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3日，霜降，上海刚刚迎来了一波降温，所以夜晚显得有些凉。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推开了咖啡厅的大门，径直走向了柜台。
“你好，一杯热摩卡，一杯冰美式。”
女生随意揉了揉散下的卡其色卷发，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缱绻。
原本低着头的女服务员被这道自由随性的腔调吸引，她抬头，发现女生正掀起眼皮淡漠地看着她。
“哦哦，好的。”女服务员的脸红了红，忙在一旁的电脑上开始打单。
“一共七十八元，谢谢。”
说完还不住地看了她好几眼。
咖啡厅这个地方从来不缺好看的女孩子，可这个女生却能在一瞬间吸引到甚至是同性的目光。
宽松的奶蓝色麻花毛衣，米白色阔腿裤，没戴任何配饰，素颜，脸上还有淡淡的倦容。可她的五官看上去十分灵动，尤其是那一双微微上翘的狐狸眼，娇媚勾人却又让人心生怜惜。
再加上她生人勿近的气场，这一切的融合变成了一种很可爱的高冷。
就像是一只迷人的布偶猫。
林娓娓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微微弯下腰扫码。
她的毛衣稍稍下滑了些，露出一片白皙的锁骨，右侧凹陷的深窝里还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女服务员的脸更红了。
她按捺住内心的土拨鼠尖叫，清了清嗓子问：“您好，本店正在举行活动，两杯咖啡再加上十五元就可以换取任意一款精致甜点，您看您是否需要参加……”
“不用了。”林娓娓扫码完，将手机转向她晃了晃，“我不爱吃甜的，打包，谢谢。”
—
不一会儿，林娓娓就提着两杯咖啡在女服务员的一路目送下离开。
她拉开了路边一辆黑色梅德赛斯的车门，将那杯热摩卡递给了驾驶座上的蒋晓念。
林娓娓的手指无意中碰到了她，凉得蒋晓念微微一缩。
“卧槽，都这么冷了，还喝冰美式？”蒋晓念皱眉，将自己的摩卡往林娓娓那边推了推，“你喝我的。”
“不用，喝热的我会犯困。”林娓娓低头啜了几口，然后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你昨天播到了几点啊，看晚上的比赛还犯困？”
“在韩服冲了波分，播到今天中午才睡的。”林娓娓将咖啡放好，支着头有气无力。
蒋晓念心疼她，不免多埋怨了几句，“你别这么拼，身体要紧，女孩子要少熬夜。”
见她气鼓鼓地发动了车子，林娓娓这才轻笑着去捏她的脸，“我这不是想多赚点钱早点还债吗，我的蒋大债主。”
“你再这样我真的生气了。”蒋晓念抿了抿唇，不悦道，“什么都没有你身体重要，钱的事我可从来没有催过你，你要是再这样不爱惜自己，我可要收你利息了。”
林娓娓心里一暖，带着眉梢的笑意乖巧应答，“知道了，蒋老师。”
蒋晓念听到这才恢复笑颜，顺手打开扶手箱，将里面的两张入场券递给了她。
“2021英雄联盟全球总决赛s11八强赛galvs
10月23日晚上20:00上海虹桥天地演艺中心”。
“你不是从来不玩游戏的吗？怎么想起来去看英雄联盟现场？”林娓娓捏着券疑惑，“还是这种vip黄金席位？”
“战队的教练白杨是我前男友。”
蒋晓念咬牙切齿地打了下转弯的方向盘。
“我今天是去看他怎么输的。”
—
上海虹桥天地演艺中心。
一群手持横幅和各种应援物的少男少女将门外围得水泄不通。
直到蒋晓念一路喋喋不休地将车停好，林娓娓才弄清一段“露水情缘”的来龙去脉。
“感情的事对我来说，来得快去得也快，我已经差不多忘了。”蒋晓念边说边戴上墨镜，“不过他那副瞧不上女人的自大嘴脸，我永远都忘不了，所以我今天要亲眼见证失利，然后发微信阴阳他，打得不错。”
林娓娓失笑，反问道，“那万一赢了呢？”
“不可能！”蒋晓念斩钉截铁，“他带的战队怎么可能赢，而且我还准备了这个。”
说完她就从包里掏出了两条gal战队的横幅，然后塞了一条到林娓娓手上。
“等会儿咱们就拿出气势给gal应援，听说会拍观众席，他要是认出我一定气死了！”
蒋晓念得意地笑了笑。
林娓娓皱眉，看了看周围热情洋溢的战队粉丝们，觉得应援这件事和自己实在是八竿子打不着。
于是她默默将横幅折叠了起来，捏在手里，和蒋晓念去侧门处排队入场。
一辆显眼的红黑金三色大巴车在大门处停下，随即周围便响起震耳欲聋的尖叫声，林娓娓还没回过神，便被簇拥着挪到了大巴车的附近。
蒋晓念的那句“娓娓”也淹没在了人群中，场馆的保安们见状忙将门口的媒体和粉丝拦了下来。
所有人都在往上涌，林娓娓想转个身都困难，更别说反方向退出去了。于是她只能无奈地站在队伍最前排，期待车上的这波人赶紧进去。
车门缓缓打开，gal的队长——辅助fly率先下车，对周围的粉丝们温柔地挥了挥手。
紧接着是他们的adcupid，一个皮肤白皙的小男孩，年纪不大的样子，额前挑染了几撮红毛，看起来有些欠揍。
林娓娓憋着笑，不自觉地抬手挠了挠鼻子。
再下来是中单blue和上单胖虎，这两个人她都没什么印象，不过blue的眉间一片郁色，阴沉着脸招呼也不打便急匆匆地走了进去。
