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通乐理?怕是不止吧,萧家虽然门槛儿不高,但也是清贵官门,方才萧锦绣那一手的古琴不是弹的很溜么,这怎么到了魏云,就成了。
都是一般年纪的两个小女娘。
萧锦绣:“你阿父是商户,你不通乐理怪得谁?”
她的身子被萧大夫人压了压,母鸡护崽一般,挡在前头:“是二娘子说重了话,云娘子莫要放在心上,她心思单纯,是无心的。”
萧让也很护着,他道:“小娘子的名声最是要紧,可别让人以为锦绣是刻薄的。”
这花厅里的,可不全是萧家人,还有那霍正霆呢,奴仆管得住嘴,可人家霍小将军会如何想萧家?清贵官门,原来是势利眼的人家啊!
萧让看着霍正霆,道:“霍小将军,何时姊妹之间的玩笑话,不必当真的。”
那能让霍正霆说什么呢,他又不是萧家人,一个两个,莫不是还指望着他平息眼前的场面么?即便是自家姊妹玩笑,也太重了,那说了恶言的人还委屈上了,倒是让阿母护在怀里,还有大兄为其开脱。
说起来,云娘子也是萧家女公子的骨肉,她不会乐理,难道不是因为萧家人太过凉薄,这么多年不闻不问所致么?
谢衡说的对,可怜人,是被磋磨了,也没有地方说理去,这会儿,她是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外人。还不知道往日里,过得又是什么日子!
霍正霆:“我看不得这些深宅内院的弯弯绕绕。”萧家能为了名声把云娘子接回来,不该是好好补偿一番,而不是,用了一大家子去压制一个小女娘啊!
“霍小将军。”
“萧郎你是读书人,读圣贤书,该同样对待两个姊妹。”
在场的,都不说话了。
霍正霆拿起那木匣子,转交到小娘子跟前:“天下人,也没从娘胎里生出来,就会吹拉弹唱的,像你这般聪慧的小女娘,将这些慢慢捡起来就是了。”
魏云面容惨淡,哽咽着:“是我想的不够周全,不该让堂姊误会了?”
萧大夫人挡在前头,道:“是锦绣年纪小,说话没个轻重,云娘子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大家都是姊妹,本不用太计较的。”
对对对,她不计较,宽厚的美名谁还不会往身上揽。
只见魏云声音恢复了清亮,秋水的眸子,并未落下泪来,而是以一种期待的目光看向萧锦绣道:“本就是误会,堂姊,你牵牵我的手,我们就闹得不愉快了。”
便是换做人精的萧大夫人,见着此情此景,也只能感叹一句,这招厉害!
魏云和萧锦绣,她当然是偏袒自家女儿,可不能在外人面前露出马脚,她让魏云回来是为了成全萧家的名声,让自家女儿显得出彩些,可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来的。
萧大夫人:“都是让人心疼的好孩子!”
是你家的女儿,最大方得体吧?
这些个宅斗剧,也不觉得太老套牙了点。
魏云想,她也不必得罪狠了萧大房,这日子还长着呢,告知他们一个信息,她也不是好招惹的,别当别人是傻子,好摆弄!
细白的手,还停在半空。
萧锦绣真不喜欢,魏云出尽风头,她又没说错,她姓魏,可不姓萧,都做不了一家人了,还这般厚颜无耻的:“我不喜欢与人碰触。”
这不是明白着不肯服软,霍正霆看着都尴尬,咳嗽一声。
萧大夫人道:“这孩子,连自家姊妹都害羞了,真是太守礼了。”
呵呵。
原身真可怜,怎么有这样的舅母,若是原身阿母还在,哪里轮得到她说话。
可叹舅母一心想她将养废,魏云却如同杂草一般,越是生的肆意盎然,她知礼,并且会顾忌轻重,保着萧家的名声。
“还不快去,别让云娘子手举酸了。”
萧锦绣身后被人一推,不情愿的牵着她的手:“是我唐突了,云娘子别怪。”
戏嘛,毕竟是要演全一套的。
拿了一个扮猪吃老虎的小可怜剧本,就得有始有终。
魏云面上一喜,真的半个字,不再替此事,淡淡道:“堂姊这琴好生漂亮,可见霍小将军最在乎的还是您!”
你和霍正霆的相处矛盾,本就不是因为她而已的。
她呢,只是个添头,吃醋吃的满地打滚撒泼,霍小将军就能对你好了?
真的,你很错了人啦!
