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庭宫。
齐奉亲自把李氏送进了冷宫,大门即将关闭前李氏叫住了他,“齐大总管,”齐奉悠悠的把浮尘扬到手肘的位置,态度依然恭敬,让人挑不到错处。
“皇上当真不愿再见我一面吗?”
一身素衣的李氏神情忧郁的望着撷芳殿的方向,那是她之前的住所,椒房恩宠,金砖铺地,白玉盖瓦,那是皇上的情分。
“六皇子寄养在皇后娘娘名下,位同嫡子,已是最大的恩赐。”言下之意就是让她不要再妄想出这闲庭宫。
李氏理了理鬓边散落的头发,手指往上没有摸到平日里的金钗步摇,她一时还不习惯,也不过一瞬便敛了失落的神情,“那李家呢?李家富可敌国,皇上相当于多了个国库。”
听闻此言,齐奉笑着看向李氏,“圣上已散尽李家所有财产,五分赈灾,其余五分用于军营。”本就昭告天下,告诉她也无妨。
“所有?包括镇北军?”李氏不可置信的看向齐奉。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圣上当一视同仁。”
李氏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似是站不稳,皇上真的做到榨干了李家所有的价值,从小结识的情分早就在她勾结何云时就已消耗殆尽,本就是自作自受,又有何可抱怨的。
“您若没有吩咐,奴才就先告退了。”
尽管李氏已废,但齐奉待她还是礼数周全,看着宫门慢慢紧闭,转身离开,没人注意到齐奉不经意间摇了摇头,李氏就算落魄至此也没有任何的失仪,仅有不甘。
只不过,这心是真冷啊,毫不在意李家人的死活,反而关心的是那国库般的财富去了何处,她若为男儿身定能把这番算计用在该用的地方,可惜了,天不怜她。
南山神机阁,玄虚洞外,一老一少坐在那悬崖边,飞鸟出巢又归巢,除练功之外,玄虚老人每天都会带卫南风来这坐上一两个时辰,偶尔讲讲故事,偶尔谈谈佛经。
进洞已有两月之余,卫南风刚把玄虚剑道的心法学了两成,自称为小老头的老者让卫南风叫他师父却不让她行拜师礼。
在林阁主带她进洞那日,卫南风在洞外候了很久,没人知道两位老者谈话的内容,直到两位相继逝世都无人知晓,这个秘密也在卫南风名扬江湖后被编成了各种话本流传在民间。
之后玄虚老人便答应收卫南风为徒,把自己毕生所学传授给她,就有了玄虚剑道心法,共十二成,前三成最为难懂,可卫南风短短两个月便吃透了前两成,频频惹得玄虚老人大为震惊,同时也像个老顽童一样,高兴得在这几座悬崖峭壁之间飞了几圈,甚至还捡了只小白狐来给卫南风作伴。
就在今日打坐快结束之际,玄虚老人突然笑道,“圣人求心不求佛,愚人求佛不求心,小老头自问不求心也不求佛,南风你说老夫该归于何种人?”
卫南风收回心神,抚着脚边卧着的小白狐,认真的想了半晌,摇了摇头,“南风不知。”
“哈哈哈哈哈哈~真如那林老头所言,南风活得过于刻板了,记住,你是老夫唯一的徒儿,当恣意妄为,睥睨天下,你才十六岁,不该如此束缚自己。”
“许是心性所致。”卫南风抬眸答道。
“确是心性,只是为师自认为与你这年纪不符,但也配得上善护意业,清净无染。”说完便俯身就着打坐的这个姿势猛的弹起,都未借助外力就往洞内飞了去。
卫南风见状连忙起身,还不忘抱起那只小白狐,朝洞口喊道,“师父,您还未告诉我,您是何种人?”
“老夫是闲人。”洪亮的声音携着崖顶的风一同吹了过来。
卫南风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便忍不住莞尔一笑,笑声引得怀里的白狐都抬首目不转睛的瞧着这张笑靥,仿佛看痴了。
宫内金殿上,文武百官垂手而立,龙椅上端坐的人身着衮服,衣上金龙似动非动,冠冕上的十二串玉旒衬得萧崇渊的上位者气势更甚,被其遮挡着的眼睛依然洞察一切,耳边系着的黈纩也不曾堵住耳朵,依旧清明。
他把有所见有所不见做到了极致,帝王之术流转心间,可谓是得心应手,正襟危坐在高台上,虽年老,但依旧无人敢直视他。
相比其他官员,也就镇北侯显得格外的悠闲,四爪巨蟒朝服尽收戾气,周身书生气质,与这风起云涌的朝堂十分相融,却又格格不入。
“赈灾银两众位爱卿可有分配之法?”萧崇渊指的是那李家的五分财产。
文相率先站出陈述自己的见解,那是一位白发老者,也算是开朝元老了,“陛下,臣认为应当赈往江南水患一带,雨季将至,各堤坝或将能抵挡,但水渠较多之地难免疏忽,加之北上荒芜,南下荒凉,臣拙见,圣上可派出钦差大臣携银两前往,探查私访之余亦可赈灾。”
“文相所言极是,朕定会好生思量,诸位可还有其他妙计?”
文相所说的皇帝自然知道,只是这携带银两赈灾,恐怕还没到受灾之地,各级贪官已经把大半银两收入私囊。
镇北侯低头沉思了半晌,也移步开口,“臣认为文相所言不无道理,只是派何人去倒成了难题。”
萧崇渊坐在高位俯瞰着镇北侯,心里冷笑,他怕是早已有了人选,“镇北侯但说无妨。”可皇帝开口仍是一脸的君亲臣恭。
“微臣所言或有大不敬,恳请陛下恕罪,”话音刚落便准备弯膝下跪,被皇帝阻止后,镇北侯便接着说,“臣认为此次赈灾所行可派遣大殿下和二殿下前去。”
还没等镇北侯说完,就被一旁的从二品翰林院学士赵忠良打断,“万万不可,二位皇子乃千金之躯,怎可携这大批银两前往荒蛮之地,若出意外谁能负责?!镇北侯此举何意!”
“确实如此,”文相也开始附议,“二位皇子当这钦差大臣确为不妥,更何况也没有皇子轻易出皇城的道理,镇北侯此番的确欠缺考量了。”
“那文相有何可选之人?”镇北侯反问。
“老臣认为武相可担此大任。”
萧崇渊闻言轻笑,随后沉声,“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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