林娓娓奇怪地看了blue一眼。
打总决赛火气还这么大？
正想着，她的思绪便被周围明显变大数倍的尖叫声打断。
身后的一个妹子更是声嘶力竭。
“言也！言也！老公我爱你！啊啊啊啊啊！”
……
林娓娓捏着横幅的右手忍不住捂了捂耳朵。
一个穿着gal红黑队服的修长身影走下车，也许是外面的空气有些许燥热，言也骨节分明的手随意拨了拨额前的碎发，露出他漂亮的额头。
从林娓娓的方向，正好可以看到他小半张皎洁的侧脸，鼻梁高挺，眼睫纤长浓密，流畅的下颌线浸染在灯光下，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就在这时，林娓娓被身后一股力量猝不及防地撞了一下。
她下意识松开手里的横幅拉了一下身边保安的衣服，借着力才勉强没有摔倒。
恰巧一阵风吹过，那张掉落的横幅慢悠悠地飘到了言也面前。
无数道目光刷地扫了过来，暴露在众人视野中的林娓娓觉得有些尴尬。
但她还是镇定地对保安开口，“不好意思，麻烦帮我捡一下可以……”
话还没说完，言也就蹲下身子，用白皙修长的手指将横幅捡起，转身递了过来。
又一阵秋风从言也的方向吹过，轻柔地抚弄着他柔软的黑发，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林娓娓才瞥见他的右耳上还戴着一个黑色的耳钉，小小的，闪闪发亮。
见女孩没动，男生疑惑地皱了皱眉。
“谢谢。”林娓娓收回目光，接过横幅的另一边平静道。
他微微点了点头，转身走向比赛场馆，边走还边扭了扭脖子放松肩颈。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引得身后的粉丝尖叫差点将屋顶掀飞。
“小姐姐，你这个……”一个脸上贴着“ye加油”贴纸的妹子凑了上来，红着脸指着林娓娓手中的横幅，那意思不言而喻。
“哦，没事，送你了。”林娓娓将横幅递给她，淡淡回道。
—
林娓娓直到入场后，才和被冲散了的蒋晓念重新碰头。
“我去，我第一次来现场看比赛，怎么这么多人？”蒋晓念惊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男团在这开演唱会呢！”
见她还戴着一副巨大的墨镜四处新奇地张望着，林娓娓问：“你这样看得清楚吗？”
“其实看不太清。”蒋晓念将墨镜褪下来些，“但是要出镜了，有点紧张，还没想好做什么表情。”
“这么多人呢，跟小蚂蚁一样，谁会怼着你拍？快拿下来。”林娓娓劝了劝，她才摘下墨镜别在了自己的风衣上。
没过多久，三位解说就位，八强赛正式开始，场馆观众席的灯光也慢慢暗了下来。
双方队员已经落座，正在调试设备，导播也开始轮番切换选手们的特写镜头。
解说甲：“现在我们镜头给到的是gal的打野选手ye！ye是我们lpl的王牌打野，去年从北美赛区转战lpl至今战绩一路辉煌，现场ye的粉丝们在哪里？”
“啊啊啊”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尖叫声瞬间点燃了整个赛场。
场上的言也戴着隔音耳机都听到了粉丝的应援声，他慢慢转向面前的镜头，微微挑了挑眉，散发出一种属于少年人的骄傲恣意。
“不愧是我们lpl去年最受欢迎的选手啊。”解说乙笑了笑，“希望今天ye也能在场上发挥出色……”
“哎。”蒋晓念听到这碰了碰林娓娓的胳膊，“你觉得哪边会赢？”
“实力差不多，看状态吧。”林娓娓顿了顿，耐心解释，“gal强在野辅双游，线上有优势，他们的ad和中单是从韩国s赛冠军队挖来的，不容小觑。”
“哦……”蒋晓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上去打的话打得过吗？”
“打谁？吗？”林娓娓笑了笑。
她之前在韩服排位时遇到过的中单deity，那局他线上被林娓娓单杀了三次。
只是那次她没有直播，知道的人并不多。
林娓娓刚要低声回蒋晓念，身旁一个女孩便俯身过来，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
“小姐姐，你能帮我举一下这个应援牌吗？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好像来例假了，我想去下洗手间。”
女孩的声音小小的，显然十分焦急。
林娓娓心一软便答应了。
“你去吧，我给你拿着。”
女孩见状忙将应援牌塞到了她手中，连连道谢后匆匆忙忙走了。
应援牌有些大，林娓娓将它放在腿上，下巴往上一搁，高度正好。
尽管场内很嘈杂，但这舒服的姿势还是让她的困意慢慢席卷上来。
过了一会儿，林娓娓仿佛觉得身边突然安静了，连解说的声音都消失不见。
她茫然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大屏幕上。
她看到自己全脸入镜，下巴垫着的应援牌上，写着闪闪的发光的几个大字。
——言也请问你什么时候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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