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云眯着眼,看向窗外初夏的日头。

    从昨日起,进入沉香院的仆妇逐渐多了起来,来探望她病情的人,从女眷升级到了几位大兄。

    “云娘子,还未醒么?”

    婢女绿记着自家主子吩咐的话,她道:“大夫说,云娘子是淋了雨,气虚的很,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的。”

    魏云自然不会天真到以为自己淋一场大雨,就能让萧家以真正的家人,对待她。

    深宅争斗,无非为了两样,其一,为名,好名声,萧家接她回来,是想要求一个宽以待人的好名声。昨天如此大暴雨,萧家从未派出仆从打听她的下落,显然是根本不会搭理她的死活,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是为了其二,送她回来的人,有助于他们得利。

    霍小将军,是隔壁的邻居,那这关键,就出在了谢衡身上。

    魏云闭着眼,假装昏睡,听着外头的声响。

    几位大兄失望的离去,萧大夫人和萧二夫人,又关切的到了。

    萧大夫人皱着眉头,道:“怎么还没醒呢?云娘子身子太多单薄,只是淋了一场雨,就受不住了,前头的大家还等着她回话呢!”

    萧二夫人望一眼里头:“送云娘子回来的人,当真如此了不得?”

    问不了当事人,就叫了婢女绿。

    “当日,是你随着云娘子,可是见到了什么贵人?”

    这问题,也是魏云昏睡前同婢女绿对好口径的,她道:“我们坐的驴车在半路受了惊,车夫丢下我和云娘子,此时正好霍小将军来了,听闻我们是萧家的女眷,就顺路将我们带了回来。”

    魏云尤为满意,总要外人知晓,她和霍小将军是清清白白。

    萧大夫人又问道:“那你可见到谢三郎?”

    这题,婢女绿不会啊,支吾道:“奴不知道。”

    哎呦喂,这怎么能说不知道呢!

    魏云一听萧太傅的口风不对,想着怎么应付这喜人才好,躺在床榻一整天的功夫,到底是躲不过去。

    被抓起来,接受者萧家人的审问。

    魏云捂着帕子,装病美人:“咳咳咳。”

    老夫人看着心疼:“大郎啊!有什么话,你就问吧,云娘子可站不住啊!”

    萧太傅见着底下清瘦成一道竹竿子似的小女娘,道:“云娘子,都是你舅母招待不周,让你坐了驴车去郊外,害得你淋了雨,我们实在是过意不去。”

    魏云面色愁眉不展:“舅父这话折煞我了,自入萧家以后,大舅母待我植入几出,也多亏萧家,我才能和城西林家定了亲。”

    老夫人应和:“宝贝肉啊!我们是一家人!”

    萧太傅见老夫人恨不得抱魏云入怀,一口一个宝贝肉,头皮发麻:“云娘子,那日送你会来的,可是谢家三郎啊?”

    萧大夫人帮腔:“我们家陈了人家这么大个人情,不上门谢礼,说不过去啊!”

    你看,这哪里是关心她病得如何,是为了能够巴结谢衡,拿她做筏子。

    魏云装作糊涂,呆呆的文问:“舅父,谁是谢家三郎啊?”

    萧太傅十分不满魏云的愚钝,气的升天:“谢家三郎,谢衡!”

    絮絮叨叨,又介绍起这谢衡来。

    文帝是从寒微起来的皇帝,登基后,娶得谢家门第的娘子谢芙蓉,为正宫为皇后,这么多年,只得子嗣单薄,只得东宫一位成年的皇子,膝下并无公主,因而谢皇后抚养从龙之臣的遗孤,怀阳县主,视若己出。

    而这位,谢家三郎,正是谢皇后嫡亲的侄子。

    传闻这位谢衡还在娘胎之中,有一得道高僧偶路过谢家门口,说此子必定是人中龙凤,为折煞东宫黄气,他从小便是远离洛阳,养在江南水乡,成年后才得以回洛阳。

    每年谢衡的生辰礼,都是由文帝和皇后亲自挑选,命八百里加急送去江南,有一年,画师带回为其作的画像,被怀阳县主见到了,自此一发不可收拾,对其画像茶饭不思,非君不嫁。

    故而洛阳人人都听闻谢三郎,清风明月,独步天下的美名。

    这霍小将军领圣命,从江南接回谢家三郎,这世上就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被这萧家定了婚的与娘子,见了正着!

    不但如此,还亲自送回萧府。

    这样天上的人物怎么就让这个小女娘见了,萧家几位郎君心中大为叹气,若是自己能在谢三郎跟前,定会有大好前程。

    听得几位大兄说完话,魏云更沉默了,摇头道:“这样的贵人,怎么会在乎我一个小女娘呢?”

    谢衡是什么人,她魏云又是什么,人家能用正眼看她么,怕是连她是谁都记不起来,还上门去登谢,谢什么啊,丢人现眼么……

    不过,也没事,要丢脸,也是丢萧府的脸,毕竟萧府的脸面比她这个商贾之女可值钱多了!

