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同又说:“这样的话,关键时刻,老金就先丢了同情分,可以说,胜败已分。这事关系到全县的大局,关系到全县人民的未来,赵书记、王书记和我,都不希望看到阮金搭配,斗争无处不在,早从一年多前就开始了。”

    李易秋忽地笑道:“你这一年多来也不怎么在镇上呆,平时日常工作由凤玲主持,党委这边由于副书记主持,下面还有个女副镇长胡萍和分管宣传工作的女党委副书记,镇上的人都开玩笑说,杳踪镇是女权当道,现在又加上个我。”

    闻同脸色一变道:“真这么说?看来我犯了严重的路线错误,把镇上男人都得罪光了,你看看,刚上任就帮我出谋划策,进入状态很快嘛!”

    李易秋知道他是在装模作样地开玩笑,羞恼得抽出手,呸了一口,那轻羞薄怒的模样,更为动人心魄,直把闻同看得两眼发直,心里发痒。

    边湖晚报的报道就象一道强烈的闪电在望水县暴风雨来临前的空中划过,象蜻蜓一样四处奔逐的干部们借助着闪电的微光,似乎看清了自己需要寻找的安全落脚点。

    他们都在神情诡异地偷偷约上三五好友,肆意地议论起报道中令人亢奋的字眼,兴奋之余,又暗呼侥幸,幸好自己保密防护工作搞得好,没象倒霉的金光辉那样被揪出来,看来以后还是要尽量少做那事。

    当然,也有些聪明人看出了点门道,都在暗中自我检讨,自己的对手会不会也在暗中盯着自己?自己干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有没有被对手抓住?这么想,就有些惶惶不可终日,真是太聪明的人容易活受罪,此言诚不虚也。

    金光明独自坐在书房里,心情灰到了极点,辛辛苦苦几年,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担心那个混蛋会惹事生非,再三再四地叮嘱、警告他,没想到还是出了事。老牛真是处心积虑呀,那么早就盯上了,却始终不言不语,在最关键、最致命的时候才突然使出来。

    一会儿他又怨上了阮洪通,心里大骂阮洪通,老阮你这个不成器的狭隘小人,你要不中人家的离间计,牛佑才怎么能和我竞争?

    如果你全力支持我,牛佑才机会就会小得多,他又怎能那么快那么彻底地倒向赵达成、王金生和闻同几个?没有这几个人给他撑腰,扶持他抓出工业强县促进工程的政绩,他就是使出这一手又有何用?

    现在好了,牛佑才就要上来了,看你老阮怎么对付他和闻同的联手,哼、哼,你就等着慢慢品尝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吧!

    窗外的后院,小草发芽了,垂柳长出了鹅黄色的嫩叶,一派生机勃勃。金光明却无心欣赏,满腔的怨愤,满腔的心思。

    想了许久,他暗道,不行,我还年轻,正是人生最宝贵的盛年,怎么能这么容易就被打倒呢?一切还未到揭晓的时候,事情还有可为,还有机会。唉,看来还是得去找老阮呀!

    重新振作起来的金光明头脑一片清醒,匆匆下了楼,要去找阮洪通商量应对之策。

    一下楼,就看到满脸惊惶失措的弟弟金光辉和白发苍苍的老父亲站在客厅里,他心中嗡地腾起一阵怒火,可看到佝偻的老人,又一阵心酸,强行把火气压了下来。

    金光明的老婆黑着个脸,正在收拾餐桌,手中的碗筷撴得碰、碰直响。老金叹了口气,对老父亲说道:“上楼到我书房吧!”

    金父一进书房就说:“明伢,你弟弟出了这样的事,我知道你也为难,但终究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呀,还得靠你拉他一把,你不帮谁还肯帮他?我是快钻黄土的人,不想看到他坐牢哇……”

    看老父亲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金光明心里不是个滋味,可一看到弟弟金光辉就怒火中烧,你别的地方是个笨蛋,怎么这时候就偏偏知道把爸爸拉来求情呢?

    也就在这一瞬间,他下定了决心,道:“爸,你也知道,光辉出了这么大的事,全市都知道了,而且铁证如山,想一点责任都不承担是不可能地,市里追问起来,我怎么交差?还有,我已经受到连累了,能不能保住现在的位子还难说,县长就更不敢奢望了!你既然来了,光辉是你的亲生儿子,我也是你的亲生儿子,我和光辉是一奶同胞,我当然要帮他,但能帮到什么程度,我心里也没底,只能说尽力而为!”

    他这番话实际上是在委婉地推托,是不想伤老父亲的心,也只能哄哄他的老父亲。

    金光辉毕竟在官场打滚多年,这点识别力还是有地,当下就气愤地道:“你想抽身?我出事是因为什么原因?还不是牛佑才为了和你竞争县长,盯上了我?要不是这,我能出得了事?”

    金光明气得发抖,指着他骂道:“你这个混蛋,你是怎么从一个农民变成干部的?又是怎么从副镇长变成统计局局长的?是谁帮你的?嗯?真是忘恩负义的东西!”

    老头子也道:“辉伢,你傻呀?你哥有你哥的难处,他说了尽力就会尽力的,真把他的官搞丢了,你更得不到好处,你连这点道理也想不清楚?”

    金光辉自知理亏,马上蔫着头再不敢吭声,金光明稳了稳情绪,劝道:“爸,你和光辉要听我一句劝,让他赶紧去县检察院自首,还可以罪轻一等,我也好说话些,别等人家找上门来。”

    老头子马上老泪纵横,金光辉忽地道:“要不我跑吧,离开望水,到南方省打工去,反正公职肯定是保不住的,跑了至少不用坐牢!”

    金光明简直哭笑不得,气道:“跑?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躲得过初一还能再躲过十五?你一辈子不回望水了?你老婆孩子还要不要了?嗯?”

    对金光明造访的意图,阮洪通自然是心知肚明,道:“老金,赶紧坐下,坐下说。”金光明是他在望水县唯一有份量的盟友,自然不能轻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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