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灰色袍子的雇佣兵们自称bsp;是战场上遗留下的幽灵,平日里辗转在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 依靠各种委托养活自己。
工作性质其实和莉莉娅与甚尔的万事屋差不多, 正常情况下虫母倒也不是不可以带着家里人转移阵地,给同行们创造良好的工作环境。
但是对方想要控制幼崽的行动就不行了。
夜色中,高挑纤细的女性从草丛从战了起来, 径直走向准备开始工作的佣兵们。
“也许我们有必要聊聊?”
甚尔跟在虫母身后, 像是沉默而忠诚的战士一样守卫在她身边,注视着似乎已经预感到有人出现, 所以提前举起/手枪的男人。
“不要这么紧张, 我们只是来这里的游客, 不会对你们的工作造成什么困扰,只要你们不影响我们正常的旅游计划。”
部落营地中间燃烧着整夜不熄的篝火,照亮了莉莉娅波澜不惊的双眼, “可以和你们老板商量一下吗?”
在自身被动发动的异能【窄门】的作用下, 纪德提前几秒预知到了面前女性的出现。
对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敌意, 态度也很温和。
但在似乎知道己方是雇佣兵, 还被用枪指着的情况下, 正常的普通人也许会害怕,也许会想要逃跑,至少这种平静的表情已经是很大的问题了。
跟随在她身后,看上去散漫慵懒的男人嘴角扯起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 周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杀气和常年与鲜血为伴的味道, 只是一个照面, 纪德就嗅出了同类的气息。
是真的巧合还是其他力量的有意为之?纪德的脑内闪过无数自己开枪试探会发生的可能性, 场面五花八门,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自己全都没有命中。
面前的两个人并不是什么随便的货色, 这种情况还是交给老板决定吧,毕竟自己只是拿钱办事的雇佣兵而已。
于是纪德放下了举枪的手臂沉默地转身,看似毫无戒心地把后背露给了两个不知来意的陌生人,重新回到议事的房子里。
莉莉娅没有打算偷袭的意思,带头的灰袍子并不是做决定的那个人,同行何必给彼此增加没有必要的工作量呢。
把外边发生的情况告诉本次的雇主,纪德得到的是可疑人员全部清除的命令。
坦桑尼亚是一个传统的宗/教国家,但由于前总统突然意外身亡,由他任命的副总统——一名女性,按照宪法规定的程序成为了新的总统,这是由男性组成的酋长联盟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本次的雇主联合了其他大大小小的几十个部落,准备武装逼迫总统辞职,在其他部落的人员到位之前,消息绝对不能走漏。
现在那个坐在总统位置上的女人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如果被她知道了这部分酋长们的打算,她最大的可能不是乖乖退位,而是调集军队和酋长们对抗。
酋长们召集的,平时生活方式还停留在前现代状态下的部落勇士们虽然勇敢,但血肉躯体与外国教官训练的政府军队之间光是装备的鸿沟就不是勇气可以填平的,他们只有一次在那个女人猝不及防的状态下动手的机会。
看到为首的灰袍子去而复返,身边的气势变得更加冷凝,莉莉娅叹了口气。
看来谈判的想法行不通啊。
两方都是老辣的佣兵,完全不需要更多语言上的交流,只是从对方的肢体动作就读出了彼此的打算。
莉莉娅的背后生出花纹诡异的绚丽翅膀,与甚尔一左一右冲向对方,而灰袍子佣兵们的首领,也就是纪德打出一个手势,不需要其他命令,他的下属就逐渐形成包围的姿态。
锋利如刀的翅膀边缘又一次在灰袍子首领的脸边划过,莉莉娅心头浮上一种奇妙
的感觉。
这种战斗时仿佛被看透了下一步动作,打乱自己原定动作计划的憋屈感觉,自己只在和一个人切磋的时候体验过——拥有能够预知短暂未来异能的学弟,织田作之助。
“甚尔,把他们包围起来!”
再次一击不中,虫母挥动翅膀猛地提升了自己的高度,登山后就换了回来的裙摆下涌出由虫子们组成的暗色河流。
每一次攻击都被挡住或是精准打断,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不耐烦,甚尔听到莉莉娅的话,嘴角的笑容变得更加狰狞,在原地猛地踏步。
纪德看到了几秒后的未来,毫不犹豫地抽身后退,却已经来不及了。
猩红的触须裹挟着锋利的尖刺一起从强壮男人的背后涌出,部下们有些来不及反应就被刺穿固定在原地,更多则是被触须形成的囚笼包围在中间,面对如同浪潮一般涌来的虫海。
脑中闪过各种可能性,但纪德有些绝望地发现由血肉组成的触须却是那样坚不可摧,找不到脱离险境的方法。
这样也算是死在战场上了吧?