    萧太傅脸色大变,挥了挥手:“你好生休养,下去吧!”

    当然再拒绝别人的同时,也可给点小意见,魏云道:“霍小将军,似乎同那位贵人很是相熟。”

    潜台词,也别在我这个小娘子身上白花功夫了,你们不是和那霍正霆是邻居么,这不有正好的梯子可以上墙,那谢衡可以看在霍小将军的面子上,搭救她这个小娘子,何不抄个作业?

    萧太傅果然茅塞顿开,带了礼物登了霍家的门。

    顿时,压力就到了霍小将军身上。

    魏云丢开包袱,扎根到厨房,开始研究起怎么做猪肉铺。

    她制作的一番,觉得少了些蜂蜜,左思右想:“啊!蜂蜜!少了蜂蜜的甜味!”

    婢女绿:“铜驼街上到时有家卖蜂蜜的。”

    最近出门的话,太显眼了。

    萧府门外看着戴这面纱的婢女:“你是沉香院的人,云娘子命你出去采买东西?”

    “嗯。”魏云点点头,只是出去片刻,等买好了蜂蜜再回来,保准不会有人发现:“啊!我的脸最近起了红疹,医说吹不得风。”

    门卫不疑有他,放了行。

    离开萧家,魏云真觉得浑身气爽,铜驼街里这不远。

    走过的路边群众在吃着宫里的八卦,说是宫里的文帝抱恙,由东宫代理听政,一群人就提起谢家三郎先前的传闻,命格太重,会影响皇气云云。

    魏云听了暗自摇摇头,那谢衡又不是wifi,还可以影响信号强弱,才刚回来洛阳,就搅得城内人心惶惶,可谓是,蓝颜祸水啊!

    “要我说,谢家三郎就该投胎个女儿家,便可入住东宫做个太子妃,这皇室好,谢家好,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没忍住,魏云提了个建议,被炮轰的,连渣渣都不剩。

    有文人骂道:“凭什么让谢家三郎委屈做小娘子,他是建功立业的大才!皇室为何不生个公主,让谢家三郎做了驸马爷!”

    这些迂腐思想,怎么,女儿家就不配有一番丰功伟绩了?

    魏云还不爱同他们逼逼叨叨,转身就离去了。

    铜驼街的马家蜜饯铺子,生意红火,她订了两瓶蜂蜜,留下地址,让小二送到萧府,如此好的生意,让魏云很是流口水啊!她在旁看了一会儿,发现店中小二忙着招待客人,根本来不及做饭吃。

    哎?这吃饭可是大事,没时间做饭吃,可以叫外卖啊!

    魏云出去转了一圈,这附近店家都是做生意的,情况都和那马家蜜饯铺子差不多。

    愈发觉得,这是天大的商机!

    魏云买好蜂蜜后,走至自家酒楼外头,宾客寥寥无几,颇为惨淡。大堂里还是摆着散乱的桌子,小二打着哈欠,靠在门板上打瞌睡。

    她喊来小二,说是要见大掌柜,小二看了看衣着似是贵人,就也不敢耽误跑上楼去喊人。

    只等了片刻,就见了一位挺高黑面的小郎君走出来,对着她一行礼:“魏云见过阿姊。”

    这脸上的面纱不是还围着么,怎么不好使了?

    她瞧着眼前的黑面小郎君,和秋姨娘生的一般脸型,八成是她那便宜爹的继子,先前还去乡里去想办法筹钱,如今也回来了。

    两人到底是利益争夺的关系,她暂时没有说话,沉默的看着他。

    魏风有许多日子不曾见到魏云,有些紧张,这位阿姐向来不是很喜欢他的:“阿姊,我从乡里收来田租可供酒楼的租金,阿姊放心,断然不会用城西林家送来的聘礼。”

    魏云闻言,点点头:“怎的楼里这么没有生意?那炙烤猪肉片和酸梅饮卖的不好么?”

    魏风一时间愣住了,眼神熠熠生辉,缓缓道:“我太过欢喜了,这是阿姊头一回,能和我说这么多的话。”

    魏云:“……”

    魏风憨憨笑道:“阿姊的主意甚好,那炙烤猪肉片和酸梅饮到了晚上卖的很好,如今,是大白天,故而酒楼什么生意。”

    她倒是疏忽了这点,带着魏风在酒楼转了一圈,告知他将大堂桌椅摆放整齐,并让他多加看管懒散小二,适当时可扣工资,做惩罚。

    这位继弟,不似秋姨娘那般奸诈,为人讷讷的,看上去有些忠厚。

    论一个下属,最可贵的品质,那就是可配合度高了。

    她觉得自己大抵是铺垫的差不多了,见着跟在身后的魏风,问道:“酒楼这般没人气,也不是长远之计,我倒是想到一个法子。”

    魏风问:“阿姊,有什么法子?”

    自有她的妙招,魏云嘴角荡出一个迷人的笑:“做盒饭,跑外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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