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席楚和乔燃带着翻来的杂七杂八的东西从姚村后面的小道穿过,躲在半山丘的背面,把东西一样一样的掏出来。
由于找得时候太着急,东西揉得皱皱巴巴的,几乎稍微像点线索的,有字的东西都被搬了过来,此时需要一一仔细核对。
两人没多闲聊,十分默契地一个从左往右,一个从右向左开始核对。
最后两人把重要的有用的东西按人名筛选出来。
姚修平这边有账本、上岗记录、执勤记录,还有一堆摘抄句,一些商业泛滥化的无用书籍。
姚燃这边有他的工作证,一个佛牌,一本《忏·悔·录》,还有一些杂七杂八装在盒子的撕碎的纸条。
席楚看完姚修平全部的东西后,开始逐级分析:“首先,姚修平这人好面子,但没实力;享受成为领导者的感觉。”
席楚一边向乔燃解释一边推出证据佐证,手指轻点在那些《如何成为一个成功人士》、《三句话教你成为全场焦点》、《成功学》书籍上。
“其次,你看这些账本,前半部分是柴米油盐和赚钱的用度,后半部分是每期的彩票号码。证明他有奢望但生活条件不是特别如意。”
“最后,就是上岗记录和执勤记录,姚修平是在叶峆之后成功上岗,基于这个村没有第二个姓叶的,这个叶峆应该就是叶溯铭的父亲,而在以往年份中,大队长经常是父退子继的活,合理怀疑这是他的动机。”
“最重要的是这些摘抄句。”席楚说着将手里的摘抄句递过去。
乔燃拿过来一一翻过。
【华国地方日报—j市发生有艾滋患者恶意通过血液传播艾滋疾病的恶劣行为,现正在抓捕中,请各位市民注意自身安全,谨防陌生食物与饮料。】
【艾滋科普——主要通过性、母婴、血液三种传播途径。(补充:滥交极易产生,同性易出现该种情况。)】
【□□犯在监狱往往会遭受非人待遇,如被殴打、饭菜被吐痰、被迫泄欲等】
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类似【龙阳之好有违天道伦常】的话语。
在乔燃看摘抄句的时候,席楚又将姚修平的账本细细翻了一遍。
乔燃将看完的摘抄句纸张折了又折,犹豫了好久才问席楚:“你怎么看?”
席楚垂眸,深呼吸好几口气才冷静下来,开口的声音满含嘲讽:“他可比姚楚这个反社会人格都可怕多了。”
席楚把账本推给乔燃,一行一行指给他看。
“2000年9月,他去了j市警局,大巴车7元。2000年姚楚9岁,即便心智成熟,但未必能周全地想到报警,他补全了这一步,当然我们这个时候还能说他有正义感。”
“03年,他特意又去了j市监狱,大巴车9元。还在j市呆了两晚,住宿费100元。联系一下他的摘抄句,他应该是这时候打听到了叶溯铭在监狱的不幸经历。”
“同年,他又去了j市的法律咨询处。可正常人谁探完监去法律咨询处?他想打听什么?打听他当年类似教唆推动的行为违不违法?当然这也只是猜测。”
“后面,随着叶溯铭刑期日期的渐近,他去j市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但大多是去法律咨询处和图书借阅处,偶尔几次甚至去了火车站。”
到这,乔燃几乎确定席楚的猜测无差,声音笃定:“他怕叶溯铭知道是他报的警,回来报复。”
席楚微微颔首,继续道:“也许是,我们没有直接证据佐证他是在明知事实的情况下故意诬陷叶溯铭,但他后来的所作所为的确就是故意为之。”
“还记得叶溯铭的日记写的吗?叶溯铭先是惊讶为什么姚修平会知道自己的监狱经历,而后愤怒地向众人否认自己没有艾滋。”
乔燃有些难以相信,喃喃道:“所以,姚修平明知道叶溯铭过得有多不容易,却还大肆宣扬了他不堪回首的往事,甚至不经调查就将莫须有的东西继续安在叶溯铭的头上?可为什么?他不已经是大队长了?”
“因为从小到大,优秀都是叶溯铭,被举荐去镇上上初中的是他,有机会去市里上高中的也是他,甚至大学也是叶溯铭的。而他从未有能力离开这个村子。”席楚平铺直述的声音毫无感情机质,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有的学术概念,只是用力攥紧账本的手泄露了她此时不平静的心情。
一旁的乔燃只感觉到整个世界观的崩塌,他声音微微发颤:“就因为这些?”
席楚没有回答乔燃,只是自言自语问了一句“人性的恶有底线吗?”
她曾经也这般问过自己,只是一直都没有答案。
她研究生当行政助管的时候曾遇到过一个女学生跳楼自杀。通常情况下,这个时候,舍友会享受到一些不便明说的利好。
而后来,她在那位学生的博客自述中知道她早有抑郁症,她的舍友也早早知晓,但她的两年半依旧遭受到了无尽的冷暴力、贬低与歧视。
她不敢往下细想,她希望她的猜测是错的,仅此而已。
而她也不想告诉乔燃,从昨天孙明山扮演的尸体情况来看,姚修平应该是在知道叶溯铭的那些不堪遭遇后就立刻回村大肆宣扬了,所以叶溯铭才会在回村后衣服上、裤子上仍然那些痕迹。
而他脸上的巴掌印,青紫的痕迹,应当是村里人后来才被姚修平科普。知道他有‘艾滋’,会传染人,因而众人既愤怒又无能无力,只能殴打他们自造的源头。
席楚侧首看了一眼在震惊中久久没有回神的乔燃。
算了,这世界多一些眼里带着天真,心中怀着炽热温暖的人有什么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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