纪德以为自己的灵魂早在曾经那个被永夜笼罩的岛屿上就已经死亡,只留下空虚的心脏与幽魂一样的身体流亡在世界的各个角落。
他们是军人,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怀抱着这样的信念,纪德与部下们成为了活跃在世界每一处险地的佣兵,灰色的幽灵们固执地使用着已经被淘汰的装备,却因为丰富的战斗经验和刻入骨髓的战斗本能走不到想要的结局。
不过看起来也就到此为止了,在这个比平时的任务难度都低,本以为平静无波的夜里。
故事的走向本该是这样,回不到故乡的灰色幽灵悄无声息地被埋葬在无人知晓的异国他乡。
莉莉娅和甚尔并不急着擒贼先擒王,触须虫潮的配合十分默契,谨慎的将对手们分割成更小的群落,一步一步把他们吞进肚里。
一名灰色佣兵的胳膊被触须拗断,从不离身的武器掉落在地上。
“…咦?”
涌动的虫子们停止了动作,像是献宝一样,将那把老旧的手枪送到母体眼前,“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把枪?”
“是小医生认识的人吗?”
天与暴君停止了继续蚕食的动作,等待老婆的判断。
“我想想,似乎是在常暗岛上。”
纤细的手指摩挲着型号已经停产的枪柄,思维宫殿里一个不起眼的记忆盒子被打开。
“法国陆军…?”
报出了一个在本国的记录里都被悄然抹去的番号,莉莉娅看到原本只是为执念而战斗的灰色幽灵们抬起了头,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长官叫做,纪德?”
虫母觉得自己很难把面前风尘仆仆,由金钱驱动的恶犬们与吸收到的记忆里那些气宇轩昂,似乎永远都昂首挺胸为自己的祖国而战的军人们联系起来。
“你认识我们?”
纪德摘下了帽子的兜帽,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沧桑。
“我曾经见过你们…在常暗岛上。”
现在发生的事情很难形容,刚刚还在生死搏杀的敌人彼此之间的态度突然变得平和下来,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叙旧,在猩红触须组成的诡异丛林里,灰色的幽灵们已经彻底不在意自身的安危,只是想从曾经的目击者口中得到一个回答。
“你们是法国的军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殖/民时期,坦桑尼亚曾经是英国的属地,法国人的突然出现,加上之前导游提到过的政/变,莉莉娅真的很难不联想到一些阴谋论的东西。
“我们是无国无家的幽灵。”
纪德摇了摇头,眼中暗淡的火光像是随时都会熄
灭,“归属于战场的我们只剩下死在战场上的愿望。”
“说人话。”
甚尔抱着胳膊,脸上浮现出不耐烦的神情,对于这种苦大仇深的场面术师杀手向来难以共情。
谁想要折腾自己,天与暴君必然会十倍百倍的奉还回去,甚尔甚至很少报隔夜仇,因为有什么不爽的地方一般当场就解决了。
不知道是因为意识到了败局已定,还是因为遇到了曾经同样出现在那场改变c命运的战争中的故人,也可能是人类在面对自己的死亡前总是想多说几句,纪德苦涩地摇了摇头。
“我们曾经是法国的英雄,但现在却是法国的叛徒。”
灰色幽灵的首领眼底有藏得很深的不甘与迷茫,“我与我的部下成为了某些人交易里被支付出去的筹码。”
“我们接到最后一条进攻的命令,是在停战协约签署之后。”
“有些官员并不甘心战争的结束,本想用我们的生命去试探违背契约的可能性,却没想到,就算是以几十人对上六百人,我们仍然取得了要塞的控制权。”
政客原本的打算是想让这支精英队伍死在攻破要塞的路上,然后用功勋英雄的死亡去裹挟民意,达成撕毁停战协约的目的。
但政客的打算破灭了,无法撼动七位超越者的他只能将怒气全部释放在了纪德带领的队伍身上。
只有死亡的英雄才算是英雄,活着的英雄却被指控为战争犯。
这是很久以后,纪德才慢慢琢磨出来的事情,当时他们一夜之间从英雄成为了破坏和平的犯人,曾经浴血奋战的战友们对他们拔刀相向,茫然的军人们只能开始逃亡。
他们想要洗刷掉自己身上的污名,可所有回国的渠道都被那名政客所封锁,纪德也并不认识能够撼动那位庞然大物的人,灰色幽灵曾经把自己的故事告诉过在其他国家遇见的法国人,但他们的呼声只是渺小的水滴,无法让广袤的大海泛起涟漪。
“法国抛弃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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