此话一出,效果的确很好,萧锦绣心气顺了不少,等冷静下来,才知道方才的举措是如何荒唐,她远不是那版无理取闹的人,是见了霍正霆在乎旁人,这才糊涂了。
萧锦绣解下,衣襟上的玉珏,送给魏云:“我早就听说,云娘子最像女公子,今日一见,果真是如此!这块玉,常伴我左右,今日便送了妹妹。”
先前还说她养不熟的白眼狼呢,现在这么快献殷勤,这萧二娘演起戏来,也丝毫不含糊。
这玉看着就是好东西。
她为何不收呢,魏云大大方方说下:“多谢堂姊,我身上没什么好东西,就一点手艺还拿的出手,改日做了小食,请阿姊尝一尝。”
这一出,堂姊妹亲情戏码,才算是作罢了。
但霍正霆的礼,还没完呢!
要说也是他这人太周到了,怎么连个云娘子的礼也要送,这才有了乐理一出,萧大夫人同霍正霆道:“原先,我和云娘子也提过,要给她随着锦绣一道上学的,她却直言自己定了亲,又要管理魏家的大酒楼,怕自己心不够用,”
什么叫心不够用?
这还是不如不说呢,咋这不就是做实了萧家人连个女夫子都不愿意请了,霍正霆多正义的一人啊,哪里看的这些乌七八糟的肮脏事,出现在眼前。
霍正霆皱眉,想说些什么,到底是忍住了:“云娘子,可别耽误了学业,说来巧了,那林郡之外放,还是我阿父举荐的,他的官位虽不高,但日后也是有光明前程的。”
啊!大家这会儿才拨开云雾,见明月了!
敢情,霍正霆是因为林家,举荐官位,那就不是一般的情分了,他怎么不早说啊!
有了这层关系,萧让又道:“霍小将军,不曾听闻你和林家还有些干系。”
这萧房的大郎,好好的读书人,不去关心外头民生经济,怎么这么愿意泡在宅子里这些烂芝麻烂谷子的事,说起来,林郡之也是读书人,这点他就做的好多了。
霍正霆看看他,爽朗一笑:“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好多瞒了!”
怎么怎么,里头还有些内情,这云娘子不就是一小娘子,怎么弄得如此麻烦。
“小娘子可还记得,那日暴雨里你同坐的贵人?”霍正霆问道。
那个谢家三郎,谢衡么,和他又有什么干系,魏云道:“那日我狼狈至极,巴不得自己找个地洞钻起来,着实是没有顾上霍小将军说的人。”
有事,别找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霍正霆道:“哎,小娘子不必妄自菲薄,谢三郎此人眼高于顶,能让他牵挂的,必定是又小女娘的过人之处。”
等等等,这话说的就是可大可小了,什么叫牵挂啊?什么叫过人之处啊?
你个武将不会措辞,那就好生去多念书。
那人她惹不起,魏云赶紧否认:“霍小将军,我当真什么都不知道的!”
霍正霆让她莫要心焦:“谢三郎如今正在宫中,不方便外出,就拖了我将这东西送给小娘子,以表那日谢意。”
魏云:“……”她信了他个鬼。
那日,谢衡是巴不得不曾见过她,早些圆滚滚,丢出去干净。
八成!是霍正霆看着萧家人头疼,又不想多解释,这才搬了谢衡出来打幌子。
萧大夫人:“霍小将军,可说的谢家三郎?”
霍正霆:“正是。”
萧让:“霍小将军,是说谢家三郎,特意将这玉笛送给云娘子?”
霍正霆:“不错。”
萧锦绣捧着魏云的说:“好姊妹,还不快说说,你和谢家三郎的事”
“是啊!是啊!”
魏云看着府上几人的态度,如同变脸,权势可真是一件极好用的物件,能让惧之,也还可以假装清高的萧府,瞬间破功。
这小小插曲,霍正霆和谢衡报备了一下:“就如此,你不知,当时局势不搬出你,我怕是走不出萧府啊!”
窗下,一株海棠清雅贵气,谢衡道:“同我又有什么干系?”
皇权以上,是百年世家子弟,壕无人性,此话一点都不假。
霍正霆要不是看在魏云太落魄,他也不会帮她一把,再说了:“谢郎,你那日不是还说云娘子可怜么?”
自他回洛阳,便被拘在这宫里,怀阳县主还隔三差五的的来献殷勤,心里已经很是窝火,还让他听鸡零狗碎的这些小破事!
他们是不是觉得,他很好说话?
谢衡放下书,眼酸脑胀痛,下颌线紧绷:“那日是那日,今日是今日,照着霍小将军的意思,是让我谢某人保她一辈子么?”
哎哎哎,这话说的,颇有水准。
“谢三郎,那云娘子是定了亲的。”霍正霆嘟囔一句道:“若是被你谢三郎看上了,这不是黄了人家一美满婚姻,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谢衡甩开衣袖:“不知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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