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箫默指尖旋转的银箫蓦地停了,流苏软软拂过他樱草紫的袍子,划过一道流光。
不过片刻,那银箫又转了起来,笙箫默的语调还是那么漫不经心,“你会不会有点妄自菲薄了?”
霓漫天到底经历了什么事,从之前那个嚣张跋扈得不可一世的少女,变成如今这般进退有度,却从内心深处自卑自弃的样子?
红阑侧过脸扬起头来,不让笙箫默看见她侧颊上的那滴泪珠。
然而笙箫默的神识何等强悍,霓漫天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在心底轻叹。
“我争不过她的”少女犹如梦呓一样开口,“无论我有多努力无论我比她强出多少我争不过的”
笙箫默眉心微皱,“谁?”
“花千骨。”红阑转过脸,那双明艳的美眸中蓄满了摇摇欲坠的泪珠,晶莹剔透,破碎感糅合了她身上张扬的气势,那样的反差谁见了都要心疼几分的。
笙箫默却没被她这副模样迷惑,只是听闻那个牵扯到白子画婆娑劫的名字,眸中有凌厉的光一闪而过。
呀,美人计没用。
红阑面无表情地收了泪,重新调整表情。
“你怎么知道你争不过她?”关系到白子画的生死,笙箫默玩乐的心突然淡了,那可是有着“死劫”之称的婆娑劫,霓漫天这样反常,莫非她知道了什么?
红阑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似笑非笑的表情转瞬即逝。
“儒尊,我确实很想当尊上的弟子,但是我争不过花千骨的。”收起那些不必要的情绪,红阑意外的心情不错,半真半假地透露消息给笙箫默,“谁也争不过她的,尊上只会收她为徒,我堂堂蓬莱岛掌门之女,只能落到无人问津的地步。”
笙箫默打量着眼前的少女,攥着银箫的指尖隐隐绰绰流转着灵力。
然而他却什么也没问,片刻之后,指尖的灵力也散了。
他察觉到了红阑前后情绪的转变。
红阑心情很好,她甚至有心思将之后要做的事在脑子里细细梳理一遍,确定不会出什么差错了才放下心来,有时候甚至会坐在飘忽的云端轻声哼歌。
笙箫默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女,直到这时才意识到,她的那层用来伪装的壳,在他面前,脱掉了。
他忽然感到好笑。
掐着时间,到达茅山的时候,茅山上面还是一片井然有序的安定,虽然处处挂着素缟,来往行走的茅山道士皆着丧服,却也不见什么凄苦之意,反倒是每个人的眼中都立着不可撼动的坚定。
红阑选了个隐蔽之处跳下云层,点了点自己身上的红衣,变成一身素粉的衣裙,头上华丽的簪子也被一一卸下,只留翡翠玉冠竖起长发。
她回头看向笙箫默,笙箫默会意,也给自己换了一身素雅的打扮。
见惯他穿贵气的紫袍,还是第一次见他穿这样素净的白袍,仿佛多了几分高洁的不可玷污之意,又被这人风流的桃花眼生生破坏,平白添了几分亲和。
红阑手指动了动,又克制地收回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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