱?颜文隐心里有些疑惑,他应该不是仵作的徒弟吧?

    “咦,姑娘是”仵作抬起头有点诧异,虽说现在是光天白日,可猛地见到一位如花似玉、手持宝剑的大姑娘,正看着他验尸着实吓了一跳。

    “我路过,你继续。”颜文隐原本就不想打扰,默默地站在边上。

    路过?这算什么理由?仵作微微一怔停了手中动作。

    “没事,你继续说我正记着呢。”白袍男子用笔戳了戳仵作,“他胸口好像还有伤,没点儿内力怕达不到这种程度吧?”

    听他这么一说,颜文隐也捂着鼻子靠近了些。

    “可能是吧,肋骨断了三根,一般人的力气不会那么大,况且他这胸口没有其他的外伤不像是借助兵刃所致。”

    “再看看剑伤。”白袍男子另起一页继续写着。

    “每个伤口深浅不一,有的由上至下、有的由左至右、有的又像是旋着剑尖直戳心脉”仵作将几具尸首的衣衫掀开,仔细翻看。

    “凶手用剑招式变幻莫测,追求速度。”白袍青年停顿了一会儿,又提笔写道:当今武林善用剑的门派有北面玄宗派、西面苍门派,以及星尾岛的空宿派。单论剑招数玄宗派最变幻莫测,不过一般修为的弟子出剑速度却不及苍门派同级弟子

    颜文隐见他边自言自语边在纸上写下自己的推断,不禁好奇:这人没有半分内力应该是不懂武功之人,怎么对江湖之事如此了解?

    虽说她常年居住在星尾岛,但也经常听说中原江湖之事,这男人所言非虚。只是最近十年中原境内无论是朝野还是武林都瞬息万变,西陲边疆更是战事不断。

    接下来仵作又花了不少功夫详细查验了余下的几具尸首,颜文隐在一旁也听得极其认真,想从中获取点线索。

    “好了公子,我能验出来的就这么多了。”

    “我应该早来几日的,如今尸首都发臭了”白袍青年写下最后一笔后嫌弃地把笔扔到一边,“辛苦你了。”

    仵作接过他递过来的一锭银子笑嘻嘻地离开了义庄,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打量一番颜文隐。

    这姑娘最多不过十五六岁,脸上的稚气尚未褪去,不知是何缘故竟也对震北镖局灭门案感兴趣?算了,他也不愿过问,就当今天遇上的都是怪人!没想到替这个公子哥再次验尸,竟赚的比衙门给的十倍还多!

    仵作走后,王筱君不慌不忙地整理好这几日记录的资料,少说也有数十页了,也算不枉此行。

    “你还没走?”

    “你方才说的三个门派都善用剑,你最怀疑谁?”颜文隐指着他的那本簿子问道。

    “不如你告诉我,你是哪个门派的?”

    不答反问?颜文隐眼珠一转,这人真狡猾,也不知是什么来头呢?

    “怎么?不敢说?”王筱君见她闷声不出,“你这佩剑一看就不是中原的铁匠所造,我猜姑娘是从星尾岛来的吧。”

    连这他都能看出来?颜文隐对他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是又如何?难不成你怀疑我是凶手?”

    “非也,”王筱君拍拍双手走出义庄,环视了一周又回过头问她:“能否请姑娘帮我从井里打一桶水上来呢?在下想洗个手。”

    什么?他说什么?要本姑娘帮他打水洗手?

    “你自己不会打啊!”颜文隐跟着走了出来,这井口不就在旁边嘛,素不相识怎么还使唤上人了?

    “在下没力气。”王筱君微微皱眉,都怪自己的小仆人去找轿子半天都没回来,不然他也不想跟个姑娘开口。

    “打水的力气都没有?”颜文隐才不信,“你别岔开话题,关于行凶之人你有什么看法?”

    王筱君边用手拍去衣袖上的灰尘,边打量着她,并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余光瞟到她那双已经穿得乌漆嘛黑看不出原色的绣花鞋“长得倒是挺好看,怎么邋里邋遢的?”

    谁?他在说我?

    颜文隐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还真是肯定是刚从穿过草丛时沾上了泥巴。

    她有些不好意思但转而一想,这男人莫非有洁癖?但也管得太宽了吧?!看样子也别指望从他口中问出什么“线索”来。

    “你想洗手?”她指了指那口井,旁边刚巧放着一个水桶。

    “有劳姑娘。”王筱君朝她低头致谢后提着包裹走上前。

    “好啊,你等着!”

    颜文隐背过身去,拽着井绳把水桶扔下去,很轻松地打上来一桶清澈的井水。

    “我再走近些,我提不了那么远。”

    王筱君很自然地向左迈了一大步,站在她身侧,“有劳。”

    颜文隐抿嘴一笑猛地将水桶提起朝他泼过去,桶里的水一滴不剩地全倒在了王筱君身上。

    “哈哈哈哈哈哈反正你爱干净!”她看着眼前这个落汤鸡似的男人,笑得直不起腰来,“不用谢,我走啦!。”

    王筱君一时没站稳跌坐在地上,现在自己不仅衣衫发丝、连包裹里的书本都全湿透了!看着她慢慢走远的背影,还能听到她哈哈哈的大笑,一时间气得头冒青烟!

    死丫头,千万别让我再遇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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