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绾在班上问了一圈儿有没有女生愿意参加诗朗诵,全部得到了否定答案,顿时一个头十个大。
刘然出馊主意:“江绾,你让苏郁鞅上呗,这小子要真扮个女生穿上女装,能比女生还有女人味儿!”
苏郁鞅瞅了他一眼:“怎么,阁下见过?”
刘然笑:“人要有想象力。”
苏郁鞅被他恶心得够呛,也反恶心了他一句,细着嗓子说:“人家可去你的吧。”
“靠,江绾,我看还是算了,”刘然顿时爆笑起来:“你真要让这玩意儿上去了,那家伙,什么牛鬼蛇神,到时候就变成人妖诗朗诵了!”
江绾叹了口气:“嗯,我看也是,毕竟安南也要上,我害怕这俩人到时候掐起来。”
“什么?安南?”
苏郁鞅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把脸上的金丝眼镜往下一勾,抛出一个风情万种的媚眼,十分阴阳怪气:“文委大人,请务必让我上!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恶心他的机会的!”
江绾:“……歇会儿吧。”
她决定自己上。
不是说她有多少表现欲,而是纯粹的怕麻烦,她从当上文委的第一天就告诉自己,这绝对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当班委。
而且毕竟问都问过了,确实没人愿意参加,真的总不能叫个男生上去当女装大佬吧?
下午的时候她和四个班的文委对了稿子,确定题目与内容之后各回各班进行安排,安排好了之后就该国庆放假,说好了自己先在家各自练习几天,然后在找一天把人约出来排一下。
说的容易……
江绾自己都提出了疑问,但疑问也没什么用,只好每天从早上开始就抱着稿子背,背了一整天才能勉强的把那一篇奇长无比而长短句分布极其不均匀的稿子给富有感情地顺了下来。
而且听沈静说,这个稿子,还是花桐找的。
稿子倒是不错,但这……这难度也太大了吧!!
放假回到家写了几笔作业,江绾就开始抱着稿子练,站在阳台上一遍一遍地背,背牢了就脱稿朗诵,朗诵出现了磕绊就又重新背,不知不觉一看表已经快十一点半了。
一早上过去,她嗓子疼得直冒烟,跟被人拿了两块红炭放在里面烧似的。
中午家里没人,她随便煮了点儿速冻食品,因为嗓子疼,吃到嘴里也不是个味儿,吃了没几口就吃不下去了,开始一个人对着空空的餐厅发呆。
爸爸妈妈都不在家,家里边安静得过分可怕。
宋明女士是医生,她们科室特别忙,尤其是最近又在评教授,更没空管江绾,爸爸今年刚调到外地工作,已经两个月没见过面了。
江绾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留守儿童。
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水管拧不出来热水,八成是坏了。
昨天江绾给妈妈打电话,宋明估计也是工作忙没空接,晚上说起来这个事,宋明说是热水器坏了,她抽空打电话找人去修,看样子是忘了。
不过还好,江绾爸爸有写电话簿的习惯。
江绾从电视柜下面翻出来爸爸的小册子,找见维修的电话,拨过去说了情况,但人家问家里热水器是什么时候买的、用了几年了、保修单还留着吗的时候,江绾一个都答不上来,最后只好不了了之。
江绾把剩下的几个盘子洗完收起来,回到客厅准备重新背稿子,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白气腾腾顺着杯口往外冒,模糊了纸面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和突出重点的勾画,她脑子忽然就空了。
忽然就有了一点儿委屈。
凭什么就非要让她当这个文委?!
凭什么全班没有人愿意上就非要她上?!
凭什么爸爸妈妈要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
凭什么那个花桐自己屁事儿不管还怀疑别人电信诈骗最后又非要选这个该死的变态难稿子?!
凭什么?!
越想越难受。
凭什么……
她使劲吸了一下鼻子,擦了擦眼睛,没有让眼泪掉在茶几上。
拿出手机拨打了妈妈的电话,刚一接通,平常威武不能屈的江绾抱着电话就对宋明女士哇哇大哭起来:“妈妈,我不干了,我背不会啊!”
宋明女士很少听见自己女儿对自己哭,她先笑了两声,把声音放软:“怎么了阳阳,今天早上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放弃了?”
“妈妈,那个花桐是个王八蛋,他欺负人!”
江绾开始胡说八道起来。
她其实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讨厌那个挑三拣四对谁都不满意却又素未谋面的花桐,还是在讨厌这个只会哭什么都不会不争气还特倒霉的自己。
跟妈妈打电话的时候再坚强的孩子也会丢盔卸甲,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把稿子一扔:“妈妈,我不想背了!”
“没事儿,不背就别背了,出门转转换换脑子,妈妈给你发个红包好不好?出去吃点儿好吃的!”
江绾的心微微一酸,她沉默了很久,似乎平复了自己刚刚激动的情绪,然后用很小的声音说:“妈妈,家里热水器坏了……”
“哎呀,我知道啊,今天早上我惦记着打电话了,估计明天下午就能来修,明天我休班,下午看着他给咱修了,到时候就有热水了,没事儿阳阳,不是还有妈妈的嘛!”
江绾忍了很久,刚刚整理好的声音又开始发抖,她说:“我爸啥时候回家……”
“你这孩子,怎么想起来一出是一出呀?让你没事儿给你爸打个电话你偏不,现在想起来你老爹了?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吃饭了没,顺便再要个红包让他哄哄你!”
宋明说着说着都笑了:“行了,阳阳,多大点儿事儿啊,别哭了啊!妈妈还在办公室呢,让同事姐姐听见多不像样子,都要笑话你啦!”
江绾吸了吸鼻子,好像真的听见了听筒那边有几声细碎的闲聊。
“好啦,阳阳,不许哭了啊,等过年的时候咱们去你爸那儿多住几天,好不好呀?”
宋明很少有哄女儿的经验,在她的记忆里,只有江绾这样哭着向自己抱怨的时候,才能稍稍想起来一点儿自己还在被女儿依赖着的事实,一时百感交集:“诶,对了,你爸给你说了没有?他们那儿还有个峡谷呢,特别好玩,还能漂流,到时候咱们一起去玩儿啊!怎么样?去不去?到时候叫上你妹妹!”
“……去。”
江绾带着鼻音含糊的应了她一声。
宋明哄女儿风格别具,惯用手段就是转移江绾的注意力,只要把话题牵到一个江绾感兴趣的话题上,江绾立刻就忘了哭了,果然,不管江绾长多大,这招百试百灵:
“好了好了,不哭了啊,你看你们老师多么器重你,还给你安排这些工作。”
“再说了,我们阳阳一直不都挺坚强的吗?怎么今天因为这么一点儿小事儿掉眼泪?”
“好了好了,不哭了啊,下午没事儿就来妈妈医院吧,帮护士姐姐们干点儿活——对了,我们这儿最近来了一个特别可爱的小姑娘,你没事儿去找她玩会儿吧!”
宋明说了一堆,江绾刚刚哭得太急,现在半个额头发麻,用手背蹭掉脸上的泪水,闷着声音问:“什么小姑娘?”
“一个小朋友,特别可爱,最近生了点儿小病,在医院待了两天,特别喜欢串门,那天来我们科室和我们这儿的护士妹妹玩得可高兴了,人家还说认识你呢!”
江绾疑惑:“谁呀?”
“丁冬,你认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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