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道电气前不久又从省电气研究所吸纳了两位退休老专家,由于专家楼不够,他们目前暂住在镇政府新家属楼里。
第二批五幢专家楼已经破土动工,预计节后四五月份就能入住。
看望完老专家,闻同又到“欢乐春节”各演出场地转了一圈,巡视完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他顾不上吃晚饭,又匆匆赶往镇中学新家属楼。他答应了小囡囡,春节前一定要去看看她。
冬夜的八点多已经算晚了,家属楼外不见一个人影,这让闻同心安了不少。这个时间登李易秋的门,让人撞见未免有些尴尬。
李易秋的家在三楼最边上,一套七十多平米的两居室,闻同还是第一次来。
小囡囡见闻同信守诺言,很是高兴,一见面就扑进他怀里。小家伙穿戴一新,粉红色的冬套裙衬得小脸白嫩嫩的,惹人怜爱。
闻同右手抱着她,左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道:“过年的新衣服就穿上啦?臭美!”
小囡囡不依道:“你衣服也新,也是臭美!”
闻同笑道:“干爸爸是跟你学的,你臭美我不臭美!”
小囡囡眨了眨眼,非常认真地道:“不对,哪有大人学小孩子的?是我跟你学的,你臭美我不臭美!”
闻同哈哈大笑,道:“宝贝囡囡长大啰,干爸爸说不过你!来,看看干爸爸送你的新年礼物。”
闻同送给她的是几本儿童读物和三套衣服,小家伙喜欢得不肯放手。过了一会儿,她进房取来一张纸,纸上是她画的闻同的头像,脸型神情还真有六分象。头像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我爱干爸爸”。
“这是我送你的新年礼物,我自己画的!”小囡囡得意地道。
闻同认真地道:“囡囡真行,画得太好了,干爸爸很喜欢!大画家,能不能请你给我签上名?”
这下露馅了,囡囡接过画,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还不会写名字,妈妈,你教我。”
李易秋笑着教给她,小家伙就进屋趴到小书桌上认真地往上抄写。闻同望着她一动不动的后背,说道:“这孩子天赋很好,学什么会什么,才多大点人,你看画得象模象样的。”
李易秋开心地笑道:“你别再夸了,已经骄傲得不得了!”
“多鼓励才行。”闻同收回目光,要求说,“哎呀,帮我下点面条好不好?还没吃饭。”
李易秋立即站起身,嗔怪道:“你还没吃饭?怎么不早说,真是的!”说完她急匆匆进厨房,取来几样点心让闻同先垫着。
十多分钟后,她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出来,里头面条没几根,煎鸡蛋、瘦猪肉倒占了一多半。
面条底下放猪肉,面条上面覆煎蛋,是杳踪镇春节待客的传统风俗,一般的客人以肥猪肉为主,亲近的客人就多放瘦肉。
“闻着就香,诱人,流口水了!”闻同坐到餐桌边,大口地吃起来。
李易秋抿着嘴笑,在他对面的另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说道:“是不是很忙?饮食不正常对身体不好,再忙也不能误了吃饭。你现在工作负担那么重,又要顾镇里,又要顾县里,两头跑千万不能把身体搞跨了!”
闻同咽下一口煎蛋,笑道:“镇里琐事我才懒得管,县里能有什么事?不就挂个虚名嘛,开会时才会喊我去签个到!——你工作还习惯吧?”
“还好,高三年三十才放假,正月初二就得开学,我也不好回县里过年,得留在学校陪着。今年高三三百多学生,快赶上去年三倍,去年落榜的多数都回来了。”李易秋说道。
“看到希望了,所以愿意回来,重新来过。”闻同说,“你不回县里过年,老人家怎么办?来镇里?让小孙去接一下吧?”
李易秋拒绝说:“不用了,我爸妈明天到,坐车挺方便的。对了,小杨几个说给你也写信了,收到了吧?”
“收到了,有空我会回信的。”李易秋说的是弃学到之山县打工的那三个学生,分别叫杨铮、刘和平、王耀光,冬季征兵时一起到大西北当兵去了。三个家伙没忘记救命恩人,到了部队后已经来了两封信。闻同确实挺忙,一直没顾上回信。
“表姐夫老吴还没回来,凤玲工作也忙,孩子白天就到我这里呆着。”说到老吴,李易秋还是心存歉意,倒好象是自己抢了他的校长职务一样。
老吴官场失意后,就到真道电气跑销售,没想到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全新的工作迅速挖掘出他潜伏着的才华,曾经不温不火的镇中学副校长老吴混得风生水起,现在已经是真道电气东洲市分公司的副总经理,薪水和在学校时不可同日而语。
东洲是一线城市,是真道电气布局全国市场的核心据点之一。
两人拉着家常,平平淡淡却充满温馨。闻同一个单身汉,并没觉得什么,李易秋却心潮难平,这样的日子久违了。
离婚后她带着女儿,一直不肯再婚,一是怕委屈了女儿,二是没遇到特别中意的。认识了闻同,这个只比她小一两岁的男人冲开了她紧紧关闭着的心扉,无奈郎已有佳人,而她此身已成弃妇。
真可谓恨不相逢未嫁时,若果是云英未嫁,纵是飞蛾投火也要缠上去。从马凤玲口里,她已经知道闻同和季灵筠的关系,更是不敢多想了。
其实两个人心里都明白,彼此互存好感,暗滋情愫。但他们都理智地克制着自己,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坚守着朋友的关系。
平日里,除和小囡囡通电话时顺便和李易秋说上几句,闻同不再和她接触,就是害怕泥足深陷不能自拔,伤害了她和小囡囡。
回到新家属楼前,闻同从车里钻出来,抬头望了望自已的屋,有点犯怵,没准哪个角落里就蹲守着人,一俟自己进屋就登门造访。
他踌躇了一下,考虑是不是到厉坚或管立昇家耗一会儿时间,看看表有点晚,只得作罢,硬起头皮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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