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殿下息怒!”虽是年下时节,京中各处都喜气洋洋,可东宫奴仆却都算不上好过。
自这位太子殿下从天牢移出、幽闭东宫,东宫上下已战战兢兢近十日。
况且——
今日宫中传出消息:三皇子楚王慕俞枫为陛下分忧有功,特赐玉如意一柄,金珠一贯,命协助监国。
慕俞枫本位同从三品将军,可陛下如今命他协助监国,那他便仅位次东宫之下一阶了。虽然还没有明旨下来,但这道口谕足矣让大家心知肚明——楚王这是要加爵了。
“本宫禁足,父皇转身便令老三监国,他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太子?!”慕俞城长袖一扫,挥倒一大片杯盏。
太监婢子跪倒一大片,都瑟瑟发抖,不敢言语,唯有陶嬷嬷上前一步,安抚道,“怎么会没有?殿下莫要多心。”
钱嬷嬷是慕俞城的奶娘,自皇后薨逝,他一直视她如亲母,“嬷嬷不必劝。”他冷笑一声,踉跄着扶住旁边的桌案,“父皇要弃了本宫,本宫知道,本宫早就知道!”
他恨恨举杯,目眦欲裂地掼到地上。
“慎言啊殿下!”钱嬷嬷跪倒在慕俞城脚边,低声劝阻,却字字有力,“皇上心中若没有殿下,怎么会这般包庇殿下?只要还是储君,殿下有什么好怕的?”
她其实一直不明白,他们家殿下的形势明明一片大好,为何偏要在此时去打这大逆不道的主意?
成了也就罢了,偏偏暴露了,居然还让人摆了一道,白白把三皇子递到了陛下眼前。
慕俞城哼笑一声,转身坐下,突然想到什么,目光凝结,语带寒意地问一旁战战兢兢的探子,“国师怎么样?”
那探子抖得更厉害,支吾半晌才视死如归地回道,“国师,国师一切都好。”
慕俞城一巴掌扇向探子,探子不敢躲避,脸颊不多时就红肿起来。
“去,去问草鬼婆!”他恨恨啐了一口,怒道,“本宫废了那么大的劲儿找她,又把她接到京中好吃好喝的供着,她那个破虫子就是这么报答本宫的?啊?!”
“是!是!”探子狠狠叩头应了两声,连滚带爬地推了出去。
慕俞城右肘支在桌面上撑着额头,只觉得寒意瘆瘆。他没办法忘记那个梦,那个慕俞枫踩着他,风光继位的噩梦。
他才是太子!他才是储君!
……
“殿下。”
“都处理好了?”慕俞枫头也不抬,“你没事吧?”
淳沂笑着摇摇头,“放心吧殿下,属下无事。只是属下不明白,杀个人而已,做的干干净净就是了,为何偏要留下信物把柄,让东宫知晓呢。”
“你们殿下这招才叫损呢,”秦南笙笑着进屋,“淳沂过来,我给你看看,草鬼婆手段阴毒着呢,你可别让人下了蛊不自知。”
淳沂笑着应了一声走过去,“多谢大人,大人说殿下招数损,为什么?”
慕俞枫轻笑一声摇摇头,故意抿唇崩着脸道,“你们两个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什么话都敢在本王面前说?”
淳沂傻笑一声,不敢接话。
“你怎么还吓唬人呢?”秦南笙早知他面冷心热的德行,相处熟了也根本不怕他,“荥姜素来禁蛊术,草鬼婆死在京中也是吃哑巴亏,东宫难道还敢报官或上奏吗?”
“自然不敢。”
“这就是了,”秦南笙替淳沂诊好了脉,确定他没中毒蛊,这才在一旁坐下,“本是小事,死就死了,他们也不敢大张旗鼓去查,可偏有个那么明显的把柄被他们抓住。你家殿下平素带兵十数年,却犯了这种小错,你说若你是慕俞城,你会怎么想?”
淳沂一愣,“殿下是故意的。”
“他还就是故意的。”秦南笙一口茶没下去,忍不住呛笑道,“太子会想不到吗?明知道你家殿下故意气他,还就被气着了,你说,他会不会更生气?”
慕俞枫拍拍他的背给他顺气,又手臂一伸,把他圈在怀里去够他的杯子。
“喝水还说笑,”他淡淡斥道,“听闻近来你的摊铺日日盈满?”
贴的太近,慕俞枫说话间一呼一吸的气息都扑到秦南笙的耳脖上,他耳根猝然一红,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的问话。
“是。摊铺近来是忙,日日人满为患。”
“累不累?”慕俞枫伸手在他肩颈间捏了捏,“要不要再请一个帮手?”
秦南笙被他近来这频道亲昵的动作搞得心神不宁,心中三番两次的觉得悸动,此刻也没能避免,只得胡乱应道,“不必,何彦足够,也没有多累。”
“对了!”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来是说什么的,神情难掩激动地握住慕俞枫放在他手臂上的手,“我把给陛下的药方改良了一下,做成了养生茶包和糖丸,也是天尊们殿前开过光的。”
慕俞枫一怔,了然道,“你摊铺近来的火爆,就是因为这个?”
秦南笙点点头,“是啊,都不够卖呢,我靠这个发了笔小财!”他笑得几分狡黠,“对了,过几日就是上元节了,要不要我留一些出来,当做例礼给交好的同僚送一些?”
慕俞枫看着他嘴巴一闭一合说的神采飞扬,却什么都听不进去,只觉得嗓子发紧。
完了,慕俞枫想,他好